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令弟?”
影四看著面前倚靠在床邊坐著的寂川連,淡聲問。
從影四進門起,少年就一臉玩味兒地打量著她,若非那略顯蒼白的面色,著實看不出這是一個心脈不全之人。
“你就是血蠱藥人?”
寂川續還沒回答影四,寂川連又緊接著問上了。
寂川續看了看影四,又看了看她弟,索性不說話了,轉身離開了房間,順便帶上了門。
寂川續並不擔心影四對寂川連動手,更不擔心她弟,這倆沒一個善茬。
倆人這才見第一面,寂川續就感覺到了屋內氣氛的詭異。
於是寂川續決定不摻和了。
讓她們折騰去吧。
寂川續一離開,屋內只剩下影四和寂川連。
影四掀起眼皮,乾淨的眸子極具迷惑性,卻深得似不見底的海上冰川。
她眼前的寂川連,赫然正是離京前她見過的那個少年。
當時她心思都在白朮身上,倒是沒注意到這人竟心脈不全。
好吧,她注意了也未必看得出來。
最多從臉上不正常的蒼白看出這人身體不好……
“喂,血蠱藥人,你叫什麼名字?”
寂川連的聲線很溫和,但那語氣卻像在對待一個有趣的玩物。
影四不喜歡這種語氣,不客氣道:
“叫你再生父母。”
“……”
寂川連被梗了一下,眼中興味兒更深。
影四沒漏過他眼中愈深的玩味,心道這兩姐弟果然是親生的。
影四一抬手,薄薄的刀片被夾在兩指間,刀片嶄新的,尖端閃著刺眼的白光,銀亮的刀身清晰的折射出寂川連的臉。
影四餘光特意瞥了眼寂川連,果然見人淡定自若,眼皮都不帶動一下。
人和人果然還是不一樣,差不多的年紀,寂川連比重樓那弟弟段位高多了。
(重臺:無語=_=)
影四再次利落地劃破了手腕,還是之前的位置,分毫不差。
她微微垂下手腕,方便血液滴落,待傷口癒合,把盛了幾滴血的碗遞過去。
“喝。”
“我不喝生血。”
寂川連看著碗裡鮮紅的血,嫌棄的表情不加掩飾。
嘖——
剛還覺得這人成熟,還沒兩分鐘呢就耍起小孩脾氣了。
“喝!”
影四眼神一厲,依舊只簡潔明瞭的一個字,但聲音明顯拔高了幾分。
寂川連一副被嚇到的模樣,水潤的眸子微垂,如春日的一汪清泉,一派“楚楚可憐”。
“非要喝也不是不行,姐姐你餵我,如何?”
影四眼抽了,冷酷的表情差點維持不住。
“你方才不是還自稱是我再生父母嗎?既如此,喂自已孩子喝藥也是理所應當,姐姐難道不願?”
哪兒來的茶香?
影四雙眼微眯,“你當真要我餵你?”
寂川連眼底藏笑,面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驚喜,“姐姐願意?”
影四點頭,“行。”
影四走過去,靠近些,低頭對上寂川連的眼睛。
“姐姐你蹲下,太高了,我仰頭累。”
影四依言蹲下身,同他平視。
“姐姐……”
寂川連這一聲似有一股魔力,叫影四腦中空了一瞬,澄澈的瞳眸暈上一層薄霧。
寂川連揚起一個得逞的笑,然下一刻,他的笑便凝滯在臉上,動彈不得。
“你……”
影四精準地點了他的穴道,動作快得寂川連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動不了了。
“我什麼?”
影四好心接下他的話,笑盈盈的看著寂川連精彩紛呈的臉色,
她爽了。
影四對上他不甘的表情,明知故問,“怎麼不說話了啊,小少爺?”
“是不是很想知道你的催眠怎麼對我沒用?”
“就你這點小伎倆,那都是本姑娘十年前玩剩下的。”
影四拍了拍寂川連的臉,肉嘟嘟的手感還不錯,於是又捏了一把。
她們影衛營可不是吃素的,任何有可能讓她們被抓時洩露機密的手段,都會嚴格訓練,其中自然包括催眠。
她影四可是各項訓練都得優的人,對付催眠簡直小菜一碟。
“乖乖喝藥吧,小屁孩。”
影四抬手解了寂川連的啞穴。
“哼!”寂川連很是不服氣地瞪著影四。
“不許叫我小屁孩。”
“哦行,大屁孩。”影四好脾氣的改口。
“我有名字!”
“哦,大屁孩,來,張嘴,喝藥。”
影四把碗抵到他嘴邊,危險地誘哄道。
“我不……唔……”
寂川連開口的瞬間,影四眼疾手快把碗裡的血灌進他嘴裡,掐著他的下巴抬起,迫使他嚥下去。
“你!”寂川連被捏著下巴,聲音含糊,但不難聽出其咬牙切齒的意味。
“嗯,看來嚥下去了。”
影四鬆開他,順便在他衣袖上擦了擦手,這才解了他的穴。
“好了大屁孩,打坐好,我給你梳理一下。”
“不準這麼叫我!”
寂川連發現自已能動了,手指悄悄屈起,觸向袖口。
銀光一閃,寂川連手還未動,影四的刀片已至寂川連的脖頸,再近分毫便能見血。
“我勸你乖一點,你手裡那點東西威脅不到我,再不坐好,我就再把你定住,到時候你只能任我擺弄,你試試是你快還是我快。”
寂川連氣得臉頰鼓成了包子,自我安慰許久,才鬆開掌心,冷靜下來。
“放開我,我配合你。”
“嗯。”
還不錯,半分鐘就冷靜好了。
影四收起刀片,待寂川連坐好,運功為他梳理經脈,確保他能承受得住藥效。
影四今早探查過慕昭的情況,慕昭身上的陳年舊傷都已經好了大半,內傷也在慢慢恢復。
但她卻發現他體內極燙,她輸入內力試圖幫他分散熱息,卻發現那就是自已的血。
影四仔細檢查了一番,沒發現什麼其他副作用,想來是藥效過猛的緣故。
慕昭到底是習武之人,即使內力消耗過度身體虧空,身體強度也不是從小心脈不全的寂川連可比的。
所以影四需要防著點,免得人被燒成傻子。
一個時辰後,影四停下動作。
“好了,感覺怎麼樣?”
“身體輕鬆了許多,胸口也沒那麼悶了。”
寂川連細細感受著自已身體神奇的變化,先前的不愉快都忘記了,驚喜地望著影四。
原先他是不信血蠱藥人的。
寂川連從小便知道自已身體不好,泡在藥罐子里長大,看過的所有大夫都說他這病是治不好的,他恨自已無用卻也只能接受,不能習武就學其他的,儘量讓自已不成為阿姐的累贅。
直到後來,阿姐說她找到了治癒他的方法,但他翻遍了有關蠱蟲的記載,也只找到了忠蠱同血蠱藥人的說法有一絲相似之處。
寂川連覺得阿姐被騙了,被桑寓木那個老男人騙了。
而這個所謂的血蠱藥人,也是騙子。
他想催眠她、控制她,套出她的真實身份真實目的,沒想到失敗了。
而現在,她竟然真的治好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