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我命大?”
李皓宸說道
“不是,不是因為你命大。”
那少女搖頭,頗為自通道
“這隻有兩種解釋,其一便是你的武功比歐陽明還要高超。”
李皓宸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我有自知之明,這種可能性不大。”
歐陽明槍箭雙絕,縱橫中原三十年,找他對戰的人無數,可大多都已化作塵埃。
歐陽明的武功之高,天下無人能出其右。
“當然不大,甚至是絕無可能!”
那少女肯定道
李皓宸微微一笑
“那第二種可能當然就是……歐陽明不想殺我。”
那少女睜大了眼,還不等她開口,就聽李皓宸說道
“可他為什麼不想殺我呢,我是周國人,和他們齊國本就勢不兩立……”
“這個原因我知道。”
那少女搶先開口
“你雖是周國人,可和周國已經勢不兩立,因為那個寡婦。”
李皓宸突然沉默了,垂頭看著手中的斷木。
椅子的把手斷了,還可以修補,但有些恩怨,絕不可能輕易放下。
“知道憑自已一人之力絕難報仇的,因為你的仇家在周國,如今勢力之大,常人根本無法想象。”
“因此,我就暗中聯絡了歐陽明,希望他幫我復仇?”
李皓宸笑了,笑容朦朦朧朧。
“不錯,可自古無功不受祿,你要歐陽明幫你,就一定要幫他做一件事情。尋常的事情,歐陽明自然不用你做,你要做的,當然就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李皓宸喃喃道
“世上本無事……”
他心中略感苦澀,他原本的目的很簡單,可到葉城後,歐陽明不相信他的來意如此簡單,沒想到來到陳國後,依舊被別人懷疑。
“你說什麼?”
那少女忍不住追問
李皓宸淡淡道
“姑娘的推測只能用驚天動地來形容,不知道我要做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歐陽明派我來當刺客,要刺殺哪個呢?”
“你要刺殺的就是我…..陳國的天子陳項,我說的可對?”
那少女緩緩開口說道
李皓宸沉默片刻後,開口說道
“因此,我才兩次救了太子……救太子當然不是目的,藉此接近陳國天子才是最終目的?”
“不錯,就是這樣,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那少女字字凝聲道,她看著李皓宸,看起來已經認定他就是刺客。
李皓宸沒有反駁,他原本想笑的,可想到兩次救陳國太子的經過,竟笑不出來。
他第一次救陳叔寶的時候,就是偶然,陳叔寶那時是和張麗華關在一起,他為救張麗華,順便救了陳叔寶。
可第二次呢?
王鶴辛辛苦苦從蕭摩訶手中劫持了陳叔寶,又輕易的送到他的手上,倒是有些蹊蹺……
王鶴看似無風起浪,但李皓宸從不敢小瞧這人,知道他的每一步舉動都有著極深的用意。
“怎麼樣,無話可說了吧?”
那少女見李皓宸不語,冷笑中帶著幾分得意。
李皓宸淡淡道
“我既然是個刺客,那姑娘前來,就不怕我殺你滅口?”
那少女盈盈一笑
“我怕什麼,我本就是來救你的,我和你說了這麼多廢話,就是想告訴你,你的圖謀已然敗露,莫要再留在這裡等死,早早隨我離開才是。”
這少女如何得知這些隱秘,又怎能推測出李皓宸的企圖?
她既然知道李皓宸的企圖可能逆天,竟還敢前來救李皓宸,可以說膽大包天。她又是誰?
李皓宸好像根本沒有去想那麼多,只是開口說道
“我若不走呢?”
那少女聞言愣住,一臉疑惑的看著李皓宸,嚷道
“你說什麼,你若不走,那只有死路一條,你難道不知道?”
李皓宸嘆了一口氣
“姑娘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這些事本和姑娘無關,你何必涉足其中呢?”
“怎麼和我無關。”
那少女眼珠滴溜溜的轉,恍然道
“我明白了,你是怕連累我,才不肯跟我走的,對不對?”
她轉瞬笑道
“你是個好人,這點我早就知道,你不用擔心我的。”
李皓宸看了她一會兒,開口說道
“我不是擔心你,我只是擔心跟你走,反倒會死無葬身之地。”
那少女臉色倏變,叫道
“你不信我?”
她一副又是傷心,又是失落的樣子,突然一跺腳
“那你在這裡等死好了。”
她霍然轉身衝出大殿,突然止步,轉身說道
“李皓宸,你去死吧。”
她話音未落,一道疾風從李皓宸頭頂傳來。
有一極大的鐵籠從殿頂而落,倏然將李皓宸罩在其中。
那鐵籠上的每根鐵桿都如嬰兒手臂一般粗,不止千斤的分量,鐵籠落在殿中,噹啷一聲巨響,震得整個大殿都顫動了起來。
這種埋伏實在出乎意料,誰也想不到宮中的殿頂竟然藏著這麼大的一個鐵籠。
李皓宸似是也沒有想到,他任由鐵籠落下,將自已罩在其中,身形未動,臉色未變。
鐵籠似是那少女所為。
那少女站在殿外,冷冷道
“你現在信我說的話了吧,他們若不是早就懷疑你,怎麼會在這殿中佈下如此機關,你自作自受,這下誰也救不了你了。”
言罷,她轉身沒入黑暗之中,只剩下李皓宸孤獨的坐在椅子上,面對著罩著自已的鐵籠。
燈火通明,李皓宸的神色又似隱入迷霧之中。
旁人若遇到這種情況,只怕早就跳起,或挽留那個少女,或謾罵,或找尋機關所在,只為找尋生路。
李皓宸卻只是閉上了眼睛。
生固所願,可死亦看淡。
他沒有去想這少女究竟是誰,為何想救他,卻又算計他,也沒有去想,想要見他的人為何直到現在都沒有出現。
他想的只是遙遠的十三年前,那時候,有心酸,也有不平淡,他那一刻在想,如果世間真有神力可以讓時間倒流,讓他回到十三年前,重來一次的話,他是否還會選擇愛上那名女子。
清淡如煙,情深緣淺。
月明又暗,天已然亮了。
慕晚晴見窗戶紙發白的時候,突然驚醒。
她這一夜睡的並不踏實,總是支著耳朵去聽張府門口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