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京城，慶皇叔先回了家。

曹傑和陸掌櫃、陸飛鵬說說笑笑地去曹雄的住處。

因為多年未進京，曹傑想看看京城，三人便沒有騎馬，邊走邊聊。

正在走著，一個婦人十分激動地攔住了曹傑的去路。

曹傑一看，竟然是曹雄的母親李氏。

也許是受了磋磨，加上又上了點年紀，李氏早已沒有了昔日的嬌美。

見了曹傑，李氏驚喜萬分，徑直朝曹傑撲了過來：“相公！”

曹傑嚇了一跳，仔細看了看，才認出李氏，皺眉道：“你我早已不是夫妻，不要亂喊。”

李氏上前一把抓住曹傑的衣袖，怎麼都不肯放手。

李氏氣死了曹傑的母親顧老太太，被曹傑一封休書送回了李家。

李氏哥嫂十分嫌棄李氏，李氏日日去寺廟散心，因此認識了許江堯。

許江堯見李氏容顏甚美，納了李氏做妾。

兩年後，許江堯有些嫌棄李氏了，正巧遇到了端小王爺。

端小王爺見李氏頗有風情，不禁多看了幾眼。

許江堯連忙把李氏送給了端小王爺。

端小王爺男女通吃，葷素不忌，並不嫌棄李氏大他那麼多歲，欣然笑納了李氏，並把李氏帶回了京城。

端小王爺記著曹傑的仇，讓李氏出面狀告曹傑通匪。

李氏為了能討得端小王爺歡心，不顧兒子和曹傑，真的去出面告狀，結果曹家被害得四分五裂，曹傑差點沒了性命，曹雄差點被拐賣，而曹傑還有兩個庶女至今找不到下落。

曹家破敗後，端小王爺出了氣，很是寵愛了李氏一段時間。

不過李氏畢竟年紀大了，端小王爺也就是玩個新鮮，沒多久就把李氏丟到了一邊。

李氏妾不算妾，丫鬟不算丫鬟，身份尷尬地在齊王府混日子。

有那好色的僕從便趁機會佔李氏的便宜，李氏也不敢拒絕。

見李氏“好欺負”，更多的奴僕加入到了佔便宜行列。

李氏在齊王府過得卑賤，一心盼著有人救她出苦海。

可她寫了好幾封信回家去，讓哥哥來接她回去，都石沉大海。

這次齊王府被抄，李氏身無分文地被趕了出來，正在發愁怎麼辦，突然見到了曹傑，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如何會放手？

曹傑不想和李氏再有糾纏，推開李氏就要走人。

李氏哭喊著對曹傑道：“我現在已經是走投無路了，你若不管我，我只有一頭撞死在你面前。”

曹傑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看在兒子曹雄的面子上，曹傑也不能任憑李氏在自己面前尋死。

可若是要管她，又該如何做。

多年的夫妻，曹傑深知李氏的性情，她是那種給她一點點顏色，她都會開染房的人。

自己但凡收留了她，她馬上就會要求這樣那樣，不會讓人安生。

果然，見曹傑不是很堅決地推開自己，李氏馬上來摟著曹傑的胳膊，身子也往曹傑身上貼。

曹傑厭惡地看著李氏，讓她不要拉拉扯扯的。

李氏正要哭喊，這時曹雄來了，

少年將軍，鮮衣怒馬，俊美出眾，別說路上的女子婦人，便是男子也忍不住多看他幾眼。

見了曹傑幾人，曹雄高興道：“爹，陸伯父，陸大哥。”

李氏抬頭一看，不由得熱淚盈眶，沒想到兒子竟然這麼大了，還那麼出眾。

“兒呀！”李氏大哭道。

曹雄有些愣住了，仔細打量了李氏兩眼，認出了李氏，一時不知如何做才好。

曹雄知道爹爹回京，是特地來接爹爹的。他怎麼也想不到會見到母親李氏。

對李氏，曹雄的感情十分複雜。

論起來，李氏生了他，曹雄應該孝敬她。可李氏誣告爹爹，差點害死爹爹，使得曹家家破人亡，曹雄又不能原諒她……

李氏卻不管這些，見兒子有了出息，竊喜不已，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跟著兒子，馬上放開了曹傑，轉而拉住了曹雄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著自己的不幸，讓曹雄把自己接回去好好贍養。

曹雄看著李氏，不知如何是好。

不把李氏接到身邊，怕別人說自己不孝生母；可若是把李氏接到身邊孝順，又對不起被李氏氣死的祖母，和差點喪命的爹爹。

陸掌櫃看出了曹雄的左右為難，上前對李氏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換一個地方說話。”

說著對侄子陸飛鵬使了一個眼色。

陸飛鵬會意，馬上過來請李氏去旁邊的茶樓說話。

見李氏還不想走，曹傑威脅道：“若是好好說話，還有商量的餘地，否則請馬上離開。”

李氏無奈，只能跟著去茶樓。

進了茶樓，才一坐下，已經拿定了主意的曹傑告訴李氏：“看在你是兒子的生母份上，我可以給你一百兩銀子，讓人送你回李家去。”

李氏並不想回李家去，她只想跟著兒子和曹傑，最好能和曹傑復婚，重新做回曹太太。

可曹傑已經很不耐煩了，他讓陸掌櫃辦妥送李氏的事，拉著曹雄就走。

曹雄還想給李氏磕幾個頭的，曹傑道：“不必磕頭，我們對她已經仁至義盡了。”

李氏還想哭鬧。

陸掌櫃冷笑道：“你若哭一聲鬧一下，就減掉十兩銀子。”

李氏權衡利弊，立即閉上了嘴巴。

…… …… …… ……

五娘和二丫去皇宮，路上遇到胡小姐，兩人因此感慨了好久。

經過齊王府時，兩人聽到有女子在哭喊，聲音很是熟悉。

二丫掀起簾子看了一眼，回頭笑道：“是個瘋子，有些像小雨。”

五娘也掀開簾子，仔細一看，失聲道：“那就是小雨！”

只見齊王府裡推推搡搡出來一個蓬頭垢面，骯髒不堪的女子，正是那天被齊王關押的小雨。

齊王關押小雨，本來想問出莽古裡被誰所害。

小雨怕被拷打，加上又嚇壞了，便趁勢故意裝瘋。

誰知僅僅一天一晚的時間，齊王就淪為了階下囚，根本來不及審問小雨。

齊王府被抄，所有人不是被殺就是被賣。

小雨被關在地牢裡，倒是證實了她不是齊王的人，於是被攆了出來。

小雨不知道情況，以為要把自己推出齊王府去砍頭，嚇得大喊大叫。

士兵們懶得理會小雨，把她趕出了齊王府就不管她了。

小雨這才知道自己已經自由了。

可她衣不蔽體，蓬頭垢面的，如同乞丐，又不知該到哪裡去。

這時有那些混混已經注意到了小雨。

雖然衣裳凌亂，頭髮蓬亂，可依然掩蓋不住小雨那曼妙的身姿，白皙的膚色，精緻的五官。

兩個混混不約而同地上前來拉小雨。

小雨嚇得大喊起來：“救命啊！”

兩個混混笑道：“我們見你可憐，想帶你去吃頓飽飯， 換身衣服，喊什麼救命？”

五娘和二丫對視了一眼，都不忍小雨落入混混之手。

兩人趕緊下了車，呵斥混混道：“這是我們的姐妹，我們特地來接她的，你們趕緊滾。”

兩個混混見五娘和二丫坐著馬車，身邊跟著丫鬟僕婦，趕車的隨從人高馬大，知道不是自己惹得起的人，趕緊灰溜溜地走了。

小雨見是五娘，大喜過望，“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等小雨激動完了，五娘和二丫要帶她去找地方洗漱。

“辛小姐，林姑娘，你們是要進宮領賞的，不能耽擱時間。”隨行的嬤嬤告訴五娘和二丫。

“我們有什麼功勞？聽柳叔說，殺莽古裡的人功勞才大呢！莽古裡被殺，南召士兵沒有得力的人指揮，戰鬥力都下降了不少，不然還要多費不少功夫呢！”二丫笑道。

“就是不知是誰殺了莽古裡，估計也查不出來了，南召的人差不多都死光了。”五娘也感嘆道。

小雨一聽，眼睛都亮了：“我……我……知道是誰殺了莽古裡。”

“你知道殺莽古裡的人？”五娘驚訝道。

“你們帶我去洗漱，我和你們一起上殿去見陛下。”小雨興奮極了。

嬤嬤撇了撇嘴：“這位姑娘，陛下可不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小雨沒有理會嬤嬤，對五娘道：“求求你，你去見陛下時，告訴陛下，我知道是誰殺了莽古裡。如果陛下不願見我，我也認了。”

五娘答應了小雨，她也挺好奇莽古裡是誰殺的。

於是五娘和二丫繼續去皇宮，小雨則被丫鬟帶去洗漱。

來到大殿上，皇帝封五娘為熙和縣主，二丫為靈韻縣主。

兩人大喜，上前拜謝皇帝。

二丫尤其高興，自己如今成了縣主，想來鄭老將軍再也不會嫌棄自己的身份了。

見皇帝笑眯眯地看著自己，五娘趁機向皇帝稟報小雨知道誰殺了莽古裡的事。

皇帝一聽，好奇心大起，立即宣小雨上殿。

這時小雨已經洗漱好，穿戴整齊了。

雖然有些憔悴，但仍然美麗動人的小雨來到了大殿上，怯生生地給皇帝磕頭。

“到底是誰殺了莽古裡？”皇帝有些迫不及待地問道。

要不是莽古裡突然沒了，齊王可不那麼容易被滅。

“啟稟陛下，莽古裡是民女所殺。”小雨低聲細語地道。

皇帝一時沒聽清楚，驚訝道：“你再說一遍，到底是誰？”

“是……是民女！”小雨聲音大了一點。

“什麼，是你？”皇帝的嘴巴張得大大的，一副簡直不可置信的樣子。

滿殿大臣都“啊”了一聲，誰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莽古裡身高力大，武功高強，勇猛無比，據說是南召第一勇士，怎麼可能被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所殺。

“你是如何殺了莽古裡的？”皇帝定了定神，問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誰知小雨竟然忸怩起來，滿臉通紅，囁嚅了半天，都沒說出幾個字。

皇帝不耐煩了：“趕緊把話說清楚，不然就是欺君之罪。”

小雨害怕了，這才有些吞吐地道：“那天晚上，莽古裡喝了些酒，民女……被他折騰了……好久……民女以為……以為他會睡覺的，誰知，他說晚上不能睡，要繼續喝酒，繼續折騰民女……民女已經是渾身青紫……覺得活不下去了……”也許想起了那天晚上自己所受的罪，小雨忍不住嗚咽起來，淚水瞬間打溼了衣襟。

大殿上，人們的臉上都露出了複雜的表情。

五娘和二丫站在那兒，只能假裝聽不懂，強裝鎮定。

“後來……民女想，與其被莽古裡那個畜牲折騰死，乾脆喝些酒，把自己醉死過去，還少受點罪。”小雨繼續道，“誰知道莽古裡見民女搶著喝酒，他來了興趣，要民女陪他喝酒。”

“民女轉念一想，不如把莽古裡灌醉，自己就能活過今晚了……”想起自己如何艱難求生，小雨的眼淚又“噗嗤噗嗤”往下掉了。

“民女為了能活下去，喝一半，灑一半，有時趁莽古裡沒注意，還把酒倒掉……這樣陪莽古裡喝了好久，民女都喝得眼睛花了，腦袋暈了，莽古裡才有些醉了……他把酒杯一扔，又來……又來折騰民女……民女差點被折騰得死去……”小雨泣不成聲地道，“後來，莽古裡終於睡了，還叮囑民女半個時辰後叫醒他，不然就殺了民女……”

“民女渾身疼痛難忍，想起自己遲早會被莽古裡折騰死，就……就拿起莽古裡的匕首，把他的……他的那個……給割了……”小雨吞吞吐吐地道。

“什麼給割了？”有大臣聽不明白，小聲問道。

“是莽古裡的子孫根。”有知道內情的大臣低聲道。

“啊！”大家不約而同地夾緊了雙腿。

“莽古裡疼得大喊起來，要殺了民女……幸虧民女躲得快……這時有人進來要莽古裡去帶兵……可莽古裡已經疼暈過去了……後來，一片混亂，王子急著找人帶兵，無人管莽古裡，我趁機給他小腹又來了一下……”小雨咬著唇，臉上有著隱隱的狠辣。

“莽古裡的小腹上的確有個洞。當時沒有發現，後來給莽古裡收屍的南召兵士說了出來，還猜測是哪個高手乾的。”魯公公附在皇帝耳邊笑眯眯地道。

“水小雨姑娘，你立了大功呀！”皇帝鼓掌大笑起來。

連老天都在幫自己，皇帝心情愉悅地想著，莽古裡陰差陽錯地被這個看似柔弱無比的姑娘給殺了，省了多少事。

“賞水小雨姑娘千兩黃金。”皇帝道。

水小雨抬起頭來，鼓起勇氣大聲道：“謝陛下隆恩。不過，陛下，民女已經是無依無靠了，能不能賜給民女一個歸宿？”

“一個歸宿？”皇帝驚訝道，一時沒聽明白小雨的意思。

“陛下，民女和鄭老將軍的孫兒鄭子克有多年的情誼，請陛下賜民女給鄭小將軍做妾。”小雨大聲道。

在地牢的時候，小雨聽到獄卒議論，鄭家起復了，比以前還要風光富貴，不禁後悔不已。

如今有了機會，小雨一定要為自己的後半輩子做打算。

自己已經是殘花敗柳之身，皇帝是不會答應讓自己成為鄭子克的正妻的。

給鄭子克做妾也不錯，至少自己是皇帝所賜的貴妾，鄭子克不能休了自己，更不能發賣自己。

小雨的話讓二丫如同吞了一隻蒼蠅，五娘則一臉複雜地看著小雨。

以為小雨歷經磨難，會改一改心性，誰知還是隻顧自己，不管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