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嬪今日穿的是嬪位華服,華麗之餘又十分正式。
周玄凌不解。
年希堯疑惑。
大夥兒一頭霧水。
裕嬪娘娘不在永壽宮裡陪著弘晝皇子,盛裝打扮跟著皇后娘娘來勤政殿是為何?
周玄凌懷疑之餘又有些猜測。
“皇后和裕嬪是有什麼事嗎?”
周玄凌扔了手中的配劍,轉頭上了臺階,站在批閱奏摺的桌案旁,碩大的龍袍以後往後一甩,俯視行禮的二人。
皇上沒有叫起,實則是在施壓,皇后面上故作鎮定,掩飾心裡的心虛,緩緩起身開始了此行的目的。
“皇上,臣妾知道芳良儀小產一事既傷了皇嗣,又牽連了年嬪和純美人,惹皇上心煩,臣妾私下裡差人仔細審查了那日的事情,發現年嬪和純美人是被冤枉的。”
宜修瞧著皇上和年將軍的面色好了些,又接著說道:“臣妾統理六宮失力,竟叫裕嬪生了賊心,出了大事又沒能及時查明,冤枉了年嬪妹妹和純妹妹,臣妾實在該罰。”
年希堯查了這些天,拼湊出來的情節,大致就是皇后夥同章彌害了芳婉儀腹中皇嗣,又收買蓓兒和朵兒誣衊蜜兒和頌芝,藉此將謀害皇嗣一事嫁禍給妹妹年世蘭。
他奔走數日不過是為了給自家妹子洗冤,聽到皇后這麼說,已經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哪有賊人不打自招的道理。
“皇后此言何意?”
年希堯比年羹堯還要大上幾歲,年世蘭又是么妹,他的年紀在尋常人家都能生出年世蘭這麼大的女兒了,自小待妹妹是如珠如寶,然而妹妹一門心思的愛著周玄凌,非要嫁入王府,哪怕是做妾!
偏這王府的正妃不是個好相與的,遮遮掩掩的沒少給自家妹子氣受,饒是那正妃如今已經貴為皇后,年希堯還是瞧著她哪哪都不順眼。
“年將軍有所不知,本宮昨日查出加害皇嗣誣陷年嬪妹妹的人竟是本宮身邊的剪秋,本宮再三查問才得知,剪秋早早的生了外心,一直聽命於裕嬪!這等子腌臢事也都是裕嬪讓她去做的!”
剪秋就跪在裕嬪身後,埋著頭叫人看不清神色。
“皇上,臣妾知錯,請皇上責罰。”
裕嬪結實的磕了一個響頭,語氣中沒有多少感情。
“裕嬪?”
“當真是你?”
周玄凌暗忖半晌,開口道。
“是臣妾,臣妾擔心芳良儀生下皇上登基後的第一子會讓弘晝失了寵,又見年嬪平日做慣了趾高氣昂的那一套,縱使臣妾育有皇子,也時時遭她白眼,臣妾心生怨念,一時迷了心竅,但也知謀害皇嗣、戕害嬪妃、不敬上位是大罪,就找了剪秋來做,沒想到被皇后娘娘查出來了,臣妾自知有罪,請皇上責罰!”
裕嬪的話落地,不難看出在勤政殿裡的都帶了些狐疑。
裕嬪,平日裡最好脾氣,又不常出門走動,居然是個心機深沉狠如毒蠍的女人嗎?
“朕記得剪秋是你的陪嫁丫鬟,為何聽命於裕嬪?”
周玄凌深深的看了一眼裕嬪,又對著皇后開口問道。
“這事也怪臣妾的母親,去年在府中發現了剪秋的母親秀娘盜拿府中財物,就將她打了一頓丟出府去了,臣妾那時管理王府實在忙碌也沒注意,剪秋在那時便生了異心,拿了裕嬪的好處投靠了裕嬪,”
皇后溫聲細語的解釋著,忽而又點了剪秋自己來說。
“剪秋,你自己說!”
“皇上,奴婢該死,奴婢包藏禍心,竟然聽了裕嬪娘娘的話做了這等蠢事,奴婢對不起皇上,對不起皇后娘娘!”
剪秋直接認罪,聲淚俱下。
“這個叫剪秋的女婢,實則是皇后的人,如今竟又道對不起皇后娘娘了?”
年希堯看著這主僕三人,認定即便此事是裕嬪做的,那也定然和皇后脫不了關係,怎能叫她輕易把自己摘了出去。
“年將軍,自從大皇子離世,皇后娘娘一心向佛,對待其他妃嬪同心同德,最是宅心仁厚,是奴婢一時被豬油蒙了心,又遭裕嬪娘娘威脅,自知十分對不住皇后娘娘,願以死明志,以正皇后娘娘清白!”
說罷,剪秋爬了起來,‘嘭’的一聲撞在了殿門的大理石圓柱上。
章彌身為太醫,皇上只瞧了他一眼,他便上前去檢視剪秋。
“皇上,剪秋姑娘已經斷氣了。”
皇后做出駭然並痛心疾首的模樣,“剪秋!”
痛呼過後又單膝跪地對周玄凌說:“皇上,剪秋做出這等有損皇室之事,死有餘辜,但請皇上念在剪秋已死的份上寬宥她的家人,實在是臣妾教導無方,才讓剪秋釀下如此大錯,”
周玄凌並不相信此事和皇后無關。
但是有人頂罪,有人以死明志,還有人帶著家僕氣勢洶洶的入宮找說法,此事該有個瞭解了。
“皇后先起來,”
皇后身邊的繪春上前扶起皇后,皇后仍然是一副痛心的模樣。
周玄凌盯著裕嬪說道:“堂下毒婦耿氏,抬起頭來。”
裕嬪抬起頭,她今日畫的是她母家江南的小家碧玉妝,細長的柳葉眉,含水的彎月眸,鼻翼小巧,唇點絳而紅,實在美麗。
“你既已認罪,便脫去這一身嬪位華服,除去玉牒降為庶人,拉入永巷,永不得出。”
“三皇子弘晝,朕會替他找個更守禮的額娘,至於你的母家耿氏,脫去官籍,永不得入朝為官。”
裕嬪叩首認罰,蘇培盛示意外邊的小太監將耿庶人拉到殿外,扒了吉服拖去了永巷。
永巷----一座在皇宮西北角的廢棄宮殿,陰森破舊,長廊一眼望不到頭,宮殿各處都上了鎖,只那一處長廊可遮風避雨,高祖在世時便賜名永巷,犯了大錯的宮嬪大都會落個貶為庶人扔到永巷的結局。
蓓兒在慎刑司的口供一味指證年嬪,自當做裕嬪餘黨處置,當下就被賜死了。
她的侄兒沈明被收入刑部的處子監牢,據說處子監牢放置著許多家中戴罪的童男童女,交由專人調教,待到年滿十歲之時送去外邦做禮或是送入軍營。
蜜兒已經半死不活,蘇培盛差人將她送回了芳良儀宮裡,讓人將事情的始末告知,並抓了還在景陽宮當差的朵兒,遵皇帝口諭,賜死。
頌芝也只吊著一口氣,被人送回了翊坤宮,同時到的還有兩道聖旨。
復華妃之位和復純常在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