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很謝謝你，要不是你，我們一家人的血汗錢就血本無歸了。”
低著頭，柳青青都能感覺到一股灼熱的視線在盯著她的臉，被一個男人這麼盯著，還怪難為情的呢。
她為了故意支走周正，隨口說：“沒關係，事情過去就過去了。”
周正見她強忍著不耐煩的樣子，也不好多說什麼，也埋頭吃飯。
“對了，孫水仙送鋼筆的事情你知道嗎？”柳青青隨口問了一句。
“知道，不過你放心，現在整個炮兵團的男兵都知道她的為人，這件事還是我告訴他們的呢，孫水仙玩弄我們的感情，我們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故意拿錢財吊著她，讓她在我們身上花錢，我這身衣服精神吧，還是她給我買的呢。”
看著眼前男人小人得志的嘴臉，柳青青覺得碗裡的米飯，有點咽不下去了。
她對孫水仙和周正之間的恩怨情仇沒什麼興趣，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回家多看幾本小人書呢。
對面的周正還在沾沾自喜：“我們在宿舍都在比誰從孫水仙那裡騙來的東西多。”
“我吃飽了。”柳青青用腳踢開凳子站起來，把剩下的一些菜根倒進塑膠桶裡留著餵豬。
“我也吃好了，那我送你回去。”周正緊跟著柳青青下樓了。
“不用麻煩了。”
“沒關係，反正家屬院和我們宿舍也剛好順路，再說了你一個女人大晚上的也不安全。”
柳青青冷笑出聲，恐怕再也找不出比炮兵團更安全的地方了，五步一崗亭，十步一關卡，屬於軍事重地。
“周正，這是你女朋友嗎？長得真好看，你小子真有福氣。”迎面走來了一個穿著軍便服的男人，長得賊頭賊腦的，語氣也很油腔滑調的，柳青青很不喜歡。
“孫洪濤，你別瞎說，還不是女朋友呢。”他說話的時候，還故作深情地望著柳青青：“青青，你別見怪，他是我老鄉。”
柳青青已經懶得做表情了，這倆人的演技還真是差勁，在整個炮兵團，她柳青青的大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孫洪濤應該是周正提前找好，來試探她的。
“沒事，沒關係。”她淡淡地笑了笑，假裝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她倒要看看周正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眼看家屬院就在前面了，男人擋在了她面前：“青青，我喜歡你。”
“你身上還穿著別的女人送你的衣服，你說你喜歡我？開什麼國際玩笑？”
周正臉色有些不好看，動作僵硬地扯了扯衣襬：“你要是不喜歡的話，我以後再也不和她來往了。”
柳青青已經被他氣得沒脾氣了，合著那邊跟孫水仙還藕斷絲連，這邊就對她表白了。
“我不喜歡你。”
周正似乎沒料到這個結局，表情有些愣怔，隨後變得憤怒：“你不喜歡我？你憑什麼不喜歡我，我都不介意你嫁過人，還跟好多男人曖昧。”
男人的手緊緊地攥著她的手腕，骨頭都快被攥裂了。
“我給你三秒鐘的時間放開我。”說完她已經開始倒數了：“三、二……”
周正看到她眼底的陰狠與決絕，又想到了孫志的下場，連忙鬆開了手。
“我再給你兩天的時間，你好好考慮，我勸你不要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周團長是看不上你的，人家頂多是跟你玩玩……”
柳青青笑得得意而放肆，更多的是輕蔑：“我跟他也是玩玩，我還怕他黏上我呢，畢竟我沒必要為了一棵歪脖子樹，放棄整片森林。”
她往前走了兩步，微微眯著雙眼：“至於你？給我提鞋都輪不到你，老孃行情好著呢。”
說完就瀟灑大方地轉身，揚長而去。
這邊柳青青罵罵咧咧地回了家。
那邊孫水仙被一個陌生男人攔住了，男人打扮不俗，皮鞋鋥亮，鼻樑上架著一副黑邊框眼鏡，看起來是個讀書人。
遞給她一份報紙：“上面的人你認識嗎？”
彩色報紙上，柳青青對著鏡頭笑得甜美耀眼，瞬間能吸引到所有人的注意力，孫水仙緊緊攥著報紙，眼神裡好似在噴火。
“不認識。”孫水仙剛剛損失了三根鋼筆，正在氣頭上呢，說話也硬邦邦的，重重地推開男人。
“不認識也沒關係，你在這裡面有熟人嗎？能不能幫我打聽一下，我是羊城晨報的記者，就是想採訪柳青青一下，你放心，只要事情辦成，我肯定不會虧著你。”
男人說著還從黑色的公文包裡掏出來一張綠底燙金的記者證。
孫水仙牙齒咬得咯吱作響，柳青青已經出盡了風頭，還不夠？現在竟然還有記者來採訪，真是想得美。
她有些為難地看了男人一眼：“我剛剛騙了你，我認識她，我們還是鄰居，不過有些事情我不能說。”
青年男人露出一個瞭然的笑，他低著頭，孫水仙自然是沒看到他眼底的狠厲。
男人抬頭又是一副和煦的樣子：“我也知道這事情有點難辦，不過我們當記者的就應該懲惡揚善，你就儘管說。”
說完還從報紙底下，把一卷錢塞到孫水仙手裡。
“現在可以說了嗎？”那雙溫柔的眼裡，藏著深深的恨意。
“柳青青她爹是個賭鬼，弟弟也是賭鬼，好竹出好筍，她能是個什麼好人？才十六七就跟男人到處鬼混，身子早就不乾淨了，什麼軍屬？烈士遺孀？都是騙人的，她老公就是被她和姦夫聯手害死的。”
她越說越亢奮，恨不得把所有的髒水都潑到柳青青一個人身上，最好在報紙上報道，讓柳青青成為過街老鼠。
眼看她越說越沒邊，陸行強忍著不耐煩打斷她，眼底像是暈染了濃稠的墨：“你說的情況我都瞭解了，你能帶我去見柳青青嗎？或者是把她帶出來也行。”
“你還要見她？”
陸行眼底閃過凌冽的寒光，剎那間又蟄伏於平靜，語氣也很謙和：“大妹子，我不是不相信你，可我們臺裡領導說了，必須見到柳青青，要不然我回去沒法交差，你看這樣行不行，你幫我把柳青青約出來，我做東，請你們吃飯，就當認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