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奇怪的要求。
“嚴大人,您不會坑我吧?”杜仵作雖是這樣說,卻還是伸手收了那封信。
嚴主簿擦了擦額間的汗,“下官就在此處,絕不逃走。”
杜仵作多看了幾眼他額間的汗水,這大冷天的,怎麼還出汗了?
目送著仵作離開,嚴主簿長長地舒了口氣,心中依舊有些不安。
他沒看錯吧?那封信是宮中發來的吧?應該是陛下的旨意吧?
仵作到門口的時候,沒急著進去,先是在門口往裡看了看,見顧公子在。
顧公子是個好相處的,更何況,莫縣令與顧公子似乎也有什麼來往,不必避著。
她輕輕推開門,門縫在眼前一點點放大,她抬眼,冷不丁瞧見顧公子身側還坐了一個人,瞧著身上的衣裳,應當是個皇子。
她驀地縮回了手,躡手躡腳地往旁邊的酒館走去。
小館中,只有阿玫發現了仵作來了又去的身影,見她走時的動作小心謹慎,她便將目光收回,投向面前這兩位。
今日一大早,她還沒起床,這兩位就到了門口等著。
進來了也不說話,也不說吃什麼喝什麼,就各自找了位置坐著,氣氛有些凝固。
小館裡放上了吉佳前幾天又送來的火盆,溫度適宜,可戚三娘已經往茶水中添了三四次熱湯,兩人依舊沒有開口的跡象。
看看天色,已經到了午時,她只好讓戚三娘在這裡看著,自己去了廚房做吃食。
臨近年關,放學早,大概再過一個時辰,叢鐵義就會回來,先做著也不怕他回來餓肚子。
廚房裡有些冷,阿玫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便往灶臺上看去。
上面放了兩個大饅頭,比阿玫的腦袋還要大,這些都是昨日傍晚魯一姐送來的。
魯一姐做饅頭上癮,自從有了酵母后,更是拿不下手,再加上她手裡的饅頭長得好看,吃起來也香,這名聲不知不覺就傳了出去。
早就聽說澄縣的人委託她做些大饅頭,過節時擺著看著喜慶,阿玫也有此意,可卻是根本見不著魯一姐的人影,想吃大饅頭都沒機會。
還好她心裡惦記他們,今早就送了兩個來。
因顧公子和那位客人來得急,阿玫還沒仔細看饅頭的樣子,現在得了空,便去揭開包著饅頭的布,瞧見兩隻“小松鼠”正在看著她,模樣栩栩如生。
阿玫看得愛不釋手,下一秒,就把這兩隻小松鼠放進了鍋裡熱一熱。
趁著這個時間,她開始備菜。
今年冬天,她忘記存菜了,還好戚三娘心細,事先醃了些酸菜,此時正好可以拿出來吃。
將酸菜切成絲後清洗幾次,饅頭也差不多熱好了,阿玫將其用蓋子蓋起來保溫,再將前幾天顧公子帶來的那些肉切片焯水後撈出,將鍋內的水舀得差不多後,就可以準備下肉、切成絲的酸菜炒了。
飯菜很快就出鍋,阿玫拿了幾個木碗,一人盛上一碗,又將那個松鼠饅頭端上了桌。
李任看見時,沒忍住樂了一下。
顧羨趁阿玫低頭時,瞪了他一眼。
“吃飯要出銀子。”顧羨瞧見李任拿起筷子,不滿道。
這是他倆今日說的第一句話。
昨日天黑時,李任才從小館回到了顧府,面上的笑容中有幾分溫柔。
那表情,只要有點經驗的人都知道他是怎麼回事。
他被四皇子和二皇子攔在了一樓,倆人一臉八卦地問他有什麼狀況,李任卻把頭扭到一邊,表面是不情願,嘴角卻是揚上了天。
顧羨原本想下樓的,在二樓瞧見這一幕,硬生生地止住了腳步,面無表情地回了房。
今日天還沒亮,兩人就很有默契地在顧府一樓碰了面,然後就在小館門口碰了第二次面。
李任聽了顧羨的話,看向阿玫,道:“我每次來都付了銀錢,徐掌櫃說是不是?”
阿玫不知道他們在鬧什麼,只按照事實點了頭。
顧羨不說話了。
李任沒抵得住香氣,先拿筷子吃了起來。
顧羨沒動筷,而是等阿玫和戚三娘在端著自己的那份坐下後,才拿起筷子,不緊不慢地吃了起來。
戚三娘吃飯時,還沒忍住偷偷看那兩個人。
顧公子吃飯教養極好,吃得不緊不慢,又很小心不讓飯菜掉在桌子上,看著讓人舒服得緊。
反觀另一位客人,吃起飯來狼吞虎嚥,面目雖然有些猙獰,卻能看出他是真的很愛吃,光是看了兩眼,戚三娘就餓了,忙低頭吃自己的。
李任率先吃完,因顧羨在,他沒好意思繼續添,起身道:“徐掌櫃,在哪裡洗碗?”
阿玫一驚,猝不及防地嗆了一口,瘋狂咳嗽起來。
顧羨也嚇了一跳,立刻放下手中的碗,正要去阿玫身側,又見戚三娘已經伸手去拍她的後背,便腳步一轉,走向了櫃檯。
他給阿玫遞了一杯水。
李任有些懊悔,早知道就不這麼魯莽了,還給七弟刷了好感度。
咳嗽完後,阿玫忙道:“不必勞煩,我去刷就行。”
她正要接過李任手中的飯碗,卻被顧羨截了胡。
他看向阿玫,一臉關切,“你吃飽了嗎?我來刷碗就行。”
阿玫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地看向了旁邊那位過分熱情的食客。
她不明白的是,這兒明明有另一位客人在此,顧公子為何要故意說這樣的話?
若是讓其他人誤會他們二人之間的關係,那可怎麼辦?
顧羨要的卻是這樣的效果,他補上一句,“這也算是我的小館,凡事親力親為,也正常。”
阿玫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坐了回去。
李任站在原地,心情有些不妙,心中也明白今日這件事,他落了下風,只好放下銀子後跟阿玫道別。
幸得阿玫多看了一眼,見他又一次多給了銀錢,便叫住他,硬是將多餘的銀錢還了回去。
李任更鬱悶了。
錢這麼好的東西,怎麼會有人不喜歡錢?
等顧羨回府時,李任正在門口站著,顯然是在等他。
“你真看上她了?”李任問。
“這句話應該是我來問你。”顧羨不慌不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