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時候，小張果然過來了，解開她身上的繩子，一路狂奔。
直到小張開車下山的時候，柳青青還以為自己做夢，掐了掐自己的臉頰：“咱們就這麼逃出來了？”
“嗯。”
車子往炮兵團的方向開，距離炮兵團還有二里地的時候，小張突然踩了剎車，眼神帶著祈求：“昨天被劫持的事情能當做沒發生嗎，我知道是我自己沒用，讓壞人鑽了空子，可我剛提拔了小隊長，要是……”
“昨天發生什麼了？就是回來的時候太累了，你幫我找了個招待所歇了一晚上，睡醒了就回來了。”
柳青青很樂意打配合，要不是小張的幫助她可能還在那小木屋呢。
聽到她這麼說，小張眉心鬆了鬆：“謝謝你，等你有空了，去我們家吃飯，我媳婦做的糖醋里脊特別好吃，我兩歲的兒子剛推了一個小光頭，看樣子像個小和尚。”
小張提到家人的時候神采飛揚，這或許就是普通人的簡單而美好的快樂吧，一想到沈飛那些人破壞了那麼多原本幸福的家庭，柳青青忍不住怒火中燒，指骨節捏得劈啪作響。
“我後悔了……”
“嗯？”
“我後悔沒放一把火，燒死那些壞人。”
“懲奸除惡的人還是交給我們警察吧，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沈飛一定逃不過法律的制裁。”
正在徒步下山的沈飛，響亮地打了一個噴嚏。
“飛哥，你平常睡覺的時候都是一隻眼閉著，一隻眼放哨，怎麼還讓他們跑了呢。”
“你少說兩句吧，飛哥心裡已經很難受了。”李老四瞪了王成剛一眼，轉過頭來安慰沈飛：“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她不是個好女人。”
“老四說得對，那女人跟你睡覺就是為了麻痺你，她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才配不上你呢。”王成剛很贊同地點點頭。
“我沒跟她睡。”沈飛煩躁地擰著眉心，他早就看出來那警察的繩子解開了，也是故意放走她們的，他把柳青青帶過來也就是避避風頭。
說把她送給達叔還錢，也就是嚇嚇她而已。
在防空洞落網的只不過是其中一部分的壞人，外面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柳青青。
他本來是想阻止她逃跑的，可昨晚看到柳青青那種想要弄死他的眼神之後，就斷了這種念頭。
他嗤笑一聲，抬頭看遮天蔽日的綠蔭，輕佻地扯了扯唇角：這十幾年，好像沒什麼變化，好人永遠沒有好報。
沈飛的的爺爺和父親都是警察，沈飛很小的時候就站在小板凳上，帶著大簷帽，對著鏡子敬禮。
一開始的願望是想成為一個警察，沈飛正經八百的警校畢業，從子承父業成為派出所的小警員。
處理的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可他依舊樂在其中。
後來值夜班的時候遇到了一個男人在小巷子裡想對一個女人慾行不軌，女人拼命呼救。
他和男人就纏鬥起來，男人身上有刀具，纏鬥的過程中，沈飛把刀具搶了過來。
衣衫不整的女人面露兇光，推了那男人一把：“你去死吧。”
然後沈飛手裡的刀就噗嗤一下子插入了男人的身體，在送醫的途中當場斃命。
原來那女孩才不到十六，男人是個家裡有點錢的富二代，這不是他第一次脅迫女孩發生關係。
男人有某種不可告人的癖好，總是和女孩在露天場合發生關係，包場的電影院、學校的人工湖、夜晚的小巷……
而且動作還很暴虐，女人甚至都有輕生的念頭，可是她是家裡的獨生女，一個人揹負了全家人的期待，不能死。
她不能死，就只能送魔鬼下地獄。
又因為自己的怯懦，不敢出面，也毀了沈飛的大好前程。
……
過去的一幕幕像是電影慢放一樣在沈飛腦子裡一幀一幀地過。
昏暗的巷子，巷口的路燈還短路了，發出滋滋啦啦的電流聲；衣衫不整的女人，還有胸口的吻痕和掐痕；紅色的血水順著水果刀的把手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
他一個人垂著頭，表情凝重而肅穆，因為腿長的原因，很快跟身後的兩個人拉出幾百米的距離。
“我看咱們飛哥這次是真的動心了。”
“動心有什麼用，我覺得這件事飛哥也有錯，哪有睡了人家就跑的，人家還流血了，應該抱在懷裡哄哄，怪不得人家要連夜跑。”
李老四撓撓頭，一臉不解：“柳青青是第一次？她不是好幾個男人呢？”
王成剛有經驗，用過來人淫蕩的語氣開口：“你懂個屁，要是動作生猛了，不是第一次也會流血。”
他又講了不少細節。
……
料峭的山風把兩個人見不得人的話悉數吹散。
另一邊柳青青已經在食堂吃完早飯了，打算一會去澡堂美美地洗個熱水澡，給自己祛祛晦氣。
出門的時候剛好碰到了周景行。
柳青青簡單打了個招呼就側身讓他們先過。
周景行對著她的側腰處，眸色一寒：“你受傷了？”
“不是我的血，小張送我回去的時候抓了一個小偷，我是不小心蹭到的。”她害怕周景行不相信，故意轉移話題。
眼眸微微眯起：“周團長，你這麼關心人家，是不是對人家有意思？”
周景行的身後跟了不少人，都用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眼神看她。
“下次出去的時候小心一點，保護好自己，嗯！”
男人最後一個音節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肯定了柳青青之前的問話。
可柳青青正心虛，自然而然地沒有察覺到男人的“良苦用心”。
“嗯，謹遵周團長教誨，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話是好話，可經她裝腔拿調地一說，不像是恭維，倒像是嘲諷。
不過家屬院的人都知道柳青青不好惹，是個天煞孤星，誰跟她沾染誰倒黴。
別的不說，就拿孫志來說好了，本來都快提拔營長了，還有四個兒子，媳婦也是勤儉持家的人。
被柳青青一通攪和，現在倒好，營長的位置沒了，還跟媳婦離婚了，大兒子進了少管所，最近聽人說二兒子帶著弟弟去水庫偷魚，全部淹死了，就剩下一個小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