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說,她怎麼知道你為她做了這麼多呢,為了找她,險些背了一個處分。”
“她現在情緒才剛剛穩定,說這些不合適。”周景行一邊回應他,一邊往醫院門口的水果攤走。
不是現在不說,而是以後都不會說,他不想柳青青因為感激影響她自己的判斷。
在一堆水果裡面挑挑揀揀,每個水果看起來都差不多,可其中的門道可是多著呢!
炮兵團有自己的果園,周景行閒暇時間也掌握了不少果樹知識,其中就包括區分每種水果的甜度和水分。
旁邊年輕男人看他的認真勁,冷嘲熱諷:“真給咱們大老爺們丟人,挑個水果也磨磨唧唧的。”
為了表示自己的豪邁,年輕男人直接把手裡的網兜子遞給攤主:“隨便裝,為了幾分錢斤斤計較,還真不嫌磕磣。”
老大爺攤主笑得眼尾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連忙給他撿了好幾個又大又圓的橙子,顏色鮮亮,果形也飽滿。
“這個給別人是五分錢一斤,我看你也是個爽快人,算你四分錢好了。”
年輕人拿了橙子準備走,突然被周景行拽住。
“這些橙子沒有八斤。”他隨手掂量了一下,撐死了不過五斤。
他原本是好意,可沒想到青年男人壓根不買賬,還出言嘲諷:“你看老伯伯這麼大年紀還出來討生活容易嗎,你怎麼沒有半點同情心。”
老大爺眼珠子轉了轉,:“小夥子,你可不要血口噴人,這些橙子都是我通宵摘的,然後天不亮就翻了兩座山,背到城裡來賣的,我今年八十六了,老實本分了一輩子,缺斤短兩的事情是幹不出來的。”
不少人出於同情的心理都在老大爺那買了不少水果,小年輕除了橙子又裝了好些蘋果。
周景行還想說什麼,被趙東亮拽走了。
“你什麼時候能不這麼一根筋,那些人上當受騙,跟你有什麼關係,他們這次吃了虧,下次就學聰明瞭。”
周景行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
兩個人一前一後往病房走,橫空出現一道尖銳的女聲:“我們老周雖然不是教育廳副主任了,退下來了,可你拿破爛過來,是什麼居心。”
幾個橙子和蘋果被人從病房裡面扔出來了,緊隨其後的是一個面如土灰的年輕人。
正是剛才那個嘲諷周景行的男人。
原來那攤主不但缺斤短兩,還以次充好,橙子表面上看起來鮮亮水靈,實際上裡面已經沒有任何水分了,蘋果切開也是黑心的。
拿這種壞水果瞧病人,還趕上人家退居二線的當口,這放誰身上都會多想。
也難怪別人家媳婦這麼生氣,不雪中送炭也就算了,還落井下石。
“周太太,你誤會了,我就是好心來探望周主任的。”
明明是副主任,卻喊主任,這放在以前是追捧,現在聽來更像是嘲諷。
周太太看起來也是個潑辣的,直接抄起牆角的墩布,往男人臉上掄,青年男人在倉惶逃竄的時候,嘴巴磕在牆角處,滿臉的血汙。
“活該,誰讓他把你的好心當成驢肝肺。”趙東亮笑得都說不出話,很快笑不出來了。
連忙看向周景行:“再過五分鐘,柳青青該做檢查了,你趕快過去吧。”
柳青青的事情,在周景行這裡就是頭等大事,不能延誤,直接走了。
而趙東亮直直地迎了過去。
“好久不見了,趙指導員。”說話的男人一身挺括板正的綠軍裝,四個口袋,明顯是軍官級別,比周景行也就低了一級,是個營長。
“劉營長,好久不見,你這升官的速度還真快。”他要是沒記錯的話,劉孟飛兩年前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勤務兵,能力也一般。
現在都能成營長了,這速度都要比得上火箭發射了。
“趙指導員太客氣了,我現在是昌平第二軍區第五團的團長,不過正式調令還沒下來,對了這個星期四是我的訂婚宴,相請不如偶遇,你和周團長可一定要過來,我劉孟飛能有今天,可離不開周團長的殷切教導。”
“真是恭喜了,不過我和老周都忙,估計騰不出空來,就不去打擾了。”趙東亮禮貌而客套地拒絕。
還吃飯?真到了地方,他都害怕周景行會掀桌子。
周景行和劉孟飛的關係,說白了就是農夫和蛇的關係。
劉孟飛之前就是周景行的勤務兵,兩個人的關係還不錯,後來劉孟飛向周景行的直屬領導實名檢舉周景行亂搞男女關係。
那件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整整一年半才算是徹底過去,為了配合調查,周景行不能請假。
也是在那一年,周景行的姥姥去世,甚至都沒見到最後一面。
周景行被限制自由一年多,又因為至親的離世消沉大半年,兩年的過得都渾渾噩噩,錯過了不少好機會。
而反觀罪魁禍首,憑藉著溜鬚拍馬,左右逢迎,竟然能坐到團長的位置。
雖說兩個人是平級,都是團長,可明眼人都知道,現在劉孟飛的權力明顯比周景行要大。
支走劉孟飛,趙東亮又去給王翠花拿了不少安神醒腦的中藥。
想起來這個趙東亮就頭大,那個攪屎棍又回來了,周達他們那群人落網的時候,孫水仙當然也被逮捕了。
她一口咬定,是周達以性命相要挾,強暴了她。
就這樣被放了回來,回家之後非但沒有反思自己,性子反而更偏激了,整天尋死覓活的。
王翠花更是提心吊膽,連個安穩覺都不敢睡,生怕外甥女自殺。
她哪裡是想自殺,分明是想掩蓋自己的罪行,同流合汙的罪行。
趙東亮唉聲嘆氣地回到了病房,打算給柳青青打個招呼就回去。
和從裡面出來的劉孟飛撞了個正著。
“趙指導員,這個星期四不見不散。”男人笑得很是得意。
趙東亮最看不慣這副小人得志的嘴臉,冷哼一聲,往沙發上一坐,翹著二郎腿,氣鼓鼓的:“你看他得意的那樣,不就是結婚嗎,不知道的還以為娶了個天仙呢!”
“他跟陸首長的獨生女好上了。”周景行的聲音很是平淡,眼底也沒有半分波瀾,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毛頭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