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黃門、胡黃門、柳馬苑一字排開，站在曹慧兒跟前不遠處。曹慧兒定定看了柳馬苑片刻，轉頭朝春桃點點頭。

春桃會意，開口問道：“剛才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稟娘娘，是這樣！”周黃門搶著將事情經過繪聲繪色說了一遍，卻是按他和胡黃門設定的情節彙報，省卻了他誆騙柳馬苑進殿的經過。

曹慧兒聽了，又蹙起了秀眉，轉頭看向春桃。春桃明白，曹慧兒這是在暗示問自已。

春桃忙說：“娘娘，我們吃完飯就去花苑了，我還來不及和他們兩個說呢！”

曹慧兒暗示的事情，指的是今日起床後，春桃幫她梳頭時，她交代春桃，陳源今日送水來，讓他進主殿倒水，她要側面觀察一下，陳源的人神力到了哪個地步？沒承想出了這事。

曹慧兒點頭，問春桃：“以往好像是冬梅去通知送水吧？”

“回娘娘，是的！娘娘洗澡前，我去通知冬梅，再由冬梅去通知陳源送熱水來！”

“今日周黃門為何自已去通知陳源送水啊？”

周黃門聽曹娘娘不追究陳源擅自進殿的責任，反而追問其他事情，心中預感不妙。果然曹娘娘突然問到自已身上來了。

好在此事他和胡黃門事前做好了功課。

“回娘娘！”周黃門清清鴨公嗓子說，“小底見娘娘去花苑了，料想娘娘回來累了，必然是要洗澡的，為了節約時間，小底先通知陳源送水來！小底未經請示，自做主張，請娘娘責罰！”

“難為你考慮周全！”曹慧兒說這話時，卻無表情。

周黃門得了表揚，才放下心來說：“小底身在‘絳霞殿’，為娘娘著想，正是小底職責！”

曹慧兒未置可否，稍稍思索了半晌，對春桃說：“你去通知郭供奉，由他來處理吧！”

春桃躬身回答：“是！”

曹慧兒接著意味深長地吩咐說：“梳頭時我對你說的話，你也可對郭供奉說說！”

春桃又答應了，快步出了書房。

“娘娘，他們怎麼辦？”春桃走後，夏蘭指著柳馬苑等三人問曹慧兒。

“帶他們到主殿門口空地上等候郭供奉吧！”曹慧兒說完起身。

眾人齊聲應“是”，曹慧兒已走到柳馬苑身邊，柳馬苑慌忙側身，香風流動，曹慧兒飄然而過。

曹慧兒走到屏風邊，看到柳馬苑放在那兒的一隻大水桶，心中一動，回頭對秋菊說：“我也乏了！正要泡一泡澡，你們去調勻水溫吧！”

秋菊回答“是”後，便對周黃門、胡黃門說，你們先將熱水抬進浴室，倒浴桶中，再去主殿門口空地等郭供奉處置吧！”

周黃門、胡黃門還沒回話，曹慧兒聽了，回頭嫣然一笑說：“秋菊，你糊塗啊！有大力士在此不用，何必勞駕兩位黃門？”

周黃門、胡黃門聽了，臉色頓時煞白，做聲不得！柳馬苑卻有因禍得福之感，感覺現實向自已的計劃靠近了一步！

周黃門、胡黃門在夏蘭的督促下，很不情願地往外走。而柳馬苑則在秋菊的帶領下，提著水桶到了浴室，穿過帷幔，走近大浴桶。

浴室之西，帷幔被拉開，離浴桶一丈的牆上，有一扇寬大的窗戶，透過木製窗欞，陽光斜射而進，恰巧照在浴桶裡。

柳馬苑在浴桶邊，聞著浴室散發出的幽香，微微沉醉，這等設施，“仙界”卻是沒有的。都說“仙界”神仙好，比起這皇宮的嬪妃來，好在哪裡？柳馬苑哪裡知曉，皇宮內的女人，多少人真有幸福感啊？

浴桶靠西頭邊，有一隻小水桶，水桶內裝著半桶水，盪漾著一隻木瓢，浴桶內已有半桶水，點綴著些許花瓣，這應該是周黃門、胡黃門先倒進來的冷水了！所用工具肯定是那隻小水桶。柳馬苑一邊想，一邊用左手將提來的水桶蓋開啟，右手提著滿滿一桶水抬高，越過浴桶邊緣，左手才用桶蓋輕輕托起水桶底部，水桶隨即傾斜，桶裡熱水如瀑布般地傾瀉而下，撲入浴桶中。不過剎那間，水桶熱水都傾倒在浴桶中了。

柳馬苑倒完水，將水桶收回，左手的桶蓋輕輕蓋上，轉頭出浴室。整個動作一氣呵成，輕鬆自如。在一旁的秋菊驚得合不攏嘴巴。周黃門和胡黃門倒水動作她是再熟悉不過了。他們共同將大熱水桶抬進浴室後，一定將水桶就近放東頭的木製臺階旁，一人跑西頭小水桶邊，拿起木瓢，將熱水舀幾勺到浴桶中，幾乎減輕一半重量後，一人才走到木製臺階上，另一人雙手努力提起熱水桶，交給站在臺階上的那人，站臺階上的人雙手提著水桶提手，下面的人託著底部，將水桶放到浴桶上部邊緣上，再將水桶慢慢傾斜，將熱水倒出來。整個過程，讓看的人都覺得很費力。

自從宮女們知道柳馬苑能單手提著大水桶後，認為周黃門和胡黃門很沒有用，比人家柳馬苑差遠了。有幾次秋菊她們看周黃門、胡黃門吃力地抬水、倒水，忍不住嘲笑周黃門和胡黃門：“你們倒水才走幾步距離，怎麼比陳源挑水還費勁啊？”

周黃門和胡黃門很惱火，無法反駁，只好將氣暗暗撒在陳源頭上，兩人蓄謀多日，今天恰好曹慧兒和眾宮女去花苑，便想著陷害柳馬苑，最好將他趕走才能出了心頭的惡氣。

柳馬苑輕輕巧巧的倒完一桶後，再回殿門口，提著另一桶也要全倒進浴桶，秋菊不知什麼時候提著一隻空水桶止住他說：“陳源，留一半倒這水桶裡！留著調節水溫呢！”

柳馬苑依言默默倒完，提著空桶出來，依然並排放主殿門口，然後慢慢下臺階到空地上來。周黃門和胡黃門看他的目光，猶如十世的仇人相見。柳馬苑裝作不知，這兩個小角色，他哪放在眼裡？

柳馬苑不知道的是，他整個倒水過程，曹慧兒都在浴室隔壁的寢宮內，透過屏風的縫隙，看得一清二楚。曹慧兒對柳馬苑的神力，也是驚歎不已！她父親是領兵的將軍，她耳濡目染，從小接觸的多有武將，也從沒見過這等神力之人！曹慧兒心裡有了初步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