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與書生私奔。
家中為攀附權勢，
逼我頂替姐姐嫁給了她的未婚夫。
一晃四年，姐姐回來了。
拿著一幅小像。
那是我當初畫給書生的姐姐的畫像。
01
我接到訊息趕回相府時，
姐姐正坐於前堂側席。
她一襲白裙，側臉微揚，孺慕、羞澀、楚楚可憐。
「承光，被拐四年，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歸來。
「今日得你相救，兮兒心中萬分感激……」
承光是我的丈夫，
也是姐姐曾經的未婚夫。
那年，桃花馬上，雲兮若與一落榜書生一見鍾情。
但我侯府門第，豈容一落榜書生踐踏？
雲兮若於乞巧節與書生私奔。
雲氏規矩森嚴，
就在確定雲兮若與人私奔的第二天，
家中公佈訊息，雲兮若病逝。
雲兮若與姚承光的婚事，也由此落在我這個姨娘所出的二小姐身上。
她用帕子拭了拭淚珠。
期待著再次相見，作為承光心中的白月光，對方與她來一場一怒為紅顏的好戲。
然而，姚承光只是端坐於堂前，
手裡一上一下拋玩著同心結。
那是我今天早晨剛剛為他繫上的。
雲兮若有些緊張。
定了定神，她再次試探開口：「承光，我回來了……」
這一次，姚承光終於開了口。
「回來就好。」
雲兮若鬆了口氣，注意到姚承光與她說話的語氣不似曾經炙熱。
她沒有在意。
在她看來，一別思念，姚承光是要有些脾氣。
尤其自已還是與人私奔離開的。
但她是姚承光的白月光，只要回來了，她就有信心拿下他。
失而復得的白月光，吸引力秒殺一切。
「聽聞你與妹妹成婚了？」她問。
但不等姚承光回答，她又迫不及待說道：「妹妹她溫柔可親，知書達理，你與她……」
她似乎想祝福我二人，祝福的話卻遲遲沒有說出口。
雙眸含淚，愈發可憐。
「聽聞我母親身子不好，怕貿然回府驚擾了她。
「承光，我想求你同妹妹容我些時日可好？」
雲氏子女，從小皆要學習武藝。
以雲兮若的功力，不可能聽不到我的腳步聲。
這話顯然是說給我聽的。
她希望我會因為她的話而糾結、自怨自艾，
最後自請下堂。
我沒有著急進去。
我想聽聽姚承光怎麼回答。
白月光歸來，
如果他要玩為白月光一擲千金、停妻令娶的遊戲，
我就要挑選下一個合作物件了。
02
「還不進來？」
姚承光揚聲道。
我「嘖」了一聲，罵了聲狗東西，抬腳進門。
雲兮若沒想到姚承光會忽然點破，
她愣了愣，很快重新調整好表情，愈發溫柔可憐。
「是妹妹啊，怎地在外面不進來？
「可是我讓妹妹不痛快了？」
雲兮若側身站在姚承光身前，彷彿他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出去幾年，沒想到姐姐還多了點兒自知之明。」
雲兮若：「……」
「不過，我剛才聽說，姐姐想在相府住一段日子是吧？
「那就住青雲齋旁的浮夢堂吧。
「缺什麼東西，儘管找夫君。」
不是想看我和雲兮若鬥嗎？
做夢！
臭男人！
03
「妹妹，對不住，我不是故意要來叨擾你的。
「我在城外被乞丐糾纏，承光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才使我沒被乞丐欺負。」
哦吼，英雄救美！
不過，其實我也不是那麼感興趣。
「你可千萬不要因此與承光生了嫌隙。」
雲兮若拉著我的手，可憐兮兮地請求。
我笑了，望向姚承光。
「我們會生嫌隙嗎？」
姚承光終於不再玩同心結，
「最多床頭吵架床尾和？」
這才對嘛。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眾樂樂不如看人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雲兮若的表情凝固了。
片刻之後，眼淚驟然落下。
「這幾年，我顛沛流離，如今回來。看到妹妹和承光……我就放心了。」
她眼巴巴地望向姚承光，
姚承光沒有說話。
我亦不置可否。
這世上，沒有誰離不了誰。
永恆的利益下，換個人一樣可以。
「這四年，你一定承擔了許多。
「如今我回來了，以後這些我都會承擔起來的。
「妹妹，你可以休息休息了。」
雲兮若一副認真為我好的樣子。
「可以啊，正好夫君書房缺一個掌事的，不如就姐姐來做吧。」
看戲嘛，多我一個又何妨？
雲兮若心頭一喜，正要點頭。
卻聽姚承光突然開口：
「胡鬧！我的書房，不需要女人！」
他冷眼掃過我與雲兮若，
「我對姐妹同侍一夫沒有興趣！
「雲大小姐，你想見我夫人，如今已經見了！
「岳母大人身子不適，雲大小姐還是早些回府盡孝去吧。」
雲兮若愕然，雙眼迅速蓄滿淚水。
她可憐地望著姚承光，痛苦而絕望。
好像我已經死了。
姚承光攜過我的手，令小廝安排下人送雲兮若回府。
又囑咐道：「換一輛普通的馬車，走後門。」
04
「承光！」
雲兮若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絕望喊道。
姚承光拉著我向內堂走去。
我揚揚眉毛，「不玩了？」
「還以為會看到夫人為我吃醋，真是……
「失望。」
我啐了他一口。
這個狗男人！
「那可是你的紅顏知已白月光啊。」
「哪有夫人重要？」
作為臨時頂替上崗的。
成婚之前，我與姚承光素未平生。
利益之下的婚姻，感情不過爾爾。
今日若姚承光讓我沒臉，
我倒也不介意讓他們名揚天下。
可惜了，姚承光腦子太清醒。
不過，我也能夠理解雲兮若為什麼要這樣做。
她如今已經是一介「死人」，
被雲氏除名。
若想恢復身份，
最好的方法就是藉助姚承光的權利。
最好是成為姚承光的正牌夫人什麼的。
若我沒有猜錯，
城外被乞丐糾纏，被姚承光相救，
也是雲兮若故意設計的。
如今，一計不成，必然還有後手。
05
次日，雲府遞來帖子，請我回府。
我到時，
雲兮若正跪在佛堂地上，
淡薄的身軀簌簌發抖，愈發可憐。
「祖母、父親、母親，從小到大，兮兒最聽話不過。
「何以敢私逃出府？實乃有人在背後教唆兮兒。說那書生乃天上有地上無的人中龍鳳，有朝一日必然能乘風而起，成為人上之人，兮兒這才信以為真。」
家族之中的重要人物都到場了，
就連我那沒有半點話語權的姨娘，也被請了過來。
「姐姐所說之人，該不會是我吧？」
我走進佛堂，與長輩見禮。
她苦笑，「慕兒你何苦急於分辯？如今，你已經得到了我的一切。
「我不過是想要恢復身份罷了。」
「姐姐，你我從小同受夫子教導，夫子說，你我姐妹，當同心協力，將來無論在哪裡，不得為宗族抹黑。
「父親亦有言，你我身為女子，無法與男子般忠君愛社稷，但出則維護家族顏面，父母恩情，入則自尊自愛。
「你說我教唆你與人私奔，這是讓我將家族父母置於何地？」
「可是！我走之後，最大的受益人是你！
「你得到了只有雲家嫡長女才有資格拿到的雲鏡，和我與承光的婚約！」
這一刻，雲兮若對我的厭惡和嫉妒，再也沒辦法掩飾。
甚至無力維持她小白花的做派。
「所以姐姐，你的證據呢？
「一別四年，難道姐姐忘了家規、師訓，只和書生學會了臆測嗎？」
「我當然有！」
雲兮若從懷裡掏出一張陳年畫像。
「這是我從沈卿塵那裡得到的！
「他喝多時曾說過，他一開始並不認識我，是有人給了他這幅畫像！
「你敢說這不是你的手筆嗎？」
沈卿塵就是那個窮書生。
雲兮若膝行至父母跟前，淚水漣漣！
「爹，娘，你們一定要為我做主啊！」
那張畫像在眾人手中轉了一圈，
最後落入我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