晏扶卿嘆了口氣,神色有些複雜,輕輕彈了彈她額頭,“真不知你這腦袋瓜裡都裝了些什麼。”
趙漫語捂住腦袋,下意識的看著他,“那些人裡只有一人與徐清林勾結,你如何排查?”
“本郡主有的是法子,必叫他們連幾時殺了只蚊子都交代出來!”趙漫語冷哼著道。
晏扶卿忍不住笑了笑,“郡主這是打算嚴刑逼供?那郡主可知那些人有的是當廷御史之子,有些是吏部尚書,可謂是各個出身名門,若單個論,他們自是無人比得上郡主身份尊貴,可郡主真打算一舉得罪這些人?”
趙漫語沉默下來,捫心自問,她自是不怕,可趙家呢?爹爹和哥哥呢?
明裡暗裡都防備得住嗎?
“那便什麼都不做,乾等著麼?”
趙漫語垂著腦袋,眼底的失落明顯。
“郡主真就這般在意劉和安嗎?”晏扶卿詢問道。
趙漫語下意識想刺回去,可抬眸瞧見的是晏扶卿落寞的神色,心底竟然生出幾分不忍。
“劉和安本不該死的,若非我選擇了他……孃親是公主,爹爹是將軍,趙家已是滔天富貴,孃親說盛極必衰,他是最合適的人,所以,我便利用他對我的歡喜讓他同我提親。”
“晏扶卿,那日將你拉扯進來實屬意外,可我也不怕告訴你,我早已身墮地獄,如今化身厲鬼回來不過是為了守護趙家,若是有人膽敢對趙家不利,便是拼了這條性命,我都會拉著他與我一起墜入地獄。”
說完,趙漫語才猛然發覺自己竟同晏扶卿說了真心話。
罷了!他大抵也不會信吧?
“郡主的意思是不喜歡他?”
等了半天,晏扶卿才問出這句,趙漫語愣了愣,“什麼?”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個他是指劉和安,又忙道:“我何時說過喜歡他了?”
“可晏某問郡主時,郡主也不曾否認啊!”
晏扶卿的語氣裡竟帶著幾分委屈,趙漫語啞口無言。
“無妨,郡主心裡既沒有劉和安,晏某自然也不討厭他了,郡主瞧著吧!晏某自有法子找出這幕後之人。”
晏扶卿說著,臉上揚著笑容,那模樣,好似是遇到了天大的喜事。
趙漫語心底微動,輕輕垂下眸子,她並非是那些不諳世事的閨閣女子,晏扶卿這些勾人心絃的話是什麼意思,她自然聽得懂。
只是,她如今已經不敢信什麼真情了。
兩人說話間,隔壁的那些人似乎也有人打算離開了,趙漫語與晏扶卿不約而同走到門口,指尖先後落在門框上。
趙漫語若無其事的將手指抽回來,微微俯身,透過門縫,隔壁已經有人走了出來,瞧那身形正是徐清林。
趙漫語開啟門,跟在他身後不遠處,可一路,他都未在停頓,而是直接回了府。
“那個屋子裡的人定然有一人是與徐清林勾結之人!”
眼下也只有這個線索了,趙漫語吩咐青崖,“去查當日屋內都有何人,一個一個查,我便不信找不出來。”
“不必了,他們都不是。”晏扶卿看了她一眼,“我已經叫人查過了,都沒有問題。”
晏扶卿將查到的那幾人的身份背景訊息遞給趙漫語,趙家若出事,於他們沒有任何利益。
“怎麼可能?他當日只去了那兒,除此之外未再與任何人見面。”
“不,也並非只見了屋子裡那些人。”
晏扶卿若有所思,趙漫語眸子一亮,“他那日一路過來,遇到的可有不少人,與他勾結之人未必要與他見面商議事情,也可以書信傳訊息。”
她與晏扶卿對上視線,不約而同的開口,“是他!”
那日,徐清林與旁人都沒有交集,唯獨有人步伐匆匆撞了徐清林一下。
只是那人,趙漫語只看清了他的側臉。
趙漫語努力回想著那人的模樣,提筆將他的側臉畫了出來,晏扶卿定定看了會兒,接過筆在紙上勾勒幾筆,一個輪廓雛形便出來了。
“去查查。”
他話音剛落,就有道身影出現,拿了桌上的畫像,又瞬間消失,若不是原本關著的窗戶敞開著,趙漫語根本就猜不到他從哪裡來的。
“晏公子的人都這般神出鬼沒嗎?”
晏扶卿抿唇笑了笑,“不過雕蟲小技罷了!郡主身邊的青崖侍衛才是身手敏捷。”
這話雖是誇讚,但趙漫語多多少少感覺到了幾分……不善。
待晏扶卿走了,她扭頭看向青崖,“你何時得罪過他嗎?”
青崖俯身,神態恭敬,“屬下不知。”
晏扶卿動作很快,三日不到,他就把人抓了過來丟到她跟前,趙漫語打量了他幾眼,覺得眼前人很是眼熟。
可是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晏扶卿只愣愣瞥了他一眼,那人便好像看到什麼可怕的事一樣,不停的朝趙漫語磕頭,嘴裡念道:“我說、我都說……是徐家公子徐清林讓小人將信件放在長風樓的第二張桌子上,其餘的小人都不知啊!”
趙漫語定定看著他,眼底冷意漸起,“你抬頭。”
男人愣了愣,隨即抬起頭,額頭被他磕得血肉模糊,男人臉上還有厚厚的鬍子,可趙漫語篤定眼前的人就是前世徐清林為她的啊愉請的先生。
說什麼強身健體,卻把他的阿愉折磨的虛弱不已,那時阿愉還同她求救,說不想去先生那兒練武了。
那時,她卻信了徐清林和眼前男人的鬼話,想著為他好,逼著他去,若非今日遇見,她永遠也猜不到徐清林原來那時就已經勾結眼前人想要她阿愉的命!
我的阿愉,你究竟吃了多少苦?孃親竟絲毫不知?
趙漫語眸色猩紅盯著眼前人,前世罪,今生還。
“我都說了,求大人郡主饒了我吧……”男人磕頭求饒,以為自己要逃過一劫。
“本郡主向來慈悲為懷,自然不會殺你。”趙漫語頓了頓,朝青崖吩咐道:“將他扔去狼山,生死由命。”
嚐嚐阿愉的滋味兒,至少,她未困住他四肢,讓他尚有反抗的餘地。
男人被拖下去,趙漫語側目看向一旁的晏扶卿,“怎麼?覺得本郡主草菅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