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族長,你此次來找本仙,究竟有何事?”
塗山離笙聞言,終於正色道,
“吾族老祖已重新飛昇仙界,狐罡子老祖想替青丘感謝七公主之前的建城之功,順便請七公主去青丘參加慶宴,慶祝老祖的迴歸。
屆時各位新城主也會來參宴,他們都是七公主你的老熟人了。
不如,此次七公主與本君一同前往吧?”
不遠處的應黎帝君,早就因為塗山離笙的突然出現,又表現的同韶黎那般曖昧,心中似乎火燒火燎一般。
方才,見韶黎對塗山離笙頗為冷淡,這才按捺下來。
眼下,見塗山離笙要攜韶黎去青丘做客,便再也忍不住道,
“青丘的慶宴也不算什麼大事,最近仙界可不太平,七公主還是不要到處奔波為好。”
韶黎聞言有些不可置信的望向此時信口雌黃的應黎帝君。
好歹她剛剛才從下界,送了那麼大一座島嶼上來啊,這事恐怕都震驚仙界了吧,還不要到處奔波……
這謊撒的也太不講究了,韶黎一言難盡的望著應黎帝君,看他如何自圓其說。
但見人家應黎帝君卻一臉淡然,絲毫沒有尷尬的意思。
倒是塗山離笙望向應黎帝君的眸光中,有瞬間的了悟,眸底帶上了些警惕和敵意。
“小仙拜見帝君!
請帝君放心,此去青丘,我家老祖已賜了上好的護身法寶,定不會讓七公主涉險。”
韶黎眼見著兩人之間似乎有看不見的火藥味在無聲蔓延,終於出聲道,
“之前下界歷劫之時,本仙與狐罡子老前輩相識倒是有幾分交情在,如今去見見老前輩倒也無妨,正好探望一下許久未見的嘉娘和錦娘,還有塗山女君們。”
塗山離笙聞言俊眸立刻亮了起來,“可不是,房嬌、漓漓和翩翩,也總是念叨著七公主呢。”
應黎帝君見韶黎真的要去青丘,便道,“你這八重天的事情都忙完了,那不如本君陪你一塊兒去吧!”
韶黎想到還沒有下落的朝顏,心中有些擔憂。
然而,朝辭還在君天境中昏睡,雖沒有危險,卻遲遲不曾醒來,便無法告知她朝顏的下落。
而朝顏也並不在玄雲界,她當時去玄雲界將整個鮫人島搬到仙界來時,就用神識掃視過整個玄雲界,並不見朝顏的蹤影。
所以,眼下一時之間,韶黎也無從下手,不知去何處尋找朝顏。
仙界的下界有無數個小世界,她該從何找起?
眼下,青丘的狐罡子老前輩找她去,想來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
這位老前輩的心性一直很沉穩,當年,即便被‘天罰’吞噬成那副模樣了,也沒有失去理智,還冷靜自持的同她討論治療方案。
韶黎也是得到了這位老前輩的許多幫助,當年才能順利的逃出玄雲界。
韶黎對這位老前輩自然是十分感激與尊敬的,所以狐罡子叫她去參宴,韶黎是一定要去的。
韶黎朝著應黎帝君看了看,然後道,“帝君,九重天事物繁忙,離了你可不成,此去青丘,本仙與塗山少君同行便成。”
應黎帝君垂眸道,“不妥,如今你已經被那西玄白帝一派給惦記上了,之前還派了那蘭落衣來刺殺你,還是本君與你同行更為妥當些。”
韶黎聞言倒也不再堅持,只塗山離笙在一旁,神色有些黯淡。
八重天上的歡慶宴結束以後,韶黎同師尊一家打了個招呼,便準備啟程前往青丘。
應黎帝君自是在一旁跟著,韶黎雖覺得他此舉有些多餘,但到底感激他之前,讓鮫人島能落戶在八重天,免了她的後顧之憂,遂也不反對他同行。
倒是塗山離笙的臉色一直不太好,慵懶的跟在兩人身後。
於是,三人一陣遁光,不過片刻便來到青丘地界。
此時的青丘,比之前要繁華了許多,踏入青丘的入口,便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熙熙攘攘的,十分喧囂。
塗山離笙一臉感嘆的望向韶黎,
“七公主,這都是託了你的福,如今我青丘才如此繁華熱鬧,地界上的子民們,也都生活的無憂無慮。”
韶黎聞言謙虛的笑了笑,隨即又聽塗山離笙道,
“之前七公主將那炎璋城重建了,連那護界壁障也給翻新加固了。
之後,去那裡生活的子民便漸漸地多了起來,炎璋城已經從曾經荒涼危險的邊陲小鎮,變成了一座繁華的大城。
後來,你又幫忙重建多座城池,才令青丘那些生活在野外朝不保夕的子民們,有了更大更安全的城池可以庇護,青丘才有瞭如今的繁華。
如今,不僅是炎璋城,便是其他四座新建的城池,都成了仙界的仙人們,最愛去的地方,那裡人丁興盛,貿易往來也多。
這都是七公主,你的功德啊。”
韶黎聽著倒是真的替青丘的百姓們高興,但還是推脫道,
“少族長,本仙可不敢擔此美名,全靠狐王治理有加,青丘的少君和族長們,也都努力的建設各座城池,這才能令青丘百姓們,如此的安居樂業。”
“還不是七公主你教的好……”塗山離笙似乎還要喋喋不休的說下去,卻被應黎帝君一個冷眼給瞪的沒了聲音。
“真是個不開竅的憨貨,七公主幾次提醒你了,那是狐王與各位狐族精英們共同努力的結果,你卻拼命要給七公主一人記功,你是想讓七公主招惹禍事麼?
你若是想替阿黎招來狐王的忌憚,你就繼續用你那張不把門的嘴,到處去宣揚去。
身為狐族的少主,竟然如此的不通俗事庶務、愚昧無知,真不知你的父君是如何教導你的。”
說完,應黎帝君也不看被他言語犀利,罵的愣在當場的塗山離笙一眼,拉著韶黎轉身便走。
塗山離笙被應黎帝君一番話震在當場,半響後,他才蒼白著臉,唯唯諾諾的朝著韶黎苦笑道,
“七公主,對不起,我差點又給你惹禍了,你之前罵的對,我總是不合時宜、不知所謂。”
韶黎見他這般模樣,自然也不會再多言訓斥。
便淡淡的點頭表示無事,只是希望他今後不要再說。
塗山離笙自是連連點頭,表示一定不再亂說話。
韶黎暗暗嘆息一聲,曾經在玄雲界一同歷練之時,她就覺得梅子晨的性子太過單純,如今到了仙界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憨。
唉,也不知這狐王是怎麼想的,將自家未來的少君教的如此不諳世事,真的沒問題嗎。
三人在大街上閒逛,突然,不遠處一隊凶神惡煞的妖族走了過來,他們正在挨個的檢查大街上的行人。
看他們肆無忌憚當街翻查行人,人家若是不允,便動手打人,有的甚至還在肆意搜刮路人的法寶,行為實在是有些過分。
韶黎一臉詫異的朝塗山離笙看了看,頓時,塗山離笙氣的滿臉通紅,上前一把扯住領頭的那個妖族,冷冷道,“誰給你的膽子,竟敢在我狐族領地撒野?”
那領頭的妖族一看面前這位面容俊美的男仙,不過玄仙修為,膽子立時便大了起來,一把推開塗山離笙道,
“哪裡來的小白臉,竟敢管你黑爺爺的閒事,小的們,給我打。”
瞬間,一群膀大腰圓的妖族們,一股腦將塗山離笙一行人圍了起來。
韶黎見狀,手指仙光一閃,便將這群妖族都給打翻在地。
隨即,韶黎一腳踩在那領頭的黑大個腦袋上,冷冷地道,“誰給你的膽子,竟敢對青丘少主無理。”
眾妖一聽是青丘少主,頓時嚇得臉色發白,立刻一臉討饒的想要逃之夭夭。
韶黎怎會如他們的願,捆仙繩一閃,便將眾妖們捆了起來。
韶黎將繩頭往塗山離笙手中一放,言道,
“餘下的事,便交給你處理,畢竟是你們族中之事,本仙不方便過多幹涉。”
塗山離笙一臉激動的望向韶黎,“這回又是你救了我,七公主,你真是我命中的救星,每回我有難,總是會被七公主你救下。”
韶黎哭笑不得的望著塗山離笙眼中的深情,淡淡道,
“少族長,你想多了,眼下,還是快點將他們的事解決了再說吧。”
塗山離笙見韶黎不接他的話茬,只得悻悻地拉著一群鬧事的妖族,去往城主府。
那幫妖族本來見自己得罪了青丘少君心裡慌的很,眼下見這少君,只是把他們帶去城主府,立時便鬆了一口氣。
這些人的表情,韶黎和應黎帝君自然看在眼裡,頓時神色有幾分凝重。
唯有心性單純的塗山離笙,一邊拉著他們走入城主府內,一邊還高喊著,“姑母,姑父在哪裡,快點叫他來,處理了這幫賊人。”
不多時,一個嫋娜的絕色美人,緩緩出現在塗山離笙面前。
她一臉心疼的拉著塗山離笙的手,上下不住的打量著,
“阿笙啊,你怎地親手去抓這些莽夫呢,也不怕累著你。
這種小事,你吩咐一聲,讓家裡的下人做就好了。
快快快,坐下喝口仙露,看看你趕路這麼久,滿頭大汗的,快好好歇歇。”
“當家的,你快出來將笙兒抓來的莽夫領去處置了。”
美人的話音剛落,一個高大英俊的身影便出現在眾人面前。
他望著被塗山離笙用捆仙繩綁著的黑大個一行人,頓時臉色一緊,隨即討好的笑著對美人道,
“讓夫人操心了,是為夫的不是,為夫這就將他們處置了,省的咱大侄兒操心。”
美人見狀,冷冷的點頭,轉身便一臉寵溺的望著塗山離笙道,
“阿笙,你最近又去哪裡玩了,別總是瞎跑,惹得兄長擔心。
你可是吾族未來的希望,不能有半點閃失。”
隨即,美人又朝著應黎帝君和韶黎笑道,
“兩位便是護送我家阿笙回來的客人吧,瞧我,只顧著同阿笙說話,冷落了兩位貴客。
來來來,快請上坐,多謝你們護著我家阿笙。”
說完,美人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塗山離笙,確保他渾身上下真的沒有任何閃失,這才安心下來。
隨即,美人有條不紊的吩咐下人端上仙露、仙果招呼韶黎和應黎帝君,卻並未怎麼搭理身旁那位城主丈夫。
美人似乎完全沒發現,她身旁的城主眼中,那一閃而過的陰鶩和恨毒。
韶黎和應黎帝君坐在一旁,自然是看的一清二楚。
但這畢竟是人家的家事,兩人不便置緣。
塗山離笙喝了口茶,這才道,
“姑母,這魁星城可是我青丘的門戶,從各界往來的仙人們頗多,怎地竟讓這幾個妖物在城裡橫行霸道起來?
若是哪日不小心得罪了天族的仙人們,可不是給我們青丘惹禍嗎?”
總算這塗山離笙沒有天真到極點,還知道拿青丘來說事。
頓時,這位美豔的姑母一聽,立時便冷了臉,朝著自家夫君道,
“你到底怎麼回事?
如今魁星城的一概事宜都由你負責,這是我兄長對你的信任。
可你倒好,偏偏放任你那些狐朋狗友在城中作威作福起來,怎地,你這是打算要造反?”
那城主一聽美人的話,立刻臉色一白,猛地跪倒在地,戰戰兢兢的拉著美人的衣袖,
“夫人,你是知道我的,莽夫一個,怎會有那樣的心眼,兄長他貴為青丘之主,我怎敢有此等大逆不道的想法,不敢、絕對不敢……”
見城主唯唯諾諾的一如往昔,美人這才微微按下火氣,轉過臉來對著塗山離笙溫柔的道,
“阿笙放心,這魁星城有姑母看著,任他是誰也別想在我城中橫行霸道,這幾個妖族,姑母過會兒就下令處置了他們。”
說著,美人便伸出腳來,朝著跪倒在地的城主肩膀上狠狠地踢去,
“還不快滾,順便將你那些狐朋狗友都給本夫人砍了。
然後在城中張貼告示,今後但凡有妖族敢在我魁星城中欺行霸市、橫行無忌,本夫人決不輕饒!”
“是、是、是……”城主躬身倒退著出去,瞬間便不見了人影。
塗山離笙見狀,倒是對著自家姑母有些不悅的道,
“姑母,你對姑父這也太嚴厲了些!
雖說是姑父未盡職守,但你也好歹也得給他留幾分薄面麼。”
美人聞言嘆了口氣,“你是不知他之前做的那些噁心事,你只見他表面上對我唯唯諾諾,實則暗地裡做的那些背信棄義的噁心事,我都無法啟齒。
若不是為了我的孩兒們,誰願意跟這個chu生繼續過日子。
每日裡看著他就來氣,我倒是想與他和離,可他偏偏死活不肯,還攛掇我的孩兒們朝我哭哭啼啼的,我只好暫時按捺下來。
他哪裡是捨不得我,他是捨不得我的那些法寶和這座繁華的城池。”
塗山離笙聞言也嘆了口氣,
“想當初,這位姑父也是奎木狼一族的少族長,看起來那樣的光風霽月。
沒想到,一朝被美色迷惑之後,如今的行事越發的不濟。”
美人冷冷的道,“若不是當年青丘與那奎木狼一族早有婚約,而我母后又只生了我一個女兒,我是斷斷不會嫁於此人的,端的是口蜜腹劍、狼子野心。”
“他如今被那鹿女勾引,見天的同我鬧,要納那女人為妾,我也允了。
最近,那鹿女身懷有孕,他竟然向我提出要納那鹿女為平妻,好叫那鹿女生下的孩子將來與我的孩兒們平起平坐,你說可笑不可笑?
我堂堂的青丘公主,而他們奎木狼一族早就沒落了,就是這座魁星城,還是父王看他們一族實在是貧苦,怕我嫁過來吃苦,才特地為我建造的。
當年只不過是座破落的小城,如今,我皇兄重建了五座大城後,也順便將魁星城給翻新了。
這新建的魁星城地域廣袤,城池高大雄偉、巍峨壯觀,又恰巧坐落在青丘與五重天的交界處,這才令得魁星城有了如今這番繁榮的景象。
可他倒好,日子過得好了,他可就飄了,心思活了就想納妾了。
納就納罷,反正我也無所謂。
然而,他暗地裡便是肖想這座魁星城。
這還是在青丘的地界上呢,他就敢如此,打量著我不知他那些惡毒心思呢。
幸虧當年父王心疼我,捨不得我遠嫁,便命人在青丘的地界邊上,給我建了座城當嫁妝。
不然,若是當年我嫁到他們那個又窮又苦的族地去,還不知要吃多少苦呢。
就這樣,他們族裡還總是對我這座魁星城眼饞的很,每年都要派人來我城中打秋風不說,還總是旁敲側擊的想將奎木狼族給搬到這魁星城裡來。
呸,美的他們,一個個的不要臉、不要皮!
還敢將主意打在了我的嫁妝上,真就沒見過這般無恥的人。
還娶平妻!
他就是一個贅婿,倒插門的,想的倒美!”
美人兒罵了一通後頓覺心氣順了些,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塗山離笙聞言,頓時義憤填膺起來,
“什麼,姑父他竟有此野心?
姑姑,你別擔心,待我此次回去之後,替你去父王那裡告狀,定不會叫姑姑你吃虧了去。”
“哎,還是我家阿笙最孝順,姑姑沒有白疼你。
不過你放心,之前我已經給兄長去信了,這個孽障所做的事,兄長已經知曉,再過不久,兄長便會遣人來幫我同他和離。”
塗山離笙聞言才笑著道,“太好了,姑姑你終於要脫離苦海了。”
美人兒聞言笑了起來,端的是天姿國色、風華絕代。
“前些日子,兄長才來斥責過他,這不過才收斂了幾日而已,若不是你們出現,我還不知,他如今竟又開始整么蛾子。
我知他就是想要這魁星城的實權,好同那鹿女雙宿雙棲,可魁星城乃是我的嫁妝,豈容他覬覦。
此前,我青丘的狐罡子老祖受那‘天罰’之苦墜入下界,引得青丘實力大損,父君當年才不情不願的讓我履行了婚約。
但父君也只是囑咐我暫時按捺,遲早有一日,我便能脫了這苦海去。
如今,兄長與我來信說了,吾族的老祖已經回來了,而且,實力並不減當年。
吾族也不必再忌憚那奎木狼一族,姑姑我啊,終於是熬出頭了。”
塗山離笙立時心疼的道:“姑母,你辛苦了!”
然後,姑侄兩個又開始親親熱熱的寒暄起來,韶黎在一旁聽的有滋有味。
原先她見這位美人兒,英姿颯爽便很是喜歡。
卻不曾想到,這位霸氣的美人兒,家裡頭還有這樣惱人的家務事。
這魁星城主,不就是最令人嫌惡的那種不知感恩,想要軟飯硬吃的鳳凰男麼!
這魁星城主身為二十八星宿之一的奎木狼族,心性卻如此狡詐又自私自利,這美人兒身為青丘的公主,嫁給這樣一個無能卻又陰險無情的男子,著實是委屈了。
之前,那妖族一夥在城內肆無忌憚,若是沒有得到那城主的默許,又怎麼可能。
唉,天之驕女下嫁負心男,真是遇人不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