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晴聞言心中微震，難道張麗華喜歡上了李皓宸？如此說來，就是想要李皓宸給她一個拒絕陳叔寶的理由。

這理由只有一個，當然就是希望李皓宸向她提親，女人不總是因為一個男人而拒絕另外一個男人，哪怕這只是一個幻想。

她心思細膩，片刻就將張麗華曲折的心意想了個明白，她雙手緊緊捏著衣襟，緊張地等待著李皓宸的答案。

李皓宸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嘆了一口氣。

張麗華也幽幽輕嘆一聲，她似乎已經知道了李皓宸的答案，扭頭看向了身旁那棵桂花樹。

“妾身無法直接拒絕太子，只好推命於天，明天清早，會去城外紫金山上的三清觀求姻緣，看是否與太子有緣。”

許久之後，不聞李皓宸開口，她淡淡地說道

“若蒼天認定，妾身和太子有緣，妾身也無從抗拒，李先生，你說是不是？”

李皓宸開口說道

“我只知道，天命也需人來選，既然你已經做了決定，那在下告辭。”

牆外的慕晚晴稍稍鬆了一口氣，一抹淺笑不覺間出現在臉上，嘴角微微上揚，似是天邊那輪彎彎的月牙。

李皓宸剛要離開，張麗華突然喊道

“等等！”

“李先生，我可以再求你一件事嗎？”

李皓宸凝視著面紗下的容顏，緩緩道

“請講。”

“妾身明日去三清觀問姻緣，不知為何，心中總是有些懼怕，先生可否陪我一程，可好？”

張麗華懇切的說道

李皓宸背對著張麗華，臉上突然浮現出極為複雜之色，似憂愁、似憐惜，又像有幾分思索的意味，這一刻他心中閃過太多的念頭，他輕輕開口回答

“好。”

張麗華輕舒一口氣，臉上終於露出幾分笑意

“那煩勞先生在此暫留一晚，明日……再見。夜深了，先生早些休息吧。”

說完，張麗華便轉身緩緩離去。

慕晚晴聽李皓宸的腳步聲也隨即遠去，忍不住縱身上了牆頭。

慕晚晴站在牆頭上，她這才發現此處是張家的後花園。

遠遠望去張麗華已然不見身影，李皓宸卻走進一間房屋，關上了房門。

屋內燭光亮起，驅趕著黑暗，李皓宸的身影映在窗前，顯得有些孤單。

月高懸卻遠，花香濃情淡。

窗前那道孤單的身影讓慕晚晴突然心生憐惜，她正要躍牆而下，屋內的燭光卻熄滅了。

慕晚晴立在牆頭上，手指輕拂著探出牆頭那支不甘寂寞的樹幹，苦澀的笑了笑。

舉目望去，隱約見張家庭院極大，幽暗僻靜。

距離花園不遠處，有幾排廂房林立，其中一間燭光依然亮著。

慕晚晴放棄了去找李皓宸的念頭，輕躍下了牆頭，繞路朝著那間廂房走去。

她心中有很多疑惑不解的地方，想找張季齡好好談談。

走進那間廂房，慕晚晴轉目四望，只見張家房屋雖多，可處處漆黑一片，似是無人居住。

這偌大的張府，好像除了張季齡父女和那位年邁的老管家，竟似再無其他人居住。

慕晚晴心中頗為困惑，實在不解堂堂江南首富，為何舉止如此怪異？

突然傳來了開門的“咯吱“聲，慕晚晴立即躲到暗處，只見那亮燈的房門開啟，張季齡從房內走了出來。

月色清冷，照在張季齡的臉上，他的臉色看起來也有些發青，眉間的那道懸針紋顯的更加深邃如刻，甚至多了幾分陰森的味道。

他微駝著背，臉色木然，讓人看不出任何表情，自然也看不出他內心的情感。

慕晚晴本是來找他的，可見到他如此模樣，不知為何，心中有了幾分寒意，雙腿僵硬，竟挪不動腿了。

只是這片刻功夫，張季齡又走進了另外一間房屋，只見燭光亮起又熄滅，顯然此處應該是張季齡的休息之所。

慕晚晴隱身暗處許久，一直等到張季齡的房屋內沒有半分聲響時，這才緩緩走了出來，猶豫片刻之後，她徑直朝著那亮著燭光的房屋走去。

她突然意識到，這個張季齡的身上有著太多令人費解的秘密。

堂堂江南首富，居然和歐陽明有關係。

堂堂江南首富，居然這般寒酸，不但吃飯節儉，甚至居住的地方都如此簡陋，連僕人都沒有一個。

想當初徐陵和張季齡相見之時，那幾個宮中侍衛在一旁竊竊私語，當時慕晚晴不明白為什麼，現在看來，那幾個宮中侍衛應該也沒有見過張季齡，自然想不到張季齡會是這般模樣。

張季齡為何如此？

慕晚晴心中困惑，悄然推開了那間亮著燭光的房門，竭力不讓房門發出半點聲響。

可就是這種沉寂的靜，在深夜裡，顯的更加的驚心動魄。

房間內有煙霧繚繞，空空蕩蕩，只在盡頭靠牆處擺放著一張香案，香案左右，有兩支小孩手臂粗細的蠟燭靜靜燃燒著。

在香案中間赫然擺著兩塊靈牌。

靈牌前，有檀香輕燃，散發著幽冷的香氣。

這是個靈堂。

看到這番佈置，慕晚晴一顆緊繃著的心反而放鬆了下來，暗自舒了一口氣。

原來張季齡剛才是在祭拜親人，怪不得會有那種表情。

可一個富豪，孤單的住在這麼僻靜的地方祭拜親人，無論如何，都是很古怪的一件事情。

慕晚晴頓時升起了好奇之意，忍不住想看看靈牌上的到底是張季齡的什麼人？

煙霧繚繞，燭火冰冷孤寂。

慕晚晴上前幾步，終於看清了其中一塊牌位上的字跡，上面寫著

“亡妻雨淚之靈位”

慕晚晴輕舒一口氣，雙手合十，輕輕拜了拜。

她也是才見到張季齡，自然不認識張季齡的亡妻，更沒有聽說過。

只是見到那靈位孤獨，感受到陰陽相隔的淒涼，心中突然對張季齡升起同情之感。

可她心中奇怪，這塊牌位為何不寫姓氏呢？

她又看向了旁邊的牌位。

這塊牌位上竟然沒有字。

慕晚晴心中微震，不明白張季齡為何會將一塊沒有字的牌位放在此處。

她定睛細看，發現這塊牌位並非沒有字，而是背面朝外，有字的一面向著牆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