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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4章 《那年雨大》

我與Z君的真實青春。

(一)

高二文理分科,到了新班級一個月,我還認不全班裡的同學。

我們學校管理很嚴苛,中午自習完,我趴在桌上睡覺,十月的天氣,窗戶外吹進來的風很涼。

被秋風吹得哆嗦的我攏了攏校服,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

睏倦之際,勉強睜開眼,看見隔壁組的男生,正伸手抽我同桌桌上的抽紙。

叫啥名兒不知道,長得人模狗樣的,怎麼趁人家主人不在擅自拿人東西呢?

我望向他,他與我對視,手頓在半空,最終還是有點難為情地縮回去了。

我把校服蓋在腦袋上,繼續埋頭睡覺。

這是我與他的第一面,其實,並不美好,甚至還有點兒尷尬窘迫。

(二)

同桌回來後,我悄悄告訴她,跟她隔了一條過道的男生偷拿她的面紙。

同桌笑了,說不礙事。

她說Z感冒了,面紙用完了才拿的,上午打過招呼了。

我驚愕,頓覺自已有點多管閒事。

也正是這樣,我記住了那個男生的名字。

在我認不全的新同學裡,他以格外新奇的方式,讓我記住了他——Z

(三)

這之後的許久許久,我與Z並無關聯。

直到高二上學期快結束的時候,才有了聯絡。

因為個子高,我被班主任調到了倒數第二排,而Z,是我後排的同桌。

我的同桌是個可愛的女生,留著bobo頭,有點微胖,但在我眼裡是女神一樣的存在,我叫她老紀。

Z的同桌叫大東,是個高分考進我們學校,但迷上小說和遊戲後導致成績暴跌的宅男。

我們四個,Z理科極好,數理化都名列前茅,但語文英語爛到沒救。老紀很均衡,英語尤其棒。我偏科厲害,語文英語歷史都不錯,物理化一般般,大東麼……不提也罷。

就這樣,我們四個自發組成了自救小組,羈絆,就這樣開始了。

(四)

起初也並沒有多麼相見恨晚,畢竟,學習是自已的事。

身邊有個大神固然好,固然可以給你講題,但有些東西,還得自已背,自已悟。

那個時候,我和老紀,並不怎麼願意跟Z說話。

他是個典型的理科男,沉默,還有點兒悶騷。

我和老紀,更喜歡跟大東聊天。

大東書看得雜,天南海北的都能侃,從歷史軍事,到文學小說,再到遊戲二次元,他都很懂。

他情商高,很容易就能弄懂別人的意思,而且性格也好,跟他聊天很輕鬆快樂。

按現在的話說,他具備一個海王該有的全部特質——如果再帥兒點的話。

所以,直到高二上學期結束,我和Z都只是平平淡淡的前後桌同學關係。

(五)

真正的開始,應該從高二下學期算起。

我們高中是一所重點高中,但教學很苛刻,尤其我們那一屆,被當成了小白鼠,全盤學衡水高中的模式。

學校裡過於軍事化的管制讓我不堪其擾,身體健康出現了問題,我得了胃病,很嚴重。

高二下學期,我家給我在校外租了房子,我的爺爺還和初中那樣照顧我的三餐起居。

高二放學的第一天,我像被困在籠子裡的鳥兒,第一次中午走出校門,奔向了家裡熱乎乎的飯菜。

剛出校門,就撞見了Z

他見了我也很驚愕,“你也搬出來了?”

我點點頭。

走了一段路,我驚奇的發現,我倆租的房子居然很相近,只是過了橋以後,一個往東,一個往西。

起初我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的,畢竟在外租房子的同學很多,能租得靠近,也只是巧合罷了。

但是……

很快我就真香了。

哦不對,我們高中年代還沒有真香這個梗。

(六)

我們學校晚自習很晚,十點才真正下課,而有些自我要求高的班級,或者遇到班主任有事拖堂的班級,可能會到十點半才離開。

走讀生的第一天,很不巧,班主任囉裡囉嗦沒說完,硬生生拖到了晚上10點半。

教學樓接二連三熄燈,我回去的時候,一半的樓層燈都關了,人家高三的都走得差不多了。

我著急忙慌,收拾了一下就往住處趕。

因為我很怕黑,從校門口出去沒多久就有一段路沒有路燈,而且畢竟是高中,校門外偶爾還是有幾個不學無術的混混學生的。

出了校門我就埋頭疾走,烏漆嘛黑的什麼也看不清,更重要的是,我聽見身後一直有個腳步聲,我快他也快,我慢他也慢。

我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就差跑起來了。

我是個雙魚,你知道雙魚一旦展開聯想該有多誇張吧?

我的腦海裡儼然上演著一場大戲——

夜黑風高,一個紋著花臂的社會男,尾隨我一個女高中生,究竟是劫財還是劫色尚且不知……

女高中生該如何應對,是發動她的飛毛腿,發力狂奔,還是轉頭給他一腳,踢他個半身不遂……

我終究沒那麼勇敢,只好拔足狂奔,身後的人也跟了上來,我充分發揮我的短跑優勢跑出了十幾米遠,才聽見身後的男聲:“xx,你跑什麼?”

是Z

我呆了,轉過頭看他,他幾步跟了上來。

我身上都被冷汗溼透了,他居然問我為什麼,我氣死了,當場就質問他:“你跟著我幹嘛?!”

Z特別納悶,他好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我,“什麼跟著你,這也是我回家的路啊!”

我當時臊得沒話說,氣急敗壞地垂頭走了。

後來差不多快一個月,我都會在下晚自習前打量他的舉動。

我那時候是個特別擰巴又敏感的女生,很多話說不出口,比如約他一起走。

所以,只要看他開始收拾東西了,我就趕緊出門,趕在他前面出教室,與他保持十幾步的距離。

不過後來我才知道,他早早就知道我怕黑路,所以裝作不知情,每次都跟在我身後。

我們的關係,就像每天放學之間的距離。

從十幾步,到五六步,再到並肩而行。

(七)

我跟Z彼此熟悉的時候,已經是兩個月以後的事情了。

那個時候雖然總在放學等著彼此,雖然一同上學回家的路上能聊幾句,但擰巴的我,和悶騷的他,誰也沒有戳穿那層窗戶紙。

我們就像普通同學一樣,僅僅是比普通同學,多了層前後桌的關係。

沒多久,班主任重新分配座位。

我和老紀被調到了前排,他和大東被調去了別的組。

我和他,相隔了半個教室。

在一起說笑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異常,等分開了,我才明白了自已的心思。

下意識地看向後門處,下課的時候,總想看看他在做什麼。

可十七歲,最怕流言蜚語的年齡,我的心思藏的那麼嚴密,甚至和我同桌那麼久的老紀都不知道。

(八)

我高中的時候,有很嚴重的胃病。

家裡也正是擔憂這個,才不惜花錢租房子,委託爺爺跟過來照顧我。

高一積下的病根,高二時最嚴重。

有一次晚上,我在家剛吃完飯,突然胃病發作,還沒走出門,就哇啦一聲全嘔吐出來。

爺爺嚇壞了,又是給我倒水,又是扶我休息。

我疼得臉色蒼白,爺爺捨不得,就說:給老師打個電話請假吧,晚自習別去了。

我疼得連路都走不了,直接爬上床休息。

我睡了兩個小時就醒了,醒來一看,才八點半,晚自習剛下第二節課。

摸出手機想聽會兒歌,忽然看到兩條陌生來信。

“怎麼沒來上晚自習?胃病疼了?嚴重嗎?”

“好好休息。”

兩條陌生來信,陌生號碼。

我不知道是誰,但潛意識裡相信,是他。

第二天回到學校,你們懂的,桌上堆著小山一樣的試卷。

老紀是個好人,她用書幫我壓住了,防止卷子飛走。

我真的感動,感動得都快哭了。

自打分開後,我第一次走到後門那裡,避開眾人,問那兩條資訊是不是他發的。

他說是,他問班裡胖子借的手機。

那一刻我是懵的,因為,我從未告訴過他我的手機號碼。

這件事困惑了我很久很久,好幾年後,他才告訴我,當初學校要求填聯絡號碼的時候,他瞥了一眼,記住了。

牛批!

(九)

高二的時候,我們班主任是新調來的一個老師,她是個弱小的女人,留著齊劉海。

看上去就一副好欺負的樣子。

事實也確實如此,她從前所在的學校不像我們學校,她們那兒生源太差,所以老師不管學生學不學。

我們學校的生源好是好,但好學生有時候有通病——桀驁不馴。

如果沒有一個強有力的班主任,那麼這個班級的風氣很容易走歪。

不巧了,我高二的班級就是這樣。

剛開始還能爭當排頭兵,後來就不行了,年級大會上老是被年級主任點名批評。

那個時候,班裡有好幾個跳脫的人。

Z前排有個女生,她比較有個性,也比較放的開,她總愛纏著周圍男生說笑,周圍男生也比較跟她玩。

我說過,Z是個悶騷的人。

他很難像別的男生那樣,主動同女生開玩笑,說些不合時宜的話。

但他也不懂拒絕。

某天下課,我下意識扭頭看他,然後就氣炸了。

女生坐在Z的課桌上,將卷子捲成圓筒指著Z,紙張幾乎快要碰到Z的下巴。

明著看是挑釁,其實像極了挑逗。

Z是對那女生笑著的,然後就看到了我,笑容僵在臉上。

我當下就沉下臉,轉身背對著他。

當天晚上,我沒有等他,自已一個人先走了。

第二天上學路上,Z在橋上堵我,追著我問我怎麼了。

我陰陽怪氣的說,“沒怎麼,你不是玩的挺開心的嘛,有人陪你,你去唄。”

比起生氣,其實我的醋意更重。

但Z是誰,典型直男啊,他能聽出我的小心思才怪嘞。

他只看到了我的憤怒和生氣,於是他硬邦邦的回嗆我,“你跟癩子玩的時候,不也挺開心的?”

說完他就走了,留我在原地驚愕。

癩子是我的前座男生,他不禿,只是因為姓賴,所以外號叫癩子。

他跟大東一樣,也是個能胡侃且有分寸的男生。

但跟大東的暖心不同,癩子比較皮。他能把你說惱了,又迅速一轉彎,給人臺階下。

那段時間班級流行魔方,大家人手一個魔方,上課的時候手都擱在桌下扭啊扭。

我比較笨,玩不轉這個。癩子就細緻的給我畫了步驟圖,趁著下課閒暇時間,教我怎麼看,怎麼轉。

我沒想到,就這麼一幕落在Z眼裡,竟成了他不爽的點。

所以他故意跟別的女生說笑刺激我?

那個時候的我,雖然敏感,但也沒有察覺這是明顯的吃醋,只覺得他不可理喻。

我一想起我玩的魔方還是他的,氣不打一出來。當天去文具店買了個一模一樣的新魔方,下課的時候扔到了他懷裡。

“還你!”

我把新魔方還給他,把他的那個舊的扔到了犄角旮旯,再也沒有碰過。

時至今日,我依舊玩不轉魔方,最多隻能拼兩層。

當然,在我們未曾戳破窗戶紙的這段歲月裡。

一切的吃醋和在意,都顯得那麼的——

師出無名。

(十)

那次的鬧彆扭,只是一次小插曲,似乎慪氣了幾天,就過去了。

大多數時候,我們還是好好學習的。

我說過,Z的文科奇爛無比,尤其語文。

而我語文又很好,單科在班級里名列前茅。

又一次月考,他語文考了班級倒數。

放學回家的路上,我給他分析了許多許多,告訴他閱讀理解的套路,可他怎麼也學不會。

於是一連三天,我利用午休的時間,手寫了一份閱讀理解的題型和套路,給他送了過去。

他當時看著我,眼神不敢置信又似乎很驚喜,卻什麼也沒說,連句謝謝都沒有。

那個時候的我,到底還是小女生,因為喜歡,所以付出都是心甘情願的。

不過他也確實沒有辜負我的心血,那份小冊子,被他視若珍寶,從不外借。

後來他投桃報李,送了一份他親手整理的物理筆記。

but……

字太醜,我完全看不懂哇!

淚奔orz……

(十一)

我小的時候,父母就一直在外做生意,奶奶早逝,我一直跟著爺爺生活。

爺爺很好,但他深沉內斂,從不像我的外公那樣,慈祥溫柔的對孩子說笑。

他古板,恩怨分明。

我多多少少有點受他的影響,自小擰巴又有點清高。

所以17歲的我,表達愛意的方式,就很老土——送禮物。

我去學校周圍的禮品店,挑了一個‘馬到成功’的擺件,送給Z,作為他的生日禮物。

那個擺件是普通的玻璃製成的,老闆也不像現在網店老闆那樣神通廣大會刻字。

老闆給我紮了個挺漂亮的藍色包裝,上面綁了跟蝴蝶結,就完事了。

那個破擺件,花了我快五十大洋,當時快半個月的零花錢了。

我不知道Z拆開禮物時是何感受,只知道第二天,他請我、老紀和大東,去了學校附近的炸雞店吃炸雞。

現在回想起來,覺得自已好虧。

因為這麼多年了,Z都沒送過我一件禮物!!!

(十二)

在高中歲月裡,好像都是我主動的多。

Z就是個完完全全的,且不解風情的直男。

只有唯二兩件勉強算得上浪漫的,令我刻骨銘心。

第一件是高二下學期初,那個時候我跟Z剛熟絡,放學的路上會一起走。

初春的季節,氣候變化無常。

年輕人嘛,要風度不要溫度。

仗著中午溫度高,只穿了一件毛衣,外面裹了件校服。

晚上回去的時候,凍得瑟瑟發抖。

我跟Z抱怨說,“太冷了,我手都凍成冰塊了。”

Z是個直男,他就笑,說:“哪有那麼誇張。”

“我真沒騙你,真沒知覺了。”我伸出手,給他看我凍得蒼白的手指。

鬼使神差般,他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指。

不過一瞬間,就鬆開了。

我倆走到了橋盡頭,他特別淡定的說,“是挺冷的,明天多穿點。”

我點頭,木訥地轉身而去。

到了家,呆呆的看著手掌,突然羞得滿臉通紅。

另一件事,就是高二快要結束的六月份了。

那個時候我們已經心照不宣傾心彼此,只差一個正式的告白。

不過這個告白,卻遲到了好幾年。

那些都是後話了。

第二件是高二下學期,六月。

六月的天,孩兒的臉,陰晴不定。

早上出門豔陽高照,中午放學傾盆大雨。

我說過我們學校很嚴苛,中午只有半個小時的吃飯時間。

當天校園裡不帶傘的人很多,我就是其中一枚。

Z中午先走了,因為我們除了晚自習放學回家,平時總避嫌,很少在校園裡並肩同行。

跟校主任一天到晚盯著校園主幹道抓早戀半點關係也沒有!

總之那天,我搭了同班女生的傘,一直走到了校門口。

出了校門口可就為難了,她跟我正好方向相反。

我只能以手遮頭,冒雨前行。

才走了一步,就被人拽住了。

是Z

原來他一直在等我,他說:“我就知道你沒帶傘。”

他把我拽了過去,傘身往我這邊傾斜了些,“走吧。”

我:“……”

我發誓,這是我第一次,跟一個男生同撐一把傘。

我尷尬極了,手放下也不是,垂著也不對,最好乾脆環在胸前,瑟瑟縮縮。

活脫脫像個被逮捕的犯人。

我這麼委屈自已便也罷了,好巧不巧,天空飄來一朵黑雲,呼啦啦一陣狂風暴雨,差點壓垮傘身。

藍格灰底的小破傘超頑強,為我們遮風擋雨。

可即使這樣,也擋不住狂風捲溼了我一身。

我本就高,身邊撐傘的這個更高。

我還跟他保持著一拳的距離。

“你靠過來點。”Z勉力撐著傘對我說。

“哦。”我回他,但動都沒動。

笑話,我一個女生怎麼能主動貼近你……雖然咱倆不清不楚的,但畢竟那啥,對吧?

我就在心裡嘀咕。

突然肩上一重,Z換了隻手撐傘,左手攬著我的肩,將我摟向他。

我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一時間都忘了我是誰,我在哪兒。

傘身已經完全傾斜在我這邊,我偷偷看了眼他,卻只看到,他右邊身子早已溼透。

鼻腔酸澀,心頭髮甜。

過了橋,Z執意要送我回去,我不肯,擔心被爺爺看到。

Z急了,“就說是同學送你,怎麼了?”

我還是不肯。

正巧這個時候爺爺來給我送傘,他站在路邊喊我名字。

我掙脫Z的手臂,向爺爺跑過去。

就這短短几步距離,瞬間淋得溼透。

滂沱大雨砸得地面起了一層煙霧,模糊了眼前景,心上人。

(十三)

按理說,高二下學期結束前,我們已經算得上互相喜歡,班上嗅覺敏銳的,看見我過去Z那邊,也總會會心一笑。

可是,不知為何,現在卻忘了當初與他決裂的原因。

也許是無止盡的爭吵?也許是永遠不在一個頻道的聊天?也許是,我主動累了卻從未等到他的付出他向我走來?

這裡插一個Z君的小插曲。

高二暑假的時候,我不小心被一種酸性藥劑灼傷了手指,QQ上跟他抱怨,你知道Z怎麼回覆的嘛?

他說:什麼藥劑這麼牛逼?666啊!

這就跟現在網上女孩子燒到39度,男孩子喊666一樣,在死亡線上反覆橫跳。

總之,高二暑假過後,我單方面與他決裂了。

(十四)

我們學校很奇葩,往屆高二升高三是不分班的,只有我們這屆小白鼠,高二升高三又分班了。

不過這次分班,我謝天謝地!

一則,高三了,我狠心跟Z斷了關係就不想再和他在一個教室裡朝夕相處。

二則,我高二的那個班級實在辣雞。

我高一高二所在的班級都是年級裡令人頭疼的存在,高三了,我終於被分到了一個好班級。

我們的班主任,是個愛穿旗袍,踩著噠噠噠的高跟鞋,披散著一頭及腰長髮在樓道里穿梭的,實打實的背影殺手——

滅絕。

大抵每個學校都有那樣一個‘滅絕’,我們這位滅絕,名副其實。

高三一年,我終於感受了一把鬥志昂揚好班級的學習氛圍。

滅絕治下的班級,無人膽敢犯上。我對滅絕,是又敬又怕。

滅絕其實對我很好,她知道我有胃病,所以在我請假的時候從不刁難我,而且在我成績下滑了,還會把我叫到辦公室談話。

滅絕有段話令我每每想起,記憶猶新。

高三冬天,恰值2012年,瑪雅預言世界末日的前一天,滅絕把我叫到辦公室,語重心長:“你最近怎麼成績下滑這麼多?即使明天是世界末日,你今天也要給我好好學習,知不知道?”

我當時感慨萬千,覺得滅絕說得對極了,人生的意義就是這樣啊,即使明天是末日,今晚依舊要做好自已的事。

現在想想,屁嘞,第二天都世界末日了,我還學個屁!

但高三,確實是我生命中濃墨重彩的一筆。

滅絕也是我高中十分感激的一位恩師。

but,高考前夕,同班同學拿了同學錄讓我寫,我在晚自習課上填寫時被巡查的主任抓到了(我靠窗)

滅絕得知以後,讓我站了兩節課!

人生恥辱啊!

(十五)

我的整個高三歲月,幾乎都被考試、卷子壓的喘不過氣,再加上我選的是不擅長的理科,啃物理啃得頭大。

雖然學習佔據了高三的大部分時間,但並非和Z沒有交集。

分班時巧也不巧,Z正好在我隔壁班,一牆之隔。

他的班主任是個很年輕,卻很得學生敬愛的好老師。

高三剛開始的時候,Z因為我單方面的決裂堵過我好幾次,有時是在樓道里,有時是在回家的路上。

我每次都是沉默不語,遠遠甩開他。

誰說少年的愛是炙熱奔放的,這分明就是敏感害怕又充滿了對未知的恐懼啊!

Z被我冷了好幾次,終於心寒了。

我們班有個他初中的同學,是個女生。

高三剛開學沒幾天,那個女生跑過來主動跟我打招呼,並說:“你和Z是不是男女朋友啊?”

我那個時候特別害怕別人的流言蜚語,於是冷漠的回答她:“不是。”

女生訕訕走了。

現在回想起來,總覺得尷尬得無處遁逃。

大家千萬不要學我啊,這擰巴敏感的性格真的一點都不討喜!

(十六)

前兩天我問大東,我說,你還記得我高中的樣子嗎?

他說:記得啊,碎短髮,不好惹,跟你說話總要小心翼翼的,害怕你生氣。

我說:是啊,我當初真的醜到自已都看不下去,不知道為什麼Z眼瞎了會喜歡我。

大東說:醜倒不至於,就是你那性格特別女文青,可能Z就喜歡倔強又敏感的小白花吧。

他想了想又說:不過,為什麼你現在變成了沙雕汙妖王?請把我們的文藝女神還回來好嘛!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回去!

我可是用了四五年,碰壁無數,才把自已打造成了現在這樣寬懷大度缺心眼但可愛的沙雕女神經!

(十七)

高考結束,我去了本省一所大學。Z高考失利,去了北方某大省讀大學。

大一冬天,我的頭髮已經長到快要及耳,雖然軍訓被曬黑了,但勉強有個女生的模樣。

那天下了晚自習回到宿舍,一個陌生人突然加我QQ,地址顯示距離我200米。

是學校的人。

我將信將疑同意了,那邊發了句你好,然後來了句:

我是Z

(十八)

我沒想到他會來我們學校,又驚又奇。

難道是特意為了我……

事實證明是我想多了,Z是來找他發小的,而且當天已經被他發小帶著在學校周圍玩過一圈了,找我只是順便。

他的發小和我們一個高中,只是在物化班,不跟我們一個樓層,他的發小和我考上了同一所大學。

請記住這個工具人,他後面還有用。

但那個時候,我壓根不認識他這發小。

我來學校的時候,接我的學長是校學生會的副部長,而且正好是我的老鄉。所以入學以後許多瑣事疑惑,我都直接問他了,沒有參加過什麼同鄉會。

Z加了我以後,跟我扯東扯西聊了許多。我們冷戰了一年,其實當初所謂的“分手”並沒有什麼大的隔閡,再加上雙方都有意,就半推半就維持了原來的同學關係。

第二天我有課,晚上,Z邀我和我宿舍的同學吃飯。

飯局尬得一批!

我不認識Z的發小,Z的發小也不認識我和室友。

而我和Z又都是很內向的人。

全程都靠我那外向的宿舍大姐大張羅,回去的時候下小雨,我把傘給她們了。

大姐大跟我吐槽說:“雖然吃了一頓飯,但是比不吃還累!”

她看了眼Z,然後說:“記得早點回宿舍,11點就斷電了。”

我呆了半天。

嗐!她想什麼呢!

我是那種人嗎?Z有那賊膽嗎?

(十九)

下著小雨,送走了我的室友們,Z的發小。

我倆只有一把傘。

命運兜兜轉轉,又回到了最初的巧合。

我拘謹地走在前面,Z撐著傘,跟我保持一步距離。

沉默良久,什麼也沒說,在學校饒了好幾圈。

當初可是我單方面決裂的,如今縱然有意修好,可又能說什麼呢?

更何況我還不知道Z到底怎麼想的。

雨越下越大,我們去了學校的奶茶廳。

我點了兩杯奶茶,為了緩解尷尬,拿著象棋問,“要不要殺一局?”

Z抬頭看了我兩眼,他說:“好,如果我贏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如果我輸了,我答應你一件事,怎麼樣?”

我當時壓根就沒想他的話外音,也沒有揣測他究竟需要我答應他什麼事。

我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你贏不了我。

高二的時候我看過他和同學在課間下象棋,不算差,但是跟我比還有一點距離。

我有時候,也是直球得很厲害的直女。

果不其然,雖然他很投入很認真,但我還是以微弱的優勢贏了。

我沒讓他做什麼事,好像只是多喝了杯奶茶?

忘了。

夜色漸深,我叫Z送我回去,他沉默不語,過了好久才問我:“當初為什麼跟我冷戰?”

我當時正好在玩一個遊戲,天美公司的火爆手遊,天天酷跑。

我放下手機嘆了口氣,說:“我的情商和心思,就像80級的魔女娜娜,而你,只是零級的雙槍小帥。”

我倆的思維,跨越了半個銀河系。

Z聽了我的解釋,很長時間沒說話,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他把我送到宿舍樓底下,告別時才問:“那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嗎?雖然短時間沒辦法成為魔女娜娜,但我會一步步,慢慢升級靠近你。”

我望著他的眼睛,心神微動,答應了。

(二十)

Z多留了一天,第二天下午的火車回學校。

那天上午,他撇了他發小,約我出來,要我帶著他逛校園。

南方的冬天,陰冷得很,我帶著他繞了湖畔一圈,很快去了教學樓。

那個時候我用著一部3000塊的破三星,續航差到極點,卡到爆。

我跟Z抱怨,他說:“我的還不錯。”

他給我看他的手機,是當時的小米2,我翻開看了看,戳來戳去。

無意間點開了他的QQ頁面。

那個時候的QQ還不像現在這樣花裡胡哨的,簡簡單單的聊天頁面,第二個是通訊錄。

他的通訊錄分組很簡單明瞭:家人,好朋友,初中同學,高中同學,大學同學……

唯一一個:

special [1\/1]

點開一看,赫然是我。

(二十一)

Z用不經意的溫柔,打動了我這顆沉寂已久的少女心。

然而我們認識四年多,已經大二了,卻依舊在對方的生活裡沒有姓名。

跟Z的聯絡,大多數時候是透過QQ,但我倆真的是火星撞地球的存在。

聊不到三句必然開吵,我說A,他必然理解成B

永遠不在一個頻道,即使我說得十分直白,他也永遠無法領會我的意思。

我有時候真的心累極了,跟他說:“不如你去談個戀愛吧,去找一個戀愛經驗特別豐富的女生,讓她好好調教你。”

他很生氣,他說:“你真的希望我跟別的女生談戀愛嗎?”

我真的真的,懇切無比,真誠無比的說:“是的,我希望。”

因為我實在沒法改造你這個榆木疙瘩。

Z因為這件事跟我生氣許久。

(二十二)

有段時間我很迷星座,特意去查了Z的星座。

他是天蠍,我雙魚。

都說天蠍和雙魚是絕配,可我卻一點兒都找不到絕配的影子。

可能我是非典型雙魚,不是溫柔似水的善良白魚,而是相生相反冷血心硬的黑魚。

而他,除了沒怎麼看出來的腹黑屬性,他沉默悶騷話不多很少嘗試溝通簡直像極了天蠍。

我一度照著星座書比對,心想:我也應該是個隱藏天蠍,所以才跟他格格不入水火不容。

(二十三)

因為勸他去跟別人談戀愛,Z氣了我半年多。

那個時候還沒有“求生欲”這種說法,Z也不是能放下面子道歉的人。

我樂的清閒,那個時候整天看小說,看了n多言情小說以後,漸漸點滿了撩妹技能。

我隔壁宿舍有個小女生很萌萌噠,她也喜歡看小說,我們時常一起交流。

她有一次忍不住吐槽:“麻煩拿著你的滿級情話去撩一個男朋友回來,不要拿我當試驗品ok?”

那個時候我真想仰天長嘆:空有一身撩妹技,無奈身是妹!

我甚至想:來世我要投個男兒身,憑藉我這聰明的情商,隨手拈來的情話,做一個引無數妹子競折腰的、真正的海王!

我的理想很豐滿,可現實很骨感。

現實生活中,只有一個榆木疙瘩等著我。

(二十四)

我大二的那年春節,叔叔帶著一家回老家過年,住在我家。

爺爺很高興,一大家子團聚了。

大年初一的上午,我陪著我爺爺和叔叔打撲克牌,手機扔在臥室充電。

等到午飯時間,我才想起手機,過去一看,上面顯示七八個未接來電。

是Z打來的。

QQ上也有他發來的訊息:

“你在家嗎?”

“我在你們這醫院的公交站臺,出來見一面吧?”

“在家嗎?為什麼不接電話?”

“……”

“算了,我回去了。”

他大年初一的上午竟然乘坐公交到了我家這兒,我從沒有告訴他具體位置,所以他在醫院前的公交站臺上等了半個小時。

我驚了:為什麼大年初一過來啊?

他只回了我三個字:想見你。

說不感動是假的,可感動之餘,又覺得他好魯莽。

他總是隨心所欲,帶著他以為的驚喜向我走來。

別說我沒有接到電話,就是我接到了,知道他過來了,我又怎麼可能在大年初一上午出去見他?

我討厭意外,討厭一切猝不及防的變數。

(二十五)

那之後的好幾天,Z都竭力邀請我出去玩。

而我需要去拜年,我外婆家那邊是個大家族,每年的聚餐都能排好幾天。

表哥表姐一堆,還愛八卦。

我拒絕了Z幾次,他怒了,總覺得我對他不上心,我們倆又大吵了一架。

次日是初八,清晨我醒來,發現自已的QQ空間有200+的未讀訊息。

一個個點進去,發現全是Z,他給我每一條說說都點了贊。

不知為何,我半分欣喜也沒有,我只覺得他腦抽了。

非常生氣的質問他,“你到底在幹嘛?是不是有病?!”

他也很生氣,發出的文字訊息都蓋不住他的憤怒,“我是有病!大年初一去看你,你一點兒不在乎!給你點贊你也嫌棄!我都不知道你怎麼樣才看我順眼!”

“我有病,這麼喪心病狂的喜歡你!”

我長久愕然。

看著他發來的訊息,有點想笑。

一句告白,從高二到大二,四年時間。

還是在這種情況下,幾乎逼迫式他才說出來。

遲到的告別,早沒了當初的悸動與情愫,留下的只有一地瑣碎。

我發了資訊:“那就別再聯絡了。”

然後點了刪除。

獨自坐在臥室裡,淚珠啪嗒啪嗒掉下來。

(二十六)

那一次的決裂,是我真正意義上的割斷。

不是與Z,而是與我的初戀歲月。

細想來,我與Z對彼此喜歡莫名其妙。

彷彿就應了那句矯情話: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不過他從未從我這裡得到過什麼,我也從未從他那裡得到過什麼。

除了大雨時的攬肩,我們沒有擁抱,沒有親吻,甚至沒有情侶之名義。

糾纏了好幾年的情愫,在後來看起來,更像是一段笑話。

沒有第三者也沒有被辜負,所以我對Z的心態很平衡,沒有恨也沒有怨。

Z大概也是這樣,從未過分糾纏我,只是後來的表現讓我覺得,他內心深處有點不甘心。

和Z互刪後,我曾真心的希望他可以找一個溫柔的小姐姐,愛他且不計較多付出一點的小姐姐共度餘生。

(二十七)

就這樣我平平淡淡快快樂樂地從大學走到了社會。

大四的時候,我去老紀所在的城市面試。

晚上睡在她寢室,跟她聊了許多。

她大驚:你倆居然是真的?!還糾纏了好幾年?我一直以為都是大家起鬨呢!

我有些得意,“你看,連你都騙過去了,我的地下情工作還是很不錯的。”

老紀毫不留情地賞了我一個腦瓜嘣。

第二天她把大東叫了出來。

這裡插一句題外話。

大東跟她大學門對門,兩人大一的時候一起在附近的廣場吃麵,還拍照片給我看。

不過他倆純潔得很,大東和我一樣,目前仍是條單身狗。

老紀……老紀和她另一半的愛情故事過於偶像劇,不說了。

總之,第二天大東請客吃飯,兩人輪流套話,我就把那些年和Z的細節一五一十的說了。

大東說:“其實我那時候就覺得你倆有點不對勁。你明明每次都是轉頭跟我說話,可是總是看他。”

我:“我有嗎?”

“有!”老紀不忿,“有時候我給你講過的題,你還會再去問Z!”

我真是太嫩了,年少時的愛意,不管怎麼遮掩,還是會從眼神裡冒出來,處處寫滿了欲蓋彌彰。

他倆聽完了我的地下情初戀,又寬解我:“算了,你還是找個溫柔心思細膩的男孩吧,Z並不適合你。”

“他也屬於那種愛得少的,你倆真在一起你肯定能慪氣死。”大東不愧是男人,一眼看穿我困惑許久的本質。

我一直都很困惑,為什麼我和Z互相喜歡,卻總是互相折磨。

現在發現了,我倆都是等對方先付出的人啊。

兩個患得患失的人,又怎麼可能會長久呢?

(二十八)

畢業後,我去了一家新媒體公司上班。

公司都是年輕人,除了工作經常加班,其他陋習倒是沒有。

上班吐槽,下了班快樂地聚餐,唱歌,嗨。

有段時間工作不多,我上班的時候就摸魚看看小說。

美名其曰找靈感。

某天我在網路上找文章,突然看到了一個片段。

《我不喜歡這世界,我只喜歡你》裡的一段。

F君和喬一在同學會重逢,喬一掰不開可樂的易拉罐,訕訕放回原地。F君啪嗒一聲扭開,然後默不作聲放到她手邊。

我當時被感動到了,當晚回去買了小說,熬到了凌晨兩點,眼眶通紅。

我的學生時代,也跟喬一一樣,擰巴,害怕流言蜚語。

看到她在KTV冷聲冷氣拒絕F君,不承認那是初戀的一段,我感覺真的跟我否認自已初戀的地方像極了。

而且Z也特別像F君,冷酷,比較自我。

當網友被F君的霸總性格吸引得嗷嗷叫的時候,F君卻在100問答裡說,如果沒有喬一的包容和溫柔,他們走不到一起。

我深信不疑。

喬一多溫柔的一個人啊,F君性格里的很多偏執獨斷以及霸道,放在現實中極少有女孩子能坦然接受。

我一直相信,這世上最好的感情:是三觀一致,性格互補。

可惜,不是每個人都能最適合自已的那個人。

(二十九)

工作的第二個年頭,因為上司的賞識和難得的契機,我升職了。

升職的那段期間,忙的腳不沾地。每天要處理幾十個檔案,應對n項任務。

那段時間是我壓力最大的時候,更曾因為大boss的無端指責,一度崩潰到大哭。

那個時候明明忙到飛起,我卻迷上了遊戲。

每天下班開始打,直打到深夜才下線。

某天比較閒,我在摸魚的時候,許久沒登入的QQ突然彈跳出一條訊息。

是那個我提到過的,Z的工具人發小。

當初吃完飯他加了我,說是都是老同學,可以相互照應。

但其實除了畢業大家互相點過一次贊,我們再無聯絡。

他突然發資訊給我我就很納悶。

他說:在嗎?你是不是在上海?

那天是個星期三,我回他:不在,在上班。

他:我現在南京路,剛剛看到一個人好像你啊,還以為你在上海呢。

問了彼此的工作之後,寒暄了兩句,我突然感覺不對勁,我說:你是Z吧?

那邊懵了很久,還想負隅頑抗,“沒有吧,怎麼會呢哈哈哈哈哈……”

然而,Z的獨家技能“把天聊死”還是被我一眼看穿。

原來那天Z從上海轉機,時間得當,就去找他發小。

他靈機一動,借了發小的手機假裝發小跟我聊天。

我識破了他的小伎倆,加上有工作,就沒理他。

當晚Z的發小跟我好說歹說,跟我要微信,並且保證絕不會給Z

我信他個大頭鬼,我知道他絕對會分享給Z的。

果不其然,沒多久Z就加我微信。

此時距大二刪他,已經又三年了。

說真的,再青澀的情愫,也被這些年的爭吵磨得一乾二淨。

我同意,完全是因為,我想看看走上社會的Z心智成熟到哪種地步。

Z加了我以後,跟我尬聊。

這個時候的我,被社會搓揉拍打了一番,早已不像學生時代那樣敏感擰巴。

我跟他扯東扯西,絕口不提以前的那些愛恨情仇。

談了好多,Z還是問到了我的感情方面。

我很坦然的說,沒有,依舊單身。

他似乎鬆了口氣,然後跟我說他的經歷。

他說他之前接受家裡的安排,跟一個女孩相親。第一次不知道送人傢什麼禮物,打聽了迪奧999這個色號很不錯,害怕買到假貨,特意跑專櫃去買的。

他給我看了圖片,然後說,可惜沒成。

我說了句隨緣吧,隨後就去打遊戲了。

我大概有一個多小時在打排位沒理他,打完出去一看,他給我發了n個訊息。

先是道歉,說不知道我為什麼生氣了,讓我原諒他的不會說話。

再是跟我扯,他依舊喜歡我,他說這麼多年,唯一喜歡的人只有我一個。

看著他發的那些傾訴衷腸的詞句,不知為何,早沒了當年的感動,心底反而有一股子散不去的反感。

第二天我把這種疑惑跟我的同事兼死黨說了,她看完了聊天記錄。

很不屑地來了句:為個相親物件跑前跑後買禮物,他口口聲聲最愛你,這麼多年有為你做過一件事?有站在你的角度上讓你開心過?

我一臉懵,細想一下,好像真的沒有。唯一的他覺得浪漫的事,我卻認為是令人膽戰心驚的突襲。

浪漫這玩意兒,從來都不該感動自已,而應是對方。

我那個時候在做一項單獨的專案,主題是情感。

我的下屬那天寫了篇稿子發我,問能不能加到專案裡。

那篇稿子的題目是:

“如今的我,早已過了耳聽愛情的年齡。”

(三十)

加回Z的半個月裡,我一直都只把他當老同學看待。

他卻不這麼認為。

有的人經過社會打磨是變得沉穩,而有的是,是變得油膩。

Z從最初的鋼鐵直男,不善表達,變成了不會在合適場合表達的直男。

他有一次很貿然的問我:要不要過來海南這邊?我帶你看海。

我說:不了,以後有機會再去。

他頗為得意:我在這邊定居了,混的還可以,你願意的話,我可以接你過來一起。

他話沒說透,但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彷彿看到一個油膩的霸總邪魅一笑,說,女人,這片魚塘我給你承包了!

我偏愛江南風物,我偏愛故土人情。

他鄉再好,我也未曾想過離開。

況且那個時候我的工作前景大好,斷沒有為了一個男人拋下事業的可能。

我跟大東聊到這件事,大東一針見血。

他說:這只是一個男人的不甘心。因為得不到,所以不甘心。因為現在沒有遇到合適的,所以對你有渴望。

我擊掌長嘆:666,不愧是有海王潛質的男人。

加回Z的最後一天,回覆了他盤問式聊天,我開啟了王者。

選擇了排位。

才剛開打,彈跳出Z的資訊。

然後一個接一個,不停地發。

我迅速回他:打排位,別發了。

我一個疏忽,沒給他改成免打擾。

然後誰能料到,他還在不停的發,許多個表情包,許多個問候。

“死了沒?”

“下一把帶我啊。”

“我打野還不錯。”

……

那局是個逆風局,我氣急敗壞,趁著死了出去給他按了免打擾。

然而,那局還是輸了。

呆呆地看著那句“別回了。”

再看看下面十幾條資訊,氣的想笑。

何必呢?

何必給自已找不痛快呢。

我搖搖頭,幾乎沒有一絲遲疑,刪除拉黑一條龍走起。

我再次進入遊戲頁面,這一回,不會有人再來打擾我了。

我拿了個五殺,沒覺得多開心,只覺得有點莫名其妙的悵惘。

這一回,他再也不會出現我的生活中了。

他發小的聯絡方式我沒刪,這貨追問了我一個月,最後不得不承認,Z的情商確實低,有時候很難與他開心的交流

一個多月後,發小說:沒事的,他放下了。

他早該放下了。

因為我們早已不在對方的心頭。

少年時的一點心動,如何撐得起未來整個心的重量?

恍惚間又過去了一年。

回首細看,年少時的好多情節像極了偶像劇。

大一那會兒我一直在看小說。

我對Z說,如果有一天我寫小說,我一定要把你這個大奇葩寫進去。

他笑笑說,好啊。

《那年雨大》

一本簡簡單單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