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時候,許奶奶醒了,把大家嚇了一跳。
許家已經在準備辦喪事了,當時有不少人在她家幫忙。
她突然醒來,就像是睡了一個長覺,完全沒有任何不適。
最後,被來檢查的村醫定性為中暑進入了假死狀態,如今醒過來了。
鄉親們半信半疑,不過都挺歡喜的。
許奶奶是個熱心腸的人,人緣很好,大家都發自內心的慶幸她能醒過來。
媽媽後知後覺,到現在才知道這個事情,拍著自己的大腿納悶,“嘿,這麼大的事兒我咋不知道呢?”
我和小云相視一眼,默默靠著椅子繼續曬太陽。
受了傷,臉色肉眼可見的差。
一個月才養出來的一絲紅暈消失無蹤,那張臉,怎麼看怎麼覺得慘兮兮的讓人心疼。
但在別人眼裡,小云好像一直都沒什麼變化,就連媽媽也沒發現他有什麼不對勁。
想想昨夜的事情,或許,小云有那個能力讓別人忽視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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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依然暴烈,許奶奶死而復生的喜悅也激不起大家的興致,能不出門的都儘量不出門。
偶爾來往的人,都挑著水桶,不是在挑水就是在澆地。
如此忙碌卻依然救不了那乾死的菜地和莊稼。
我趴在椅子靠背上,望著軟趴趴耷拉下來的葉子,越發覺得愧疚。
這一切什麼時候能夠停下來?
我不要禁雨了,我想要下雨。我希望大家可以平安的度過這個夏天,我希望地裡的莊稼不會被糟蹋。
他們沒有過錯,不該承受這些苦難。
那些神秘的存在,你們上次能聽到我的心聲,這次一定也能聽到。
我的錯,我願意自己去承受代價,希望你們能夠滿足我這次的心願。
我會感謝你們的。
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感謝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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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媽媽不在家,去吃酒席了。
我記得在以前,媽媽的記性挺好的,這幾年怎麼越來越差了。
如果不是昨天二爺爺打電話過來提醒,她根本就忘記了今天是六姑出嫁的日子。迷瞪瞪的聽完了電話,後知後覺翻了抽屜見到請帖,才想起來確實有這麼一回事。
“我這腦子哦,怎麼就忘得那麼徹底!”
這樣的埋怨聲,我這幾年聽得越來越多了。
我和小云都沒有見過這位姑姑,事實上,二爺爺家裡的人有不少,但我只見過二爺爺和二奶奶。
他家的大兒子,是我只見過一面的乾爹,我已經忘記了他長什麼樣的了。
聽說乾爹乾孃有了自己的孩子,是一個漂亮的妹妹。
但我沒有見過。
我其實對二爺爺家挺好奇的,不過他們甚少聯絡我們。
六姑的婚宴,是這幾年裡唯一的聯絡。
“媽,六姑長什麼樣子的啊?”
“什麼六姑,那是你三姑。”
好吧,如果除去爺爺的幾個女兒,她確實是三姑。
看來,她把焚園忘得很徹底。
.“你三姑小名叫六華,年長的喜歡叫她‘六兒’,結果你把她當六姑了。現在我說過了,以後再見到了不許交錯了。”
我有什麼辦法,我只能點頭答應。
我和小云不適合去所以自願被留在家裡。
家裡有米有面,只要會做飯,根本餓不著。
我會做飯,但她不記得了。
她只記得我時常幫她摘菜洗菜,偶爾打打下手。
在她看來,沒有真正的上手做過飯,她真的很不放心。
所以,她去找了小姨,拜託小姨管我們飯。
我說了幾次會做飯,讓她放心,但沒有用。
看著她忙前忙後,我和小云只能相視無言,默默看著。
今天早上臨出門,媽媽不停的叮囑,生怕我和弟弟兩個人在家餓死了。囑咐了一遍又一遍,連趁早去挑水的小姨都看不過去了。
“都幾點了,還不趕緊走。你操心個啥子嘛,我不還在這裡嘛?統共才幾步路,我還能餓了他們咯。快走快走,娃子我幫你看了。”
即便小姨這樣說了,媽媽看起來還是不放心,畢竟,這是她第一次離開我們這麼長時間。
這種把孩子扔在家裡完全顧不上的感覺,與孩子上學是完全不一樣的。
她總是想把一切都安排好。
“媽,你再不走就趕不上婚宴了。”
我不得不提醒她,她已經在院門口耽誤了半個多小時了。
“媽,我就算不會炒菜蒸飯,我煮個麵條糊子也不至於餓肚子的。”
“我是擔心你煮麵糊子嗎,我是怕你不會用煤球爐子!”
那玩意兒都用了兩年了,我天天看早就會用了好不好。
算了,不跟她爭辯,她大概是怕起火出意外吧。
“出門一分鐘就到小姨家,我們倆個再傻,餓了也知道叫人,到飯點兒了我們知道去小姨家吃飯的。真的,媽,你再不走婚宴都要結束了。”
好說歹說終於把人哄走,附近的相鄰都湊過來看了個熱鬧。
“還真別說,夢丫頭家裡的兩個孩子啊,都懂事兒的很。”
“誰說不是呢。”
“像是大人,有時候比夢丫頭還能拿主意。”
“多乖的孩子,也是有福哦。”
……
大家圍了一陣,談幾句,又慢慢散了。趁著日頭還低的時候,大家都得趕緊忙活自己的事。
小姨招呼我們中午去她那裡吃飯,我告訴她我會試著自己煮麵條,如果沒成功就去她家吃飯。
小姨笑著答應了。
“小姨今天包包子,油渣筍乾餡兒的,你兩個哥哥饞好久了。包好了直接給你們拿過來,中午沒吃等餓了再吃也可以的。小姨去準備包子餡兒去了,有事兒就叫小姨哦!”
說完大捏捏回去了。
她真的把媽媽當成了親妹妹,對我們都特別的好。
但我知道,她不是媽媽的姐姐。
姥爺說,他只有一個女兒。
雖然我問過姥爺,但他怎麼也不願意多說。
這應該是他和爺爺做的安排。
中午,我做了雞蛋掛麵,一不小心面下多了。
好在味道不錯,小云很給面子,幹了兩大碗,最後居然吃完了。
他撐著肚子懶洋洋的躺在椅子上曬太陽,像一隻慵懶的貓,渾身都透著滿足。
細看,蒼白褪了不少,臉上竟有一絲紅潤。不過紅潤沒有持續多久,在一點點褪去。
總得來說,少了一點兒病弱。
“小云,中午飯是不是吃的比較舒服?”
我試探著問了一下。
“嗯,吃完渾身暖呼呼的,比曬太陽舒服。”
我大喜,“那我們下次再試試?”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