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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 章 小姐沒能嫁給青梅竹馬的夫君,便拖垮我青梅竹馬的婚事

小姐沒能嫁給青梅竹馬的夫君,便拖垮了我青梅竹馬的婚事。

「阿芙,那樣窮酸的人有什麼好嫁的,你嫁了他也不過是生出一堆的窮小子。」

她笑的鄙夷,假死和竹馬私奔,又怕侯爺娶一方門當戶對的續絃,失去這條後路。

她又把目光放在我身上。

她砸了我出府的行囊,用遺言逼侯爺娶我做續絃。

她覺得我是個丫鬟,是顆替她守住侯夫人位置的棋子。

可她想錯了。

我該謝她送來的高門路。

她回不來了。

1

小姐在與將軍成婚前,另有青梅竹馬的心上人。

被老爺夫人逼著嫁人後,小姐日日以淚洗面。

生下世子後,她也不管不顧。

她時常對我說,看見世子與將軍如出一轍的容貌,她便心生恨意。

我只能抱走懵懂的小世子,好好照料。

我和表哥早被父母定下了婚事。

婚期將近,小姐卻不放我離府。

「阿芙,那樣窮酸的人有什麼好嫁的,你嫁了他也不過是生出一堆的窮小子。

「你好好在將軍府伺候我,日後我會為你尋個富貴人家。」

我不敢反駁,只能忍下難過委屈。

表哥苦等不到我,只能與我退婚,另娶她人。

小姐諷笑。

「什麼青梅竹馬,不也過如此。」

數日之後,小姐回了母家一趟,再回來將軍府時,渾渾噩噩,茶飯不思。

小世子擔心她,關切地捧來湯羹。

「娘,你喝一點。」

小姐紅腫地雙眼突然清明,她猛的一把將小世子推倒在地,瘋狂道。

「滾,你給我滾。」

湯羹燙傷了小世子,小世子啼哭不止,我抱著他哄到夜半。

他怯怯地抽噎問我。

「阿芙,我娘為什麼不喜歡我。」

我拍著他的背哄他入睡。

「世子聽話懂事,大家都喜歡你,你阿孃只是在外受了委屈,你不要怪她。」

「我會好好練武,以後再也不讓孃親受任何委屈!」

將軍回來聽說後,面色沉鬱,直奔小姐房中。

「你有什麼氣朝我發,何必遷怒孩子。」

小姐卻忽然吐血倒地,將軍慌了神。

太醫說小姐時日無多,整個將軍府的氣氛愁苦。

將軍醉酒問我。

「阿芙,你家小姐為什麼這樣不喜歡我。

「太醫說,她是鬱結於心,時日無多。」

我沉默不言。

小姐自從嫁給將軍後,與將軍很少同房。

她嫌棄將軍魁梧的身子與武將的粗莽。

生下世子後,他們便分居,將軍也從未納過妾侍通房。

「我總以為,我對她好,總有一天她能與我好好過日子。

「這樁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沒得選,她可以在婚前與我說,她不敢悔婚,我替她擔下罵名也可。

「可是阿芙,是她在婚前說心悅我喜歡我,要和我結成連理,要和我夫妻恩愛琴瑟和鳴。

「是她騙我。」

我跪下求將軍,求他在小姐身故後,放我離府。

將軍紅著眼睛允諾我。

「阿芙,你有些過分,我這樣難過,你卻只想著自已的事情。」

我垂眸笑了笑,轉身離開。

王侯將相,貴人小姐,才有為感情哭訴心酸的時間。

可阿芙沒有。

阿芙是丫鬟,每天有做不完的活,有挨不完的罵。

阿芙只想活下去。

活得好一點,體面一點,就夠了。

小姐來到我房裡的時候,我正在數我這些年攢下來的錢。

離府後,這些銀子我能買好幾塊地呢!

小姐扶開我的碎銀子,眼神輕蔑。

「阿芙,你的眼皮子好淺,這點錢也夠讓你開心的。」

我不敢說話。

小姐端詳我的臉,忽然笑了笑。

「阿芙,我是你的恩人。

「我會讓你飛上枝頭變鳳凰,你可不要辜負我。」

我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小姐的病情在第二日加重,太醫說,這是迴光返照。

她哭著死死拉著將軍的手,要她娶我做續絃。

「我已經認了阿芙為義妹,我求將軍娶她做續絃,阿芙貌美,勝過長安城無數勳貴女子。」

她的目光落在一旁流淚的小世子臉上。

「夫君,孩子年幼,你若是娶了旁的貴女做續絃,我的孩子又該怎麼辦。」

儘管將軍再三保證,自已絕不娶妻,小姐也置之不理,依然哭聲哀求。

將軍只能答應下來。

小姐請來文書先生,為我和將軍合婚。

從始至終,沒有一個人問過我。

只因我只是小姐的丫鬟。

只因我的賣身契在小姐手裡。

因為我卑賤如草。

在這些貴人眼裡,我並不是「人」,我是牲畜,是草芥,是日光下懸浮空中的灰塵。

將軍走後,小姐命人端來絕子藥灌我喝下。

「阿芙,你不要怨我,我給你榮華富貴,無量前程,可我也要為我的孩子籌謀。」

兩次。

我看著小姐如花似玉的臉龐,慢慢收緊手掌。

這是他第二次毀了我的人生。

2

我與將軍的婚事並沒有辦。

只是我的衣裳換了布料,我的房間換成了將軍的房間。

往日與我一起做活的人,見到我時,似笑非笑的喊我夫人。

我的心針扎一樣,哪裡都難受。

以前總愛粘著我的小世子,也不知怎的忽然間待我如仇人。

他在大庭廣眾之下羞辱叱罵我的出身,辱我鳩佔鵲巢,不得好死。

我看著他身旁,小姐留給他的嬤嬤,苦澀的笑了。

那段時間,我閉門不出。

人人都笑我出身卑賤,一朝翻身,做了貴人。

我在夜裡走到府裡的池塘。

冰冷的水淹沒我的眼耳口鼻,我瞬間清醒過來,游上岸忍著哭聲狠狠扇了自已一巴掌。

我怎能尋死。

我如何能尋死!

我抵抗不了命運的坎坷,可這並不是我該尋死的理由。

生命何其可貴。

命運既然讓我站在這裡,給了我這樣的路,我就應該好好走下去。

而不是心生畏懼,閉門龜縮。

我拖著溼漉漉的裙襬回到房中。

看著鏡子裡自已的臉。

這是我如今唯一擁有的東西。

也是我如今唯一能走出困境的依仗。

3

將軍每天夜裡從軍營回來都會去後花園裡練一個時辰的槍法。

我換了身素白的衣衫,不施粉黛,不飾環佩。

我拎著食盒,在下人鄙夷嘲諷的目光下,一路來到將軍跟前。

我呆在一邊,靜靜地看著他夜色下魁梧的身軀。

他的槍法很好,宛若游龍,勁瘦的腰身隨著不一樣的槍法招式變動,線條流暢,汗意勃發。

他餘光看見我,愣了愣,收了槍,接過小廝遞過來的巾帕,隨意地搭在自已寬闊的肩膀上。

「這麼過來了?」

我將食盒開啟,低眉柔聲道。

「夫君不來找妾身,妾身只能來找夫君了。」

他喝湯的手抖了抖,險些嗆住。

我神色自若的拿過他肩膀上的巾帕。

「我來替夫君擦汗吧。」

他上身完全袒露,我一靠近他,便能感受到灼熱的熱氣。

我的手指故意滑過他的肌膚,隨著他的後脖頸一路順著後腰線往下滑。

他身體緊繃,端著碗的手幾乎冒出青筋。

忽然他像是控制不住一般戰慄起來,手臂冒出疙瘩,汗毛都立了起來。

他悶哼一身,抓住我的手,粗著聲音。

「我,我自已來。」

我笑意盎然,「好啊。」

他胡亂擦過之後,將湯一飲而盡。

「我先回房了,你自便吧。」

小姐去世後,他便一直宿在書房。

回來路上,下人看我的目光愈發輕蔑。

人人都知曉了,我熱臉貼上將軍,將軍瞧不上我的事情。

我眼底含笑,不以為意。

男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已經是最好的答案。

小姐生前並不喜愛世子,世子從出生便是由我照料。

他愛吃酥酪。

這些日子,我為他送去的,都被他摔碎。

他說我不要臉,搶了他孃親的位置。

我並不生氣。

依舊每天一碗酥酪。

第十五天,他沒有摔碗,只是讓我滾開。

我轉身離去,餘光看見他拿著勺子攪動的手指,會心一笑。

每天夜裡我都會準時在將軍練槍的時候出現。

我低眉不語,只是送湯,為他擦汗。

第十六天,我沒有去。

第十七天,我也沒去。

……

第二十天,將軍走進了我的房門。

4

他與我對視,有些侷促。

我虛弱地躺在塌上,只著裡衣。

我捏著帕子,嬌弱地咳嗽。

他不知道,這個咳嗽的聲音力度以及姿勢我對著鏡子練了幾千遍了。

我抬眸時,他已經來到床邊,輕輕拍打我的背。

我看著他眼底的焦急,由衷的笑了。

「夫君可是擔心我?」

他抿唇,目光有些不自然,手也收了回去。

「我自然是擔心你的。」

我強硬地握住了他的手,一點一點用力,將纖細的手指貫穿他粗糲分明的指節裡,與他嚴絲合縫,用他五指相扣。

他瞬間燙了起來。

「夫君,」我撫摸上他滾燙的臉頰,「有沒有人說過,你很俊美。」

沒有人說過。

小姐只會罵他難看。

他心情忽然低落下來。

我吻了上去。

「夫君,我喜歡你這樣的男人。」

他燙的更加厲害。

一室狼藉。

那日之後,將軍待我與往日並無不同,只是搬了回來與我同住。

我忽然理解為何小姐總罵他無趣古板。

他的話實在不多,只有在醉酒時,才會多上一些。

即使是每日回來,給我帶上吃食釵環,也只會放在茶几上,不會告知我。

我會故意在他面前品嚐,然後誇上一句好吃。

也會撒嬌讓他幫我戴上。

儘管他會板著臉說麻煩。

可我知道,他是高興的。

我把握著時機,在他饜足以後,同他說起學習管家算賬的事情。

我原本以為他會訓斥我抑或是讓我死心。

卻沒想到,他會說。

「我已經安排好了,等姑母回來,你去雲陽侯府,她會教你。」

他姑母雲陽侯夫人,乃是當世長公主。

我壓下心裡的驚駭,更加小心謹慎的照料看顧他的情感。

不讓他有一絲一毫的不舒服。

長公主為人嚴苛,她看不起我的出身,把我打發給了她的嬤嬤。

旁人都笑我,我卻無比感恩。

長公主的嬤嬤,也是好的。

打聽到嬤嬤喜歡吃魚羹後。

每日去的時候,我都會給嬤嬤帶上做好的魚羹。

每日的味道都不一樣,不至於讓嬤嬤厭棄。

半個月下來,嬤嬤待我和顏悅色了許多。

那日,聽雪到一半,屋外忽然一道驚雷閃電,我豁然起身,嚇壞了嬤嬤。

我忙道。

「小世子曾在雷雨夜被惡犬追趕,自那以後,便落下了心病,我得回去看看。」

「那也不急,我讓王伯駕車送你。」

「來不及了,只能騎馬了。」

我冒著大雨一路策馬回府,世子不在自已房中,我著急的找了一圈,最後是在自已的房裡找到他的。

他抱著枕頭睡在我的床上,委屈地紅著眼睛。

「阿芙,你去哪裡了。」

我心裡那口氣鬆了,倒在地上喘氣。

「我在找你啊。」

他跳下床,拿來帕子給我擦頭髮。

他今年已經十歲了,書院裡的夫子說他是神通,日後定會一舉奪魁。

我看著他,這個我帶大的孩子。

我對他,有怨氣,也有委屈。

可我終歸還是憂心他的。

「阿芙,嬤嬤說的不對是不是?」

「世子信她?」

「不,我信阿芙,我想阿芙。」

我替他擦乾眼淚,將他抱在懷裡,就像以前一樣,哄著他睡覺。

「阿芙會一直對世子好,無論阿芙是丫鬟,還是將軍夫人。」

他胡亂揉了揉眼睛。

「我以後會好好保護你的,阿芙,誰也不能欺負你。」

5

教我管家的嬤嬤不再為我授課。

而是長公主親自教導。

「陸慎只有阿元一個嫡子,你待阿元用心,便是旁的出身再好的貴女,也比不得你適合這個位置。」

她嘆了口氣。

「可你的出身,實在是低。」

我垂眸不語。

我自小便知道,禍從口出,說的少錯的少的道理。

少說話,總是沒錯的。

自那以後,隨行赴宴,我總跟在長公主身側。

沒有哪個上位者,不喜歡人溫馴,不喜歡被捧著。

我清楚我的出身,我明白我的位置。

我所求不多。

我只是想體面的活下去。

5

陸元十四歲這年,透過神童舉考試,被授予進士出身。

陸慎和長公主都很高興,包下京城裡最好的酒樓為他慶賀。

他卻說。

「母親生辰在後日,孩兒想與母親一同慶賀。」

長公主有些吃味道。

「只記得你母親了,怎麼不記得你姑奶奶。」

陸元作揖笑道。

「忘了誰也不敢忘記姑奶奶。

「姑奶奶的生辰,元兒另有重禮。」

大家都情不自禁笑了起來,一片其樂融融間,陸元在我耳邊輕聲道。

「阿芙,我給你準備了驚喜。」

他眼角眉梢是止不住的得意。

我看著他孩子氣的模樣,不由得笑了起來。

沾陸元的光,我生辰這日,摘星樓裡坐滿了我朝勳貴。

因為我的出身,這四年裡,我的生辰從未大辦過。

這是我委曲求全,也是陸家人默許的。

今日見到這樣盛大的場面。

我總是高興的。

星夜來臨,陸元帶我上了摘星樓的第七樓。

霎那間,一聲哨響,無數焰火在空中點燃,照亮一城繁華。

樓下的人群興奮地喊了起來。

人聲鼎沸間,陸元將平安符掛在了我的脖頸上。

「阿芙,生辰喜樂。」

我情不自禁紅了眼眶。

我今日的處境,是我委曲求全籌謀算計所得來的。

這一路,並不容易。

可我已經知足。

丫鬟阿芙,庶人阿芙。

已經知足。

陸慎無奈道。

「陸元,你都多大了,還黏著你孃親。」

陸元笑著,並不應答。

他們父子二人,一左一右,攙扶著我下樓。

一片和樂的氣象。

直到陸元開啟二樓席面的門。

一位布衣荊釵的不速之客正跪在長公主腳下抽泣。

正是已經死去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