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慧兒聽郭供奉說陳源還是“入內內侍省”最低階的無品級“內品”宦官,稍感驚訝,反問說:“陳源還是‘內品’?”
“是的,娘娘!他以前一直從事灑掃雜役,有了燒水房後,才到燒水房劈柴、燒水,最近一個月,我發現他有神力,張虎受傷,便讓他暫時挑水!”
“他進宮多久了?”
“十一年零兩個月。”郭供奉對屬下履歷,如數家珍。
“嗯!”曹慧兒對郭供奉的回答很滿意,郭供奉這位宮廷主管,是相當稱職的。
“以前沒發現他有神力嗎?”曹慧兒話鋒一轉。
“說來也奇怪,他在宮內,一直默默無聞,突然露出神力的手段來,‘麗景宮’上上下下,都驚訝不已,我也是吃驚不小!這小子,隱藏可夠深的!”
“你問了他的力氣是怎麼來的嗎?”
“他說從小跟父母練武,另外就是天生有力氣!”
“是有點奇怪,按道理,他有這把力氣,還…還進宮來?”曹慧兒說這話時,臉微微一紅,她言下之意,陳源有神力,何必閹割了進宮?
“他家的底細,我還是比較清楚的。他家世代務農,父母生了他們八兄妹,未曾夭折一個,所以家裡窮得揭不開鍋!他七歲就進宮了,那是,可能還沒有現在的神力!可能進宮後,偷偷練習了武藝,力氣越來越大!”
“這樣看來,就說得通了!”曹慧兒點頭說。
“此前一個月,我調他來挑水前,私下和他接觸了兩次,發現這孩兒性格還是老實的,更難得的是,言語文雅得體,著實讓我刮目相看!”
“哦?嗯…今天陳源進殿來,我也暗中仔細觀察了他一會,覺得他總體還是不錯的,沉穩老實,又身兼神力!很難得!有他在我身邊,宮內安全著呢!至於還是‘內品’嘛!總有法子解決的!”曹慧兒釋然說。
“娘娘有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這就向‘入內內侍省’申請,將陳源晉級為‘內侍黃門’。”郭供奉順勢說。
“你去按程式辦就是!”曹慧兒打了一個哈欠,這是有送客的意思了。
郭供奉在“麗景宮”總管幾年,怎麼會不明白曹慧兒這個動作的含義?可是他心中還有另外一件事沒說,而且拖不得。
郭供奉只得硬著頭皮起身說:“娘娘,這陳源以前專司挑水,月俸是按張虎原來的標準,即尋常‘內品’五兩銀子月俸的三倍。娘娘調他來‘絳霞殿’,月俸是按內侍黃門每月八兩的標準,還是按張虎挑水月俸的標準計算,每月十五兩的標準?”
曹慧兒笑道:“在哪個崗位拿哪個崗位的月俸,這是宮內規矩,不能破壞!”
郭供奉提醒說:“月俸一下減了七兩銀子,不知這陳源願不願意來‘絳霞殿’呢!他身具神力,挑水的工作對他而言,輕鬆著呢!”
“我把這事忘了!供奉提醒得好,你先去和他談談,看他自已意向如何?他不願意來,也不要勉強。做得不舒心,每日愁眉苦臉,我看著也不舒服!”
“遵娘娘諭令!”郭供奉起身,又加一句,“他若不知好歹,枉費了娘娘一片苦心!”
曹慧兒聞言,展顏輕輕一笑。
郭供奉從“絳霞殿”出來,天已大暗。
郭供奉到柳馬苑居舍時,柳馬苑正在床榻上修煉,聽郭供奉來訪,忙從床榻上蹦下來迎接。郭供奉開門見山,說明來意,並清楚的表示,如果到“絳霞殿”,月俸只能按“內侍黃門”的標準,每月八兩銀子。
柳馬苑聽郭供奉調他去曹慧兒身邊,心中暗喜,這正是他想要的結果,但不能一下子表現出來。柳馬苑腦袋快速運轉,思慮著該怎麼回覆,答應快了,顯得不穩重;答應慢了,又對郭供奉不尊重。
柳馬苑思慮間,郭供奉以為他不願意,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錢財身外之物,進‘絳霞殿’,‘麗景宮’其他人擠破腦袋想去啊!”
柳馬苑連忙說:“小底感謝供奉栽培,此等良機,小底如何不珍惜?”
郭供奉大喜說:“本供奉早看出來,你陳源是識大體知進退的!果然不假!明日,你便隨我去向娘娘報到!”
柳馬苑忙問:“小底到了‘絳霞殿’,不知有什麼工作任務?”
郭供奉笑著說:“按理,後宮的主殿是用不了兩位黃門的,可曹娘娘不一樣,她愛乾淨,每日需要洗澡,而且必須洗熱水澡,官家對娘娘很寵愛,特別關照,所以‘麗景宮’增加了燒水房,還配有專門的送水宦官,另外特意安排了兩位‘內侍黃門’為娘娘抬水,宮女幹不了這個重活啊!你天生神力,到了主殿,抬水這活,一人便輕鬆幹了,其他的雜事基本沒有,有時候為娘娘按按摩,讓她多放鬆放鬆,也是可以的!總之,‘絳霞殿’還有什麼稍微重體力活,就是你們的工作了!”
柳馬苑笑了:“這和送水,沒多大區別啊?”
“要說區別,還是有的,就是每月少拿七兩銀子!”
“供奉說笑了,能在娘娘身邊服侍,這是福氣,如果幹得好,娘娘高興,以後前途光明著呢!七兩銀子算什麼啊?”
郭供奉哈哈大笑:“陳源,你真是聰明人!好好幹!你明日就進‘絳霞殿’了,我也實話告訴你,官家的韓皇后崩逝兩年了,至今還沒有立皇后。官家很有可能選擇我們曹娘娘為皇后,如果曹娘娘真被立為皇后,‘麗景宮’所有人都是功臣,尤其是‘絳霞殿’娘娘身邊人!到時娘娘論功行賞,別說七兩、七十兩銀子,就是七百兩,又算得什麼?你也可以做供奉,甚至超過我做押班呢!”
柳馬苑假裝大喜說:“別說做‘供奉’、‘押班’,就是能做個‘高品’,‘高班’,小底也知足了!”
“好、好!陳源,還是那句話,好好幹!娘娘高興了,官家就高興!官家高興了,整個朝廷都高興!我們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郭供奉說完,如願以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