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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主謀(四)

“什麼毒?”

“應是一種慢性毒藥……”

李皓宸遠遠地望著桑洞真流血的七竅

“這毒最少下了有三個時辰以上,一天之內。但要知其死因,我還需詳細檢視。”

蕭摩訶一怔,再看向王遠知的眼神已大不相同。

淳于量點點頭道

“夠了。”

他這句話沒頭沒尾,徐陵不解,忍不住問道

“什麼夠了?”

淳于量緩緩開口說道

“只憑李先生一言,就足以證明王道長並非下毒之人。”

徐陵終於想明白了,開口說道

“桑洞真這一天一直在蕭將軍的看護之下,王道長和桑洞真不過才見,這說明毒不是王道長下的。”

他明白這點後,疑問立至

“那是誰下的毒?”

淳于量望向了蕭摩訶,徐陵差點叫出聲來,心道這毒總不至於是蕭摩訶下的吧?

可轉瞬便知道這種猜想是錯誤的,因為蕭摩訶說道

“我立即派人去查。”

淳于量見蕭摩訶離開大殿後,擺擺手,便有內侍上前,抬著桑洞真的屍體走出了大殿。

片刻間,殿中恢復乾淨,若不是地上還有血跡斑斑,方才的一切就似從未發生過一般。

那紫衣少女有些驚疑不定的樣子,陳項依舊低著頭。

李皓宸瞥見,心中突然有分古怪的感覺,他暗想,看陳項面相,本是焦慮多疑之人,可見到這種驚變,為何還能這般沉穩呢?

很多事情,他並非不知,只是不想說。他猜測這其中定有蹊蹺,越想越覺得這些細節無法解釋,一時間竟愣了神。

淳于量看向王遠知,開口說道

“不知王道長對愛徒之死,有何看法?”

李皓宸又想,此人雖抱病在身,但指揮若定,殿中雖發生了驚變,但他竟能保持冷靜,波瀾不驚,實在是個極為厲害的人物。

王遠知臉上也像蒙了一層霧,只說了六個字

“自作孽,不可活!”

淳于量笑了,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他突然看向李皓宸問道

“李先生想必還奇怪一件事情……傳國玉璽藏在宮中,戒備森嚴,怎麼會被人偷了去?”

所有的一切看似和李皓宸無關,但他心中不安湧動,知道眼下的每句話,只怕都事關重大,因此謹慎說道

“我的確有點奇怪。”

“這件事其實一點也不奇怪。”

淳于量緩緩開口說道

“興郡王肯定知道為什麼!”

陳叔陵自桑洞真進來後,眼珠一直滴溜亂轉,此刻見到桑洞真死後,非但沒有驚懼,反倒好像輕鬆許多,可聽到淳于量這麼說,臉色頓變,叫道

“淳于將軍,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淳于量只是看著李皓宸道

“皇宮大內看守傳國玉璽的內侍本有三班,每班二十四人,四個時辰一換,而換班口令也是每日一換,三班彼此間都不知情。”

他突然說起宮中的防禦來,有些不知所謂。李皓宸卻似明白了

“想傳國玉璽所在之地,肯定也是機關重重,再加上宮中防範嚴密,外人肯定難以進入。”

他著重說了“外人”兩個字。

“不錯,先生果然聰明。”

淳于量目光中帶著幾分讚賞。

那紫衣少女聽了,心中卻想,這是常理,誰都能想到,有什麼聰明的?

她卻不知道,很多話的意思,都在言外。

淳于量接著說道

“先生聞琴絃知雅意,知道傳國玉璽失竊一事本和內賊有關。”

一言既出,陳叔陵臉色倏變。

淳于量還是波瀾不驚,繼續說道

“事後詳查,傳國玉璽失竊是在月餘前的子時,那時,值班侍衛親眼見到,領班侍衛黃廣達曾進入了傳國玉璽所在之地有一刻餘。然後就走了出來,當時並沒有人敢問他進去做什麼。”

淳于量轉頭看向陳叔陵,緩緩開口道

“然後,黃廣達當夜就去見了興郡王!傳國玉璽在第二日清晨便發現被盜。”

陳叔陵眼皮不停地跳動,突然大叫道

“你胡說八道。”

“那你那晚究竟有沒有見過黃廣達呢?”

陳叔陵剛欲開口,突然一個激靈,回頭望去。

問話的不是淳于量,而是陳項。

陳項依舊低頭望著足尖,可陳叔陵額頭已滲出了細微的汗珠。

陳叔陵自然瞭解自已的父皇,也知道陳項的脾氣

陳項素不輕問,可若等他問話的時候,事態就已十分嚴重。

陳項從不喜歡別人騙他。

當年,陳項手下曾有一能臣鮑僧鉥,極得陳項的器重,朝中大小事,陳項多委與此人處理。然則有一日入朝時,陳項隨口問及鮑僧鉥前一夜所為是時,鮑僧鉥自知前夜放浪形骸,只怕天子責罰,因此隱而未報,就被陳項杖斃殿前。

自此後,無人再敢騙陳項,事無鉅細。

汗水點滴而下,落在殿中,發出極為輕微的滴答之聲。

只是片刻的功夫,陳叔陵就轉過千百個念頭,這個淳于量看似抱病在家,不理朝事,但很顯然,他多是得到陳項的密旨,一直暗中調查傳國玉璽失竊一事,既然如此,淳于量所問,就絕不會無的放矢。

一念及此,陳叔陵終於開口說道

“父皇,那晚我的確見過黃廣達,可是……此事和傳國玉璽失竊一事無關!”

“那黃廣達對興郡王說了什麼?”

淳于量開口問道

陳叔陵喝道

“本王為何要對你說?”

“他之所言,便是朕之所言。”

龍椅上的陳項冷冷道。

陳叔陵一驚。

徐陵和吳明徹互看一眼,都是臉色異樣,他們都是朝中重臣,其實一直遵陳項旨意行事,可如今看來,在陳項心中,淳于量的地位要遠高於他二人,心中難免不是滋味。

在那一刻,李皓宸的目光從眾人臉上掠過,暗自皺眉。他早就想到,這傳國玉璽一事,只怕還與太子和興郡王的地位之爭有關,這也就怪不得吳明徹和徐陵此前一直遮遮掩掩了。

皇家內部爭鬥,素來冷酷無情,捲入其中者,就算一時得勢,但很少能得善終。

李皓宸想到這裡,卻有幾分奇怪,暗想此事極為隱秘,本不應讓外人知曉,陳項為何將他和王遠知都召入宮中?

難道陳項還有別的什麼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