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晴輕輕皺了皺眉，心中頗為困惑。
這個牌位為何要如此擺放？
靈堂內十分乾淨，應該是有人天天打掃，若是打掃之時擺錯了，張季齡和那老僕應該會發現的呀。
如果是這樣，那只有一種解釋，這塊牌位是故意這麼擺放的，就是不想讓人看到靈牌上的字。
想到這裡，慕晚晴決定不再深究，準備朝門外走去。
靈堂裡滿是淒涼悱惻之意，她實在不願在這裡久留。
可就在她轉身的那一刻，突然陣風吹進屋內，兩根蠟燭隨之熄滅。
屋內一片漆黑，慕晚晴頓時感覺毛骨悚然，感覺身後的牌位似有陰魂附位。
她立即轉過身，掏出火石，噠噠的擊打幾下，重新點燃了蠟燭。
她目光落在那塊背對著自已的牌位上，伸手拿起牌位看了一眼。
只一眼！
她實在忍不住自已的好奇之心，可她從未想過，只是一眼，就會讓自已感覺如此驚心動魄。
事後，她也想過，如果當初自已一走了之，或許很多事情便不會發生，可一切都彷彿早已註定。
牌位上赫然寫著
“愛女張麗華之靈位”
慕晚晴看到這幾個字的時候，瞬間感覺手腳冰涼，腦海中一片空白。
手一鬆，牌位朝著地上落了下去……
慕晚晴被驚的一時竟動彈不得。
愛女張麗華之靈位？
張季齡的女兒張麗華？
她已經死了？
牌位立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這說明張麗華已經過世了，可慕晚晴明明就在後花園才聽到張麗華的聲音，而且還看到了她的身影。
最主要的是，張麗華還告訴李皓宸，明日要去城外求姻緣。
有鬼？
一想到這兩個字，慕晚晴瞬間不寒而慄。
“嗵”的一聲，牌位落在了地上，孤零零的有如女子的輕吟之聲。
“砰”的一聲，房門被風吹動，撞在了牆上。
幽風吹來，慕晚晴霍然轉身，就發現有一人立在門前。
清冷的月光，鐵青的臉龐。
慕晚晴驚慌之中，向後退了一步，差點就將香案撞翻，右手握住腰間劍柄，手心直冒冷汗，驚聲道
“你是誰？”
本以為那人是張麗華死而復生，就如同彼時的張角一般，可等看清那人的面容之後，慕晚晴驚詫道
“是你？”
門口那人，正是張季齡。
慕晚晴驚懼稍減，但寒意更盛，只感覺這個張季齡古怪詭異之處，勝過鬼怪。
張季齡面無表情，一步一步緩緩走了過來。
慕晚晴饒是膽氣極壯，甚至敢和妖怪一樣的王鶴對決，但面對此刻極為詭異的張季齡，竟心生懼意。
她嘶聲道
“你……你做什麼？”
只見張季齡慢慢地彎下腰，伸手撿起地上的那塊牌位。
慕晚晴見狀心生歉意，可依舊被驚駭充斥。
“你……她……究竟是人是鬼？”
張季齡站起身來，將牌位擺放在香案之上，依然將有字的一面衝著牆壁。他扭頭看向慕晚晴，神色冷然道
“我實在不懂，歐陽明怎麼會派你來到這裡。”
“什麼？”
慕晚晴錯愕不已，轉瞬道
“你也認識……歐陽將軍？”
她早猜到這個答案，但聽到張季齡親口說了出來，還是感覺極為詫異，可她聽的出來，張季齡對歐陽明並沒有半分尊敬之意。
張季齡答道
“我認識他的時候，你恐怕還沒有出生。”
他冷漠的神色中除了不屑，還夾雜著幾分厭惡。
慕晚晴對此並沒有留意，她終於收斂心神，開口說道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歐陽將軍讓我在永樂樓等的聯絡人真的是你？”
只聽張季齡哼了一聲，算是承認。
慕晚晴急切地問道
“歐陽將軍可有新的任務安排我去做？”
張季齡神色淡漠的說道
“他只讓你跟著李皓宸，觀察他和那些齊國叛逆商量什麼就好，明日他會出城，你最好也跟著，但要小心行事。”
慕晚晴心中微凜
“你怎麼知道李皓宸明日會出城？”
她看向香案上的牌位，忍不住又問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和你有關？”
張季齡反問道。
慕晚晴幾乎要喊了出來，心想怎麼沒有關係？
張麗華是人是鬼都不得而知，自已怎麼能和一個鬼怪一起行事？
見張季齡眼中露出深邃的憂傷，慕晚晴輕聲問道
“你女兒是不是早就過世了？”
張季齡神色冷漠如冰，沒有回答。
慕晚晴又問
“所以今天來到你府上的張麗華，不是你的女兒？”
她緊緊盯著張季齡，見其臉色微變，她突然想到了什麼，接著問道
“她是將軍派來的，是不是？”
她說出這個答案的時候，往事一幕幕浮現，越想越是心驚。
她剛才只是被房內詭異所駭，鎮定之後，從張季齡的隻言片語中很快便推敲出了線索。
當初，她向張季齡詢問有關李皓宸的事情，張季齡甚至還不知道李皓宸另有身份，有關於李皓宸的瞭解，依然停留在十三年前。
可短短几個時辰之後，張季齡竟然連李皓宸和太平道有聯絡的事情都知道了。
對此只有一種合理的解釋，那就是在這幾個時辰內，歐陽明又派人和張季齡進行了聯絡。
能和張季齡聯絡的多半就是今天回家的張麗華。
這裡有張麗華的牌位，聯想到徐陵提親時，張季齡那見鬼的表情，支支吾吾的樣子，回家見到張麗華時，沒有半分父女重逢時的喜悅，只有異樣的表情……
慕晚晴已然斷定，在響水集的那名女子，並不是張季齡的女兒張麗華。
張麗華已經死了，她絕不會像張角一樣死而復生。
慕晚晴想到這裡，心驚不已，只等著張季齡的答案。
張季齡突然笑了，笑容裡滿是嘲諷之意。
“你真的想知道一切，為何不親自去問問她？你們不都是將軍派來的？”
說完，他轉身離去，並沒有再做過多的解釋。
慕晚晴立在原地，鬆開了緊握著劍柄的手，只感覺渾身冰涼。
你們不都是將軍派來的？
張季齡沒有解釋，但這句話證明她的推測無誤，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個結論，歐陽明佈下的大網原來並沒有收攏，不過是剛剛展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