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桂枝畢竟見過大世面,馬上意識到自已舉止失當了,迅速穩住心神,緩緩坐下來說:“原來是‘麗景宮’ 陳供奉,官家對我多次提及你,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我只是不知道, 陳供奉喜歡藏頭露尾!”
柳馬苑暗歎楊桂枝語言犀利,口中卻回應說:“小底乃‘麗景宮’人,蒙面來‘承福宮’ 拜見皇后娘娘, 他人不知情,對皇后娘娘和小底,都有好處!”
楊桂枝未置可否,淡淡一笑說:“陳供奉來我‘承福宮’ ,想必有要事!”
陳源說:“小底沒事,哪敢來打擾皇后娘娘?”
“陳供奉來此,為了‘麗景宮’還是為了曹‘昭儀’,或者說為了你自已?”楊桂枝已完全冷靜下來。
柳馬苑說:“小底來‘承福宮’,既是為皇后娘娘,也是為我自已!”
“願聞其詳!”楊桂枝不動聲色。
“娘娘知道曹昭儀的孩子為什麼小產麼?”
“朝廷已有結論,曹昭儀大病初癒,不能受孕,因而小產。此事眾所周知,陳供奉何必多問?”
“事情真相卻並非如此!”柳馬苑說。
“陳供奉難道有什麼高論?”楊桂枝有點譏諷的味道了。
楊桂枝心想,朝廷三大部門派出要員參與調查,結論很明確了,你這位小供奉官,再有神力,難道還想為此事翻案不成?
“高論小底沒有,真相小底倒是略知一二!”柳馬苑也不理會楊桂枝嘲諷,繼續說。
“那說說你所謂的真相吧?”
“曹昭儀之所以小產,是因為被人下了藥!”
“大膽!誰讓你在此胡說?”楊桂枝喝道。
“沒有證據,小底怎敢亂說?”
“誰如此大膽?敢暗害皇子,這是滅門之禍啊!”
“兇手恰在皇后娘娘‘承福宮’ 內!”柳馬苑一字一頓說。
“胡說八道!陳供奉,我敬你為朝廷立過功,給你幾分臉面,你可別不識抬舉,在此信口雌黃!你以為你是‘麗景宮’ 的人,我就治不了你麼?”楊桂枝森然呵斥。
“娘娘何必著急?小底還沒有說兇手是誰呢!”柳馬苑我行我素。
“是誰?”柳馬苑不把她放眼裡,楊桂枝顯然動怒了!
“兇手就是…李供奉!”
“放肆!陳源,你不如直接說兇手是我楊桂枝吧!”楊桂枝再也忍耐不住,勃然大怒說。
“不,不!不是皇后娘娘,是李供奉!”柳馬苑毫不畏懼說。
“你有什麼證據?”楊桂枝逼視著柳馬苑說。
“有啊!他自已說的啊!”
“他自已說的?哈哈!”楊桂枝怒極反笑。
“皇后娘娘不信?”
“你今天來算是為曹慧兒主持公道的嗎?”楊桂枝不耐煩了。
“娘娘不信,小底請你看一件東西!”柳馬苑說完,從懷裡掏出一張寫著密密麻麻的紙來,向前幾步,遞給高高在上的楊桂枝手中後,退回原地。
楊桂枝心不在焉的拿起那張紙,才看得兩眼,便心中一跳,抬眉斜了斜柳馬苑,柳馬苑風輕雲淡的戰立在那。
楊桂枝心驚膽戰看完,胸腔內已是電閃雷鳴了。她的第一感覺是,“供狀”是假的,可仔細看筆跡,確實是李供奉的,楊桂枝第二個想法是,將這“供狀”撕了。又不知對面的陳源還有其他什麼證據!如果陳源還有證據,自已一撕“供狀”,反而弄巧成拙。
楊桂枝捻著“供狀”,不知如何是好之時,猛然注意到一個細節,“供狀”的日期,竟然是幾個月前,楊桂枝回想良久,“供狀”應該是在曹慧兒小產之前所寫。
那麼問題就來了!陳源先有這份“供狀”,為什麼不早拿出來給曹慧兒?朝廷調查人員調查時,他為什麼不出示給朝廷?他可是曹慧兒的人啊!如果陳源將“供狀”給了朝廷,自已別說被晉封皇后,也許將有牢獄之災!陳源不拿出來,明顯是幫我楊桂枝啊!陳源是“麗景宮”的人,為什麼不替曹慧兒出頭,反而替我遮掩,既然為我遮掩這麼久,為什麼幾個月後又來找我?是想要挾還是想要好處?他將“供狀”交給曹慧兒,什麼富貴得不到?何必事後來找我楊桂枝?楊桂枝有無數個疑問在腦海裡盤旋。饒是楊桂枝聰明絕頂,也被柳馬苑的行為弄得一頭漿糊了!
楊桂枝心思電轉,決定先不示弱,對陳源詐一詐,她將“供狀”一扔,“供狀”飄飄揚揚落在地上,楊桂枝說:“陳源,你從哪裡弄這一份假‘供狀’,卻想來訛我麼?”
柳馬苑波瀾不驚說:“是真是假,待會你一問李供奉便知!”
楊桂枝說:“如果真像你陳源所說,‘供狀’是真的,現在拿出來,是不是太遲了一些?”
“皇后娘娘覺得遲了,可能有人會如獲至寶!”
“誰”
“韓侂冑!”柳馬苑應聲而答。
楊桂枝不由得抽了一口冷氣,韓侂冑因為阻止她做皇后,楊桂枝對他是抱有成見的。如果“供狀”落在韓侂冑手裡,也許事情真會翻盤。
楊桂枝在心中反覆掂量了一陣,終於服軟說:“陳供奉親自來我‘承福宮’,必是有所指教!”
柳馬苑說:“小底不敢說指教,小底特意來此,有兩個原因,一是請皇后處置李供奉,李供奉對皇后陰奉陽違,害人害已,這種人不能留在娘娘身邊!二是請皇后娘娘為朝廷根本出發,與韓侂冑和好!”
柳馬苑說完,楊桂枝幾乎不敢相信自已耳朵。柳馬苑辛辛苦苦跑來“承福宮”,就為了這兩個要求?這和他陳源有什麼干係啊?
“就這兩個要求?”楊桂枝想再次確認。
“不錯!”柳馬苑篤定說。
“對李供奉,無需陳供奉提醒,我自然是要處罰的!可韓太師以我為敵,他怎會和我和好?”
“此事不難,以後韓‘師王’對官家提議的朝廷大事,皇后娘娘不要阻攔便可!”
“這有何難,祖宗有規矩,後宮不能幹政!”楊桂枝一下輕鬆起來!
“皇后娘娘英明!”柳馬苑躬身說完,轉身就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