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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故人(三)

李皓宸也是身形一閃,來到了東側門處,只聽張麗華突然喊道

“李先生……”

李皓宸身形微頓,回頭問道

“怎麼了?”

張麗華望著李皓宸說道

“這句話應該是妾身問先生才對。”

她顯然也在關注李皓宸和慕晚晴的動靜,見到二人突然離開,所以發問。

李皓宸答道

“我們遇到一個故人,前去看看,一會兒就回來。”

說話間,他已邁入主殿旁的一個偏殿之中。

偏殿規模不大,正中神龕中只供奉著一尊神像,中間的案壇上有檀香正在升起絲絲輕煙。

李皓宸無暇顧及那座神像到底是誰,眼見慕晚晴身形穿堂而過,直追了出去,他擔憂中略帶幾分詫異,剛要追上去,突然頓住了腳步。

堂中有人,一個身穿藍色衣服的人。

那人正望著神龕中的神像,宛若絲毫沒有察覺到穿堂而過的幾人。

可李皓宸知道,他入殿之時,此人絕不在殿中。

這人竟如鬼魅化身一般,突然就出現在了殿中,不帶半分煙塵。

李皓宸望著那人,輕舒一口氣,只怕此人是為自已而來。

這人這般神出鬼沒,只怕來者不善。

他也 不著急去問,因為該來的始終都會來。

他抬頭看向了神龕中的那座神像。

那神像居然是一名女子,纖手虛拈,容顏若仙。

三清觀中供奉一個女子的神像的確讓人詫異,可李皓宸似乎對此並不感覺到奇怪,因為,對他而言,這世上能讓他感到詫異的事情不多。

那藍衣人依舊望著那座神像,彷彿根本沒有留意到李皓宸的存在。

片刻之後,他突然開口問道

“李先生可知道這座神像是何人?”

他的聲音蒼漠淡遠,自有一番奪人的氣度。

更讓人吃驚的是,他竟然認識李皓宸,對李皓宸的一舉一動早就看在眼裡。

慕晚晴穿過那座供奉著女神像的偏殿,轉瞬間又穿過兩座偏殿。

陽光正好,前方出現一排屋舍,想必是道觀中道人的居所,或是給香客留宿用的客房。

那微塵道人腳步亦快,明知身後有人追隨,亦不停留,疾奔到一間房前推門而入,迅速的關上了房門。

慕晚晴追到門前,一腳就踹開了房門,只見房間還有個後門,已然大開,只剩門扇在晃動著。

那微塵道人入房後居然從後門溜走,若不是心中有鬼,何至於如此慌張。

慕晚晴眉頭微蹙,快速把屋內掃了一眼,只見桌上有一面銅鏡,屋內佈置簡單,絕不可能藏人。

她腳下一動,就衝出了後門,剛出房門,手一動,有劍聲輕鳴,她已然拔出腰間的那柄軟劍。

她並未繼續向前追去,突然身形向後一躍,再次回到房中,手中軟劍一抖,朝著屋樑刺去。

樑上有人。

劍聲輕鳴,劍光撩亂,剎那間她就來到那人身前。

那人本見慕晚晴從後門追了出去,輕舒一口氣,沒想到慕晚晴竟然聲東擊西,這麼快就發現了他,他慌忙從樑上一躍而下,避開了慕晚晴刺來的劍。

不想,劍聲婉轉,劍意曲折,慕晚晴手腕抖動,劍鋒追刺而至,眨眼間就刺到了那人的喉間。

那人大驚,急聲道

“女俠饒命。”

劍聲繞樑,劍光清凝,停在那人的喉間。

慕晚晴一招得手,非但沒有絲毫得意之色,反而有些驚訝,她一字一字的問道

“冉刻求,你搞什麼鬼?”

此人頭戴葛巾,身著道袍,卻藏不住一雙濃眉大眼,鐵青的胡鬃,赫然就是和他們失散多日的冉刻求。

在主殿的時候,慕晚晴只覺得這道人身形鬼祟,等他轉身離去的時候,才覺得背影似曾相識。

從黎陽到淮水的一路上,她們和冉刻求相伴而行,如何不熟?

但眼熟歸眼熟,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冉刻求不但沒死,還到了建康,不但到了建康,還做了道士,而且見了他們還躲著。

這實在讓人不可思議。

那道人聞言錯愕道

“女俠是在和我說話?貧道法號微塵,身無分文,女俠若要劫財,只怕是找錯人了。”

他茫然中帶著幾分驚恐,活脫脫一副遇到劫匪的模樣。

慕晚晴見狀,一時間真以為認錯了人,仔細觀察許久之後,冷笑道

“冉刻求,你不要說你變成微塵,就算你化成灰,我都認得你,你腦袋被驢踢了,連我都認不出來嗎?”

那道人眨眨眼睛,一副呆若木雞的樣子,仔細看了慕晚晴許久,苦笑道

“女俠,貧道真不認識你,更沒聽說過什麼冉刻求。”

他倒認定慕晚晴是個打家劫舍的強盜,一口一個女俠的叫著。

慕晚晴雖然很困惑,但她見這人把自已當成強盜,於是冷笑道

“看來是本女俠看走了眼,不過盜不走空,既然已經出手了,總要有些收穫……”

說話間,劍鋒一抖,那道士嚇得差點跪在地上。

慕晚晴收起軟劍,一把拿起桌上的銅鏡

“這鏡子應該值幾個錢。”

說完,她拿起鏡子就走,看起來還真像個強盜。

出門之際,她手中銅鏡微動,轉身之時,她已然藉著銅鏡看清了此人的表情。

原來,這是她的欲擒故縱之計,假意要走,實際還是不死心,就是要看看此人的反應。

方才她便是藉著銅鏡發現此人藏在房梁之上,此刻不過是故技重施罷了。

那道人本是一臉驚駭的模樣,見到慕晚晴轉身離開之時,輕舒一口氣,似要伸手招呼慕晚晴,但頹然放手。

他不知道的是,自已的這些細微的動作,慕晚晴在鏡子中看得一清二楚。

慕晚晴見狀,再無懷疑,立即反身一劍刺向那道士的咽喉處,呵斥道

“你竟然敢騙我,你不認識我,為何要拼命躲著我們,方才你的那些細微的動作,明明是另有隱情的樣子,還不承認?”

慕晚晴將劍鋒微微上揚,字字凝寒道

“你再不承認自已是冉刻求,信不信我殺了你!”

那道人目瞪口呆,見慕晚晴手腕一動,真的要刺過來,慌忙大喊道

“我的姑奶奶,我是冉刻求。”

他這麼一喊,原先那副呆板之色全然不見,活脫脫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赫然又變回了冉刻求。

慕晚晴見狀,嫣然一笑,可心中疑惑頓生,千言萬語一時間不知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