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排精兵整齊有序地推著一件龐然大物走來，那東西被紅色綢布蓋著神秘得很，可沈桑寧還是隱隱約約聽見了哼鳴的聲音。

精兵拱手行禮異口同聲道：“陛下安，太后安。”

其中一位精兵說：“陛下，已經全部準備妥當，祈福儀式是否現在就開始？”

顧祁晏點頭，“開始吧，孤看有些人都等不及了。”

“是。”

紅色綢布掀開，光芒刺眼的黃金籠子做工精緻，到處透著奢靡的氣息，關在籠子裡的赫然是通體雪白的白虎。

白虎一見天日就仰天長嘯，看起來很興奮。

原來大興的祥瑞獸御風是隻老虎。

“臣等共同祈願，太后洪福齊天，如月之恆，如日之升。”

地下等候的文武大臣跪地行最高階的禮，太后聽見了他們的祝願很開心，眼尾的褶子都藏不住了。

國師點燃香柱插入香灰爐中，神神叨叨地抓出一把爐中的玉米黃豆粒灑在地上，說：

“祈福儀式開始！”

御風也彷彿聽懂了般再次長嘯一聲，籠子開啟的一瞬間它就從桎梏束縛裡一躍而出，跳進了為太后壽辰準備好的符咒陣中。

隨著編鐘音樂響起，御風時而跳躍時而嚎叫，時而叼著精心編織的金絲紅繡球來幾個新花樣。

難怪會被當成祥瑞之獸，竟如此有靈性，為了生存能夠學習好討喜方法。

半曲過去，趙清慈看著神色正常並沒有癲狂狀態的御風開始焦急起來，偏偏這時陳娘子也不在身邊，不知是不是去催動蠱蟲去了。

可是她現在還在擊打編鐘根本無法抽身前去檢視，只好心不在焉地敲擊著眼前的編鐘。

直到樂曲完畢，金籠被推走御風也沒有出現一絲異常。

沈桑寧暗中觀察著趙清慈的反應，四面楚歌、草木皆兵。

有趣，太有趣了。

隨後她就看見了趙清慈小心翼翼地抬起衣袖擦去額頭上冒出的汗珠，動作之快令人咂舌，生生逗笑了沈桑寧。

太后聽見這一輕微笑聲，面上掛著的微笑都消失了，換成嫌棄無比的模樣道：

“沈貴人的禮物還未送到？哀家現在是越發好奇了。”

“太后息怒，桑寧的禮物，已經到了。”

“哦是嗎？”太后不以為然道。

沈桑寧拍拍手掌，殿外就有兩名太監架著一位奄奄一息的老婆子進來，被扔在地上的老婆子抬起臉來，趙清慈立馬就坐不住了。

面前呼吸微弱滿身血汙的人，就是失蹤的陳娘子。

“陳娘——嬤嬤，你怎麼這副模樣了？”趙清慈想撲過去的，但是在陛下和太后面前她忍住了。

陳娘子嗚嗚嗚幾聲，竟是被折磨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會幹瞪著眼流淚。

殿內文官居多，見到這一場景都被嚇了一跳，就連太后的臉色也有幾分蒼白了，平穩呼吸後慍怒地看向搗亂的沈桑寧，厭惡之意溢於言表。

“沈桑寧！！看來是哀家和皇兒太過縱容你，竟能將人命如此兒戲？！”

趙清慈自幼喪母，陳娘子在她身邊侍奉多年，她早就不止將人當做嬤嬤丫鬟了，眼下陳娘子被虐待至此，她心中猶如萬蟻啃食，卻還要裝作平靜說：

“沈貴人，嬤嬤在我年幼時便在我身邊，如今卻遭此劫難，我這嬤嬤胸無點墨，平日裡野蠻慣了，想必是不小心得罪了貴人，懲罰也無可厚非。

可貴人偏生挑在今天，是有意擾亂太后壽辰，毀太后福運嗎？”

一番話將沈桑寧推到風口浪尖，心胸狹隘，手段殘忍，還有不忠不義不孝，她被迫背下了好大的幾口鍋。

“趙貴人先不要急著給我定罪，我這兒可還有好東西呢。”小小的木盒子被送到太后面前，沈桑寧接著說：

“太后，這是我在陳嬤嬤身上搜出來的東西，是否是桑寧無理取鬧，太后一看便知。”

太后擰眉看她，心中對她好意全無，“你又要搞什麼名頭？”

沈桑寧不說話，只是點頭示意她開啟盒子。

盒子開啟的一瞬間太后就把它扔回到桌子上，驚慌起身大喊：“放肆！竟敢如此戲弄哀家！來人！！”

盒子裡不是其他東西，而是一隻緩緩蠕動的大軟蟲，吃得膘肥體壯的。

趙清慈對這玩意兒熟悉得很，不可思議地看向地上的人，陳娘子躲避她的視線，把頭埋進手臂。

這件事怎會被他們知曉？

除非……那日在窗外偷聽的人根本不是什麼刺客，就是沈桑寧，一切不過都是她在自導自演罷了！

沈桑寧！！屢屢壞她好事，不除恐會夜長夢多。

面對太后的暴怒沈桑寧並不慌張，慢條斯理道：

“太后，剛才桑寧已經說了，這東西是從陳嬤嬤身上所得，要戲弄，也應該是她戲弄太后您才對。”

顧祁晏走下臺階來到沈桑寧身邊，睨著仇視著沈桑寧的趙清慈，低聲提醒：“陳嬤嬤是趙貴人身邊的人，身邊人養這東西，貴人當真毫不知情嗎？”

他的嗓音凜冽冰冷，說出的話猶如化作冰箭壓迫著趙清慈，她立刻就跪了下去掙扎辯解：

“嬪妾當真不知，況且不過就是隻白蟲而已，陛下此舉，偏袒沈貴人的心思是不是太明顯了些？”

太后心有餘悸，撫摸著胸口說：“是啊皇兒，哀家看就是這沈貴人從中作梗！一併拉下去便是，何必牽連無辜？”

“白蟲？你確定？”沈桑寧嗤笑，“這可不是一般的白蟲啊。”

對著太后稟報：“太后，此蟲乃是蠱蟲，用於獸類，便會使得獸類煩躁癲狂，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是母蠱，子蠱已經在御風體內了，只需養蠱人催動御風就會狂躁驚擾太后。

從始至終要破壞太后壽辰的人不是桑寧，而是這位……陳嬤嬤。”

趙清慈猛地出言打斷：“你胡說！陳嬤嬤不是這樣的人！”看太后已經有了相信的樣子她擺出一如既往的可憐表情，說：

“太后，陳嬤嬤目不識丁，怎會養這蠱蟲，這……定是奸人所放，望太后明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