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兩道灼熱的視線盯著，許織夕如坐針氈、如芒刺背、如鯁在喉。
她不知道怎麼解釋。
一同做任務的任務者？
忽地，她想起這個副本中的設定，他們都是林衿岸邀請做客的高中同學，那這兩位應該對他有印象，“他不就是我們的老同學嗎？顧自，你們不記得了嗎？”
許織夕眨了眨眼睫，上身趴在浴缸一側，溼漉漉的鬢髮貼在耳側，漂亮的小臉上是乖巧綿軟的笑。
少年神色思索，而成年版的林衿岸眼眸眯起，向她走近，指尖捏上她的下巴，“我記得他，他就是上學時期給你寫情書的那個。”
少年也恍然大悟，“是叫顧自……他長得怎麼不太一樣了，怪不得我一時沒想起來。對，他還給你寫過情書。”
少年的黑眸眸色幽深。
“他這麼晚來找你，是要和你幽會嗎？”
他嗓音也漸漸低沉。
許織夕扯了扯唇角，她怎麼忘記這個副本里還有這個尷尬的設定，她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怎麼會呢，我就是，阿秋——”
少女打了個噴嚏，身體顫了顫，“我能不能先洗個澡啊，我有些冷……”
她的眼眸溼漉漉的，烏髮溼透貼在身上，白色的衣裙溼透，貼在身體上。
少年冷嗤一聲，“都怪你，我和織夕剛剛在洗澡，你非要闖進來，打擾我們。”
“哦？”
男人語調上揚，“莫非還要我現在離開，讓你們繼續洗。”
“那你還不快滾遠點？”
男人捏著許織夕下巴的指尖漸漸用力，俯下身湊近許織夕，他輕笑著，笑意不達眼底，“許小姐，你認為呢？“
許織夕抖了抖，“要不……你們都走吧，留我一個人就行。”她訕訕一笑。
“不行，我要和你繼續一起——”
少年的話音未落，就見男人俯下身在少女淡粉色唇瓣上落下一吻。
他目眥欲裂。
“你——”
男人直起腰向他一笑，血紅的眸子滿是挑釁的意味。
“那我們就不打擾許小姐沐浴了。”
男人揮揮手，掌心湧動著濃重的黑色霧氣，向慍怒的少年襲過去，綁住了少年的手臂和腿，他轉身望向許織夕，薄唇彎了彎，“許小姐好好休息。”
薑還是老的辣。
頃刻之間，兩隻幽靈消失在她的面前。
浴室的門也被重重關上。
許織夕脫下溼透的衣裙，整個人泡在溫熱的水裡，眼眸闔上，舒服地喟嘆一聲。
等等，她是不是忘記了什麼東西？
……
翌日清晨。
許織夕從床上起來，寬大的黑色襯衫罩在她的身上，襯衫底部延伸在她的大腿根，堪堪能夠遮住隱秘地帶。
白嫩筆直的長腿暴露在空氣中。
寬大的領口，鬆鬆垮垮，露出少女精緻的鎖骨。
昨晚的衣裙完全溼透，她洗完澡後根本穿不了。
而這間屋子只有林衿岸的衣服。
她原本想要趁著其他人不注意，返回原來的住處，拿套衣服，卻在起來後發現，木桌上已經被放了一條摺疊好藍白相間的長裙。
很合身。
她去浴室洗漱了一番，昨日的睡裙，還掛在一側，裙襬下滴答滴答著水。
這裡沒有昨日混亂的痕跡，在她從畫中出來後，那一具突然出現的少年屍體也不翼而飛。
許織夕沒有多在意，她懷疑只是少年版的林衿岸對她惡作劇而已。
艾倫雖然說是“囚禁關押”，但對她沒有絲毫限制。
她對鏡理了理頭髮。
“啊——”
一聲慘叫劃破清晨的寂靜。
……
孫奇死了。
……
所有人都聚集在孫奇房間的浴室裡，包括匆匆趕來的許織夕。浴室裡到處都是血水，血腥味瀰漫，浴缸裡盛滿血紅的液體，面目蠟黃的男人的躺在裡面，眼睛睜得極大，血淚從他眼角滑落，留下兩道痕跡。
“是鬼！是鬼！”
陸茵茵捂著唇，神情驚恐，身體靠著牆壁顫抖，“是鬼！是鬼！是他成了鬼！”
“你胡說什麼呢！林衿岸他又沒有死，怎麼會成為鬼！”
周民怒斥道，臉上的肉隨著他的動作抖了抖，汗水在他腦門上集聚，然後滑落。
陸茵茵抓著他的手臂，指甲在他手臂上劃過一條長長的紅痕，眼睛睜大，“不，他死了，是被我們殺死的，你忘記了嗎！他就是這樣的死的！”
“他沒死，他好好的走出來了！”
周民提高了音量，平凡普通的面容變得狠厲。
“你們在說什麼？”
何鹿挑眉，抱著胸，目光凌厲，“或許你們應該解釋一下剛剛的話。”
血水……手臂上被割開的口子……
孫奇的死狀和昨晚許織夕在三樓浴室看見的少年屍體一模一樣。
陸茵茵顫抖著，嘴唇囁嚅，但沒有說出一句話。
周民視線飄飛，忽然地，落在了許織夕身上。
“你怎麼還在這裡，你不是被關起來了嗎？”
他恍然大悟似的，語氣極為篤定道:“孫奇也是你殺的吧，你和他們串通好，要報復我們。你下一個殺的是不是就是我了!”
他眼神陰狠，朝許織夕靠近，被顧自擋住。
“就是她，和林衿岸聯合起來，報復我們。你們也都會死的!快點把她抓起來!”
何鹿冷哼一聲，拽起他的胳膊，腿一身利落地踢了他的膝蓋一腳，周民重重地跪在地面。一旁的張程一伸手壓住他的肩膀，面色冷肅。
“不如先解釋一下你們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
她的目光凌厲地掃向渾身顫抖、臉色發白的陸茵茵，“不如你來說說。”
“我……”
“茵茵，現在已經死了兩個人了，你知道什麼就說吧。”
許織夕靠近她，撫摸著她肩膀，語氣極為溫和。
她深深望了許織夕一眼，長長撥出一口氣，“七年前的一晚，因為晚上你和林衿岸一起在食堂吃飯，鄭林很是嫉妒，他晚上就把林衿岸堵在了學校的浴室，和孫奇、周民他們一起把他的頭摁在了水裡。”
“然後，他就沒有呼吸了。”
“鄭林他們很害怕就叫來了我，我就給他們出了個計策，讓他們偽造成林衿岸自殺。”
“他們就割開了他的手腕，把他搬到了水池裡……”
她每說一句，許織夕的心便沉下一分。唇角的笑收斂，眸子越來越深。
“所以，你們聯合在一起殺了衿岸？”
少女的聲線變冷。
“可是他之後好好的走了出來啊!他根本沒死!”周民大喊，臉上的肉隨著他的掙扎不聽顫抖，臉上的汗水佈滿他的臉，眼鏡滑下來，砸到地面。
陸茵茵囁嚅著道:“我也不知道他怎麼就好好的走出來了，他第二天還好好的去上課了，手腕上還綁了一層繃帶。”
“那你剛剛怎麼說林衿岸是鬼？”
何鹿目光犀利地鎖定在她身上。
“因為……因為他的模樣和那晚林衿岸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