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錚一直都挺欣賞張勝男的，當初也是他力排眾議，讓沒什麼舞臺經驗的張勝男出訪蘇國。
所以在聽到張勝男喜歡他的時候，他甚至還有點竊喜，不過這種歡喜持續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被柳青青剝奪了。
“謝謝團長的體恤，我一定儘快走出來。”都不用張錚勸，她主動把退伍申請從一沓檔案袋中抽了回來。
她承認寫退伍申請，是她衝動了。
她現在的情況還真不適合盲目退伍，畢竟在部隊裡管吃管住，每個月發不少津貼，簡直就是一個安樂窩，旁人求都求不來的。
就算要走，也不是現在。
張錚假裝沒看到她鬼鬼祟祟抽申請書的動作。
兩個人一起吃過晚飯之後，張錚送佛送到西，主動推著輪椅把她送回宿舍。
男人長相粗獷，可實際上很細心，哪怕是一個很小的土坑，都會把輪椅搬起來。
抬輪椅的時候，兩個人難免靠得近了一點，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撲面而來，她皺了皺鼻子，想確定是什麼味道。
就看到張錚臉黑了，他還以為是張勝男嫌棄他身上的老人味，快速把輪椅放下來，推著輪椅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跟火箭發射的速度差不多。
這一段路不平，再加上張勝男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在不斷的顛簸之下，張勝男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全吐在蓋膝蓋的毯子上。
張錚也沒多想，就把毯子給拿開。
毯子拿開的瞬間，他愣怔住了，膝蓋之下的褲管裡填滿了鼓囊囊的稻草，為了防止稻草漏出來，褲腳的位置還用頭繩綁著。
“對不起。”髒了的毯子已經不能用了，他快速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蓋好。
張勝男抬頭看了他一眼，臉色白得跟紙一樣：“沒關係，是我活該。”要不是為了給張錚長臉，她也不會選擇高難度的動作，也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她知道這一切不能算到張錚頭上，只能怪她自己。
在心裡告訴自己不能哭，至少不能當著張錚的面哭，可眼淚還是不聽話地往下流。
“不怪你，你一直是好樣的。”男人手足無措地給她擦眼淚。
一邊擦眼淚，一邊感嘆：原來女人的臉摸起來竟然這麼軟！
可眼淚像是決堤的洪水，怎麼擦也擦不完
現在正是吃飯的時候，人來人往，路過的人都免不得多看他們兩眼，他沒穿外衣，坐在輪椅上的女人哭哭啼啼。
“你別哭了，再哭人家還以為我佔你便宜了。”
“嗯嗯。”張勝男不哭了，改成小聲啜泣了，根根分明的睫毛一顫一顫的。
“要不要我出面給你申請一個單間。”她現在的情況，的確不大合適擠六人間了。
張勝男頭都點了一半，響起柳青青的話，重新抬了回去：“張團長不用麻煩了，我不想搞特殊。”
張錚也沒說什麼，慢慢地往前走，沒走幾步就看到等在宿舍門口的柳青青。
“你好好照顧她，我先回去了。”
柳青青點點頭，她一個人在家屬院那邊也是無聊，周景行出任務去了，柳世通也搬出去了。
一個人形單影隻，又想著張勝男行動不便，就索性搬了過來，也好有人說話解悶。
她推著張勝男往裡走，路過水房的位置就聽到熟悉的女聲響起，一如之前的尖酸刻薄。
“以前還沒看出來，姓張的竟然還是隻騷狐狸。”
“那麼拼命練習節目，還不就是存了攀高枝的心思，想著哪位首長能相中她，娶她當老婆，現在腿瘸了還不消停，竟然開始勾搭張團長了。”
“你們是沒看到，她當著張團長的面上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騷得呀！”
柳青青怒火中燒，這群人自己訓練不積極也就算了，現在竟然誹謗比自己努力的人。
她用帕子沾溼水，給張勝男擦了擦哭花的臉。
“我們家勝男就算是斷了腿也能勾搭上團上級別的人物，不像是某些人，別說斷了腿，好手好腳地站在那裡，張團長都不帶看她一眼的。”
張勝男有些心虛，她和張錚八字都還沒一撇呢，她不安地扯了扯柳青青的袖子。
柳青青甩開她的手，點了點水房的幾個女人：“我現在才剛來，人還沒有認全乎，之前的事情就算了，要是再有人亂嚼舌根子，就做好退伍的準備吧。”
她囂張得不可一世，又是空降兵，其他人理所當然地認為她背後有人，紛紛收斂了不少。
“你別見怪，我們也沒有惡意，就是開玩笑呢。”
柳青青冷哼一聲，一字一頓：“我不喜歡這種玩笑。”她推輪椅的時候，露出了手上的那對玉鐲子。
女人多的地方，總有幾個識貨的。
還以為她是哪家的富家小姐來文工團體驗生活的呢。
柳青青笑出聲，還真要感謝周景行的奶奶，這玩意是真好使。
回到房間裡，張勝男像一個正常人一樣洗臉、刷牙、抹香膏。
最後一步就是上床睡覺了。
“用不用我抱你上床？”柳青青害怕傷她自尊，小心翼翼問了一句。
“不用，我自己可以。”她把輪椅靠在床邊，手肘撐著身體懸空，一點一點把自己挪動到床上。
看她生活能自理，柳青青松了一口氣，這樣以後就算是離開文工團也餓不著。
接著張勝男就跟柳青青說了自己的打算。
“你要真的想找男人，照料你的下半生，幹嘛捨近求遠，我覺得張錚就挺不錯的。”
張勝男小聲嘀咕：“你不是說他看不上我？讓我趁早死了著這條心。”
“你能不能有點主見，別人說什麼你都信，還怎麼搞男人。”
她說話太直白，張勝男還有點不好意思。
“我的姑奶奶呀，等你把男人搞到床上你再矯情行不行？”
張勝男：“……”她羞澀了一陣，還是紅著臉問：“怎麼搞？”
“你以前的大方向錯了，你跟頭蠻牛一樣使勁有什麼用，男人上到八十八下到剛會爬都喜歡柔情似水的女人，像你剛才的表演就很不錯。”
張勝男：“那不是表演，是真情實感流露。”
“哦，那以後你就多流露出來一點。”對著柳青青倒是不以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