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醫院,看著天上的點點繁星,張夢虛叼著根棒棒糖,隨手招下了一輛計程車。
和江妙一樣,兩姐妹也要面臨長達半個月的監管期,在這段時間內不允許離開醫院,快到傍晚的時候,林宇趕了過來,遞給了遞給了四人一人一份保密協議。
包括張夢虛在內,四人不能對任何人透露那晚發生的事。
包括苗父苗母,林宇對於張夢虛還活著有點意外,如果不是司天監全程監控,林宇認為對方絕不可能活著。
那種情況下直面鬼燭的靈異就是在找死,鬼燭可以燃燒並驅散一切邪祟,打通通往現實的道路,別說區區一個女高中生,就算是他林宇也無法抵抗鬼燭的靈異,會被紅光燃盡內臟,燒成焦屍。
這個世界上總有人或幸運,或倒黴,林宇也沒料到張夢虛擁有一隻鬼眼,而且那隻鬼眼還透過鬼燭的靈異接觸到了某種“未知存在”。
並且達成了交易。
“你們兩個別亂跑,明天我會去接你們前往司天監進行報備,待在旅館裡就好,明白了嗎?”
將四人的保密協議塞進檔案袋,林宇急匆匆的開車走了,看得出來他很忙,應該還沒吃飯,看見張夢虛四人啃著盒飯,林宇的視線不經間停留在熱氣騰騰的飯菜上。
江妙邀請對方一起吃飯,林宇拒絕了,最近不只是他,整個司天監都非常忙碌,出現在現實之中的“異常”越來越多了。
如果換成以往,四人這種身負邪祟的人司天監會採用強制監禁,直至確認安全,但是現在不行了,為了應付那些“異常”司天監已經疲於奔命。
坐進計程車,張夢虛坐在後座,江妙坐在副駕駛。
將肩膀上的琴盒放在腿邊,看著窗外的萬家燈火,張夢虛舒緩的靠在後座。
就在這時,一股熟悉的疼痛和刺骨的冰冷再次襲來。
捂著右眼,張夢虛疼的滿頭冷汗,視線內的一切盡數模糊,隱隱之間,周圍的一切在迅速的褪色。
“不……”
只來得及發出一個音節,張夢虛就因疼痛無力而跌坐在地上。
察覺到不妙的張夢虛捂著右眼,艱難的抬起頭。
她所在的地方已經不是那輛計程車,而是一條冰冷死寂的街道。
“到底是哪裡……”
左手撐在溼漉漉的石板上,眼中的一切一片模糊,鬼眼的靈異似乎影響到了另一隻眼睛,就算是捂著右眼,周圍也仍然看不清。
劇烈的疼痛如同潮水,一浪蓋過一浪,越是痛苦,張夢虛的大腦反倒越是清明,冰冷的氣息不斷的在體內流轉,似乎要將四肢百骸全部凍住。
“嘎吱嘎吱……”
牙齒咬的嘎嘣直響,張夢虛不知道自已在哪,是幻境,是現實,還是邪祟的世界?
她分不清。
自從獲得這隻鬼眼之後,張夢虛總是能夠看見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尤其是每次在眼睛劇痛的時候,張夢虛眼中的世界就會變得越發的光怪陸離。
每個人的身上都會有著不同顏色的泡泡,就像是煙霧,從身上蒸騰,最後消散。
有些人是七彩的,有些人是粉色的,但是絕大部分人都是黑色的。
張夢虛有時候會看見完全不同的風景,比方說現在,雖然模糊,張夢虛還是能夠隱約看見視線盡頭不斷移動的黑影和自已周圍不斷崩塌又重新恢復的建築。
周圍的一切是那麼的光怪陸離,就像是夢境,根本預料不到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就在這時,視線盡頭的黑影似乎發現了跪倒在地上,單手撐著地面的張夢虛。
怪叫一聲,黑影以極快的速度撲了過來。
張夢虛下意識的摸向腳邊的琴盒,那裡面裝著張夢虛從衡陽中學帶出的那把紅色斧頭。
但是現在,她腳下什麼都沒有,只有冰冷潮溼的石板。
眼前的一切再次變得模糊。
“喵嗷……”
一聲貓叫聲將張夢虛喚醒,她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已仍然處於計程車內。
之前的一切似乎都是幻覺,張夢虛從來都沒有離開過計程車,一切都是空虛的假象。
計程車停了下來,江妙拉開車門,滿臉擔憂的抓起張夢虛的手,一抹瓷白迅速爬上肌膚。
張夢虛心中一凜,迅速抽回手,江妙面板上的那抹瓷白迅速消退,體內冰冷的氣息緩緩平復。
捂著仍然隱隱作痛的右眼,張夢虛笑著和司機師傅解釋,司機師傅以為張夢虛是癲癇犯了,連忙打電話想要叫來救護車。
“不用了,師傅,老毛病了回去吃點藥就好。”
看著因疼痛而臉色蒼白的少女,司機師傅有些心疼的點了點頭,默默的掛掉了電話。
一路上,氣氛沉悶了許多,三人誰都沒有說什麼,直到到達目的地,二人下車,司機師傅才有些笨拙的說道:
“娃啊,這趟就不收你們的錢了。”
說完,一腳踩上油門,白色的計程車在黑夜中化作兩個紅點,消失在了城市之中。
張夢虛和江妙面面相覷,江妙搖了搖頭。
“先別想那麼多了,明天再說吧。”
張夢虛點了點頭,她也確實管不了那麼多了,每一次的疼痛,每一次的冰寒,都給她的身體帶來了未知的變化。
大概平均十六個小時,寄存在張夢虛身上的鬼眼就會“甦醒”
而這疼痛,就是鬼眼甦醒的預兆。
最開始,鬼眼的能力只是能在黑暗中清晰的看見,或者透過這隻“眼睛”直面某種“存在”
漸漸的,這隻眼睛彷彿擁有了自已的意志,開始不願接受張夢虛的掌控,它正在肆意的改造著張夢虛的身體,就像是努力打造巢穴的鳥兒,將張夢虛改造成最適合鬼眼的“軀殼”
張夢虛有一種預感,如果她不能阻止或者控制這隻眼睛,她遲早會被這隻眼睛徹底吞噬!
這隻眼睛,是活著的!
它擁有獨立意志,它在思考,並且在以極快的速度吸收張夢虛的一切!
今天在醫院,張夢虛無數次想要開口,請求那位同樣姓張的醫生幫助她挖掉這隻眼睛。
但是她做不到,鬼眼隱隱之間限制了張夢虛的行動。
只要張夢虛不危害到這隻“眼睛”鬼眼就不會干涉張夢虛的任何行為。
反之,鬼眼的靈異就會瞬間入侵張夢虛的四肢百骸,這是威脅,也是警告!
“可我張夢虛,最不吃的就是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