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太熱了,包子過夜容易壞,所以我們晚上就吃的小姨家送過來的包子。
媽媽不放心家裡,下午頂著大太陽趕回來了。
經過與她的商量,她同意我有空了跟著她學做飯。
所以,晚上她煮了粉絲湯,並指導我熱了包子。
包子很好吃。個大餡兒足,一咬開滿嘴香,狂吃了三個,等媽媽把湯做好,我已經沒地方下湯了。
媽媽被嚇了一大跳,生怕我把肚子撐壞了。
小云也吃了兩個,滿嘴油,眼睛都眯起來了。
“你們中午沒吃飯?”
“吃了,我煮的雞蛋麵,小云說了很好吃。”
“騙鬼呢,一看你們這兒樣就是餓的。”
“是包子太好吃了,不信你嚐嚐。”
我拿著大包子就塞到她手裡,“吃了你就知道了。”
小云在旁邊點頭。
最後,包子被吃完了,湯還剩下不少。
“你姨這次的餡兒調的好,這次包子比以前好吃多了。”
媽媽去洗碗的時候,小云偷偷告訴我,包子吃著也會很暖和,但沒有中午的麵條好。不過,過一下我的手,味道確實好了很多。
我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因為我明白自己沒什麼廚藝。在焚園的時候,我雖然做過飯,但僅僅是能吃而已,談不上美味。
但今天中午的雞蛋麵,真的很好吃,比媽媽做的還好吃。
當時只是覺得有些意外,以為是這幾年看的多了所以廚藝見長。
現在看來,是因為別的原因。
不過,只要對小云有幫助,我也沒必要太糾結這個問題。
————
我又做夢了。
一連好幾天,每天晚上一入睡,就入了夢。
同一個夢,一連做了三天,讓我心發慌。
夢裡就在安平縣,就發生在這裡。
大旱,安平縣內的河流都枯了,水井水塘都幹了,只餘下灼熱的烈日和乾裂的大地。
莊稼都枯死了。
人們疲憊無力的走著,相互攙扶著尋找水源。
各種各樣的面孔,有我認識的,也有我不認識的。
稍遠點的,更是連張臉都沒有。
我混在人群裡,旁邊是一張張麻木無神的臉。
耳邊是無數人的低語,“水,水,找水,哪裡有水……”
我推開擁擠的人群,跑到一個熟面孔旁邊,才感覺終於可以呼吸了。
身邊的那人偏頭看向我,嘴巴一開一合,“小白,你找到水了嗎?”
我不自覺後退了兩步,想離開他。卻撞上了另一個人。
然後,背後傳來低語,“小白,你找到水了嗎?”
很熟悉的女生的聲音,應該是我的同學。
但我不敢回頭去看她。
這裡的人都好奇怪,像是被控制了一樣。
無論我走到哪裡,都會有人來問我,“小白,你找到水了嗎?”
我拼命的奔跑,拼命的遠離人群,在山野間行走。
我翻了一座又一座山,依然沒有找到水。
天亮了,我醒了,渾身疲憊。
我在夢裡走了一夜,即便醒了依然腿疼腳疼。
我不想起床。
好累。
————
村裡來了一個郵遞員,從他的挎包裡遞給我一個鼓鼓囊囊的大信封。
信是爸爸寄來的,收信人是我。
我沿著虛線撕開信封,從裡面拿出了一個鼓鼓囊囊的小信封,和一張薄薄的信。
小信封的收信人是媽媽。
我雖然好奇,但沒有私拆的習慣,只是隨意捏了兩下就交給了媽媽。
家裡好幾年沒有收到爸爸的信了,所以她看到這信封的時候,很驚喜。
沒有避著我們,她直接撕開了信封。
裡面放著一沓綠票子,數一數有兩千多塊錢,夠我們緊湊著用很久了。
畢竟,家裡種了菜,養了豬和雞,小姨家經常再貼補一些,吃住方面的花銷並不大。
信封裡也有一封寫給媽媽的信,她坐在椅子上看了好久。
不知道那封信裡寫了什麼,不過媽媽不說的話,我也不會去問。
我翻開屬於自己的信,認真看了起來。小白親啟:
一晃幾年過去了,也錯過了你的12歲。可還記得滄邇灣的那個冬天,我同你說過什麼。我與觀山娘娘約定,會在你十二歲的時候,帶你與她見一面。然而事有意外,被多番耽誤,最終還是沒能遵守約定。好在我今年終得空閒,遂決定於冬末回家帶你去觀山娘娘廟走一趟,去兌現過期的約定。
勿忘!
等歸。
——吳遠安
看了這封信,我想了好久,只能記起去過滄邇我這個地方,記得那裡曾經下過雪。對於爸爸曾經對我說過的話,我確實沒有印象了。
收好信,我回屋翻開這個本子,找到了之前的記錄。
爸爸確實提到過,但我真的忘了。
那篇日記被我看了好幾遍,仍然沒有想起有關的畫面。
想得腦袋疼。
我嘆氣,無奈的趴在桌子上,思緒放空,讓自己休息一下。
一不小心睡著了。
小舟,雜草如林,平樓,籬笆,院子,雪,還有站在院子裡就能看到的滄邇灣,以及很遠處卻很顯眼的兩座雪山。
觀山?
爸爸站在菜地邊回頭,那目光正對著我,他的嘴巴一開一合,像是在告訴我什麼,但我完全聽不到。
在我醒來發愣的剎那,我聽到了三個字“觀山寨”。
隨著我醒神,視線清晰,爸爸的聲音也消失了。
“觀山寨?”
我又翻看著爸爸寄來的信,“是要去觀山寨嗎?我會記得的,等到你回來帶我去。”
————
入夜,我又開始做夢,卻又與昨天的夢境有了不同。
躲開熙熙攘攘的人群,我漫無目的的行走,不知不覺到了一幽靜之地。
一大片竹林,鬱鬱蔥蔥,林裡有溪水嘩嘩的流動的聲音。
空氣清涼溼潤,讓人心曠神怡。
低頭,腳下的土地偏軟,零星的嫩芽冒出來,就在腳邊。
抬頭,天灰濛濛的,無日無月。但不知道為什麼,眼前這一片並無陰暗之感。
回頭,無盡黑暗,煙霧重重,完全找不到進來的路。
看來,我應該是迷路了。
我往前一步,想去尋那溪水之聲。
卻有一老嫗提籃走出竹林。
“丫頭,你在找什麼?”
“奶奶,竹林裡是不是有水?外面大旱,井裡河裡都沒水了,大家都要渴死了。奶奶能不能讓我打水回去?”
“丫頭,你能打多少水,又能救多少人?”
“如果奶奶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多跑幾趟,能救一個是一個。”
老嫗但笑不語,就那樣看著我,看得我心慌的緊,不知不覺垂下了頭。
“奶奶,求求你了。”
“你看那邊是什麼?”
我抬頭順著老嫗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幾株紫竹。
潺潺水聲由遠及近。
水流穿過幾株紫竹,從竹林裡緩緩流出,流過我的腳邊,流向身後的迷霧。
我目瞪口呆看著這一幕,再轉頭才發現那老嫗已經不見了。
夢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