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黎迅速的祭出仙訣,揮動仙劍用力挖著虯扎盤結的巨大樹幹中,纏繞著的黛寧城主。
黛寧城主的身體,被韶黎一點點從樹幹中挖出來的時候,她望著眼前的景象,臉色一沉。
此刻的黛寧城主,整具身軀都被無數的樹藤穿透纏繞著,這些樹藤如同一根根觸手一般,密密麻麻的寄生在她的身上,如此可怖的模樣,韶黎看的一陣頭皮發麻。
韶黎迅速將這些樹藤從黛寧的身上一一拔出,用金烏明火燒了個乾淨。
然後,韶黎發覺身後那棵巨樹身上的魔眼,可能因為樹藤被燒的緣故,竟然有些許要醒過來的徵兆。
韶黎立刻抱著黛寧城主,拉著因催動天賦神通而虛弱的塗山離笙,快速的從空間禁制裡飛遁出去。
將將要跑回前院之時,才想起來,前院裡那黑漆漆的屋中,那彌仙城的男仙不知在不在,於是韶黎索性轉身從另外一個方向遁走。
韶黎踩著仙劍抱著黛寧城主,一路往城門口飛遁。
塗山離笙此刻正面色蒼白,軟塌塌的趴在仙劍上。
韶黎手中快速的掐訣給滿身血洞的黛寧城主止血,仙劍載著他們出了城門後,韶黎才撥出一口氣,將昏迷過去的黛寧城主扔進君天境中。
韶黎又在城外繞了半天,身上套著的防禦和隱匿陣法還算爭氣,沒有讓任何人追過來,然後她遁走千里之外繞了幾圈,才重新悄無聲息的重新回到滄月城。
此刻,寬大劍身上的塗山離笙臉色蒼白,汗出如漿,一動不動趴在那裡半死不活。
韶黎見狀心中一驚,立刻摸出幾粒狐族所贈的仙丹喂他吃下。
見他的臉色漸漸有些好轉,這才重新帶著人回到了客棧的洞府之中。
韶黎將虛弱的塗山離笙安置在軟塌上,然後又將黛寧城主從君天境裡抱出。
此刻的黛寧城主並不比昏過去的塗山離笙好到哪裡去,她的臉色蠟黃乾枯,全身上下瘦得只剩皮包骨了,雙眸緊閉,似乎陷入了痛苦的夢魘之中……
韶黎見她這般模樣,一時之間竟也無法可想。
應黎帝君二人也不在,她並不知黛寧城主身上這些,被那變異的天樨樹,吸走的精氣和生息的破敗身體,要怎麼才能修復。
突然,想到曾經在三重天與金母元君的聊天中偶爾聽聞,這九重天仙界中有不少的天材地寶。
其中最有名的一種便是那九轉絳珠草,這種仙草對於仙人來說大補,能解萬毒,其中蘊含的生機之力,幾乎能將一個瀕死的仙人救活。
這種仙草也許對黛寧城主的傷勢有效,韶黎心中思附著。
想著金母元君曾說,這種九轉絳珠草長在仙氣繚繞的第九重天上,乃是天后後花園裡的寶物,輕易不得見。
天后的後花園麼!
韶黎垂下眼眸,思海中浮起應黎帝君的身影,眼下他不在,根本沒人帶她上九重天,去天后的後花園中尋找那株仙草。
眼下塗山離笙又因為祭出天賦神通而全身虛弱,她一時之間也無法離開,去那九重天找人幫忙。
且那彌仙城的仙人也在這滄月城中,青丘的眾仙又不在,她一個人呆在這滄月城裡也毫無用處,想重建城池的話,還是要等青丘眾仙來了才行。
但是,韶黎之前是在二重天與一重天的交界處,入了太宇的空間幻境的,眼下,那青丘眾仙定是不知她已經來了這滄月城。
韶黎這時便有些後悔了,之前她頭腦一熱,便跟著應黎帝君二人,一起來這滄月城找那彌仙城的入口,如今彌仙城的入口沒找到不說,倒是救了一位故人。
但她手中又沒有辦法子救治那位故人,不如索性去找恆寧仙君,一來可與讓虛弱的塗山離笙得到診治,而來,也許青丘的狐王能有辦法救治黛寧城主。
於是,韶黎用仙法蓋頭換面一番,將塗山離笙和黛寧城主都藏在君天境中,然後才急匆匆的從滄月城立刻離開,直奔暇月金狐族族地而去。
離開滄月城的一路上,韶黎都小心翼翼的注意後面是否有那彌仙城的男仙追來。
還好,當時她救出了黛寧城主之時,並沒有驚動那棵巨樹上的魔眼。
如此想來,那個男仙一時之間,也就不會發現黛寧城主的失蹤,這樣倒是為她爭取到了時間。
殊不知,在韶黎離開滄月城後沒多久,那小院中的男仙便發現禁地中的黛寧城主不見了。
他氣急敗壞的向彌仙城主稟報後,便一臉焦急的離開了那處小院,而小院後面的那株變異的天樨樹也被一把仙火給燒沒了。
此刻的韶黎,駕起遁光拼命的往暇月金狐族族地趕去,君天境中兩個虛弱的傷患都等著救治。
突然,眼前一陣仙光閃耀而來,一個俊美的男仙出現在韶黎面前,她一臉警惕的望著那男仙。
片刻後,那男仙見韶黎一臉防備的瞪著他,便不耐道,
“怎麼,七公主如今是攀上高枝了,便是瞧不上本君了?
之前那般死纏爛打的求著本君垂青的日子都忘記了?
沒想到,你這碧波海的七公主不僅武力驚人,臉皮也著實厚實的驚人哪。”
韶黎聞言,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想來此人便是原主不惜豁出性命去欽慕的孽債,長寧仙君!
眼下,韶黎的心情不是很好,偏偏有的人還犯賤,往她槍口上撞,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韶黎冷冷的垂下眼眸,看也不看那俊美的長寧仙君一眼。
長寧仙君見她這般冷情的模樣,頓時來了氣,一個閃身來到韶黎面前,伸出手狠狠的鉗住她的下頜,
“怎麼,真打算不認本君了?
這般看來,此前你對本君的那些愛慕之情,不過如同那鏡花水月一般虛假的可笑,還是月夜公主說的對,你這樣的賤人,總是朝三暮四的很。”
韶黎臉色冰冷,狠狠地一把拍開那男仙鉗制著她下頜的手,淡淡道,
“仙君說笑了,要說賤,誰人能比得上長寧仙君您呢?
一邊總是不屑一顧的忽視本公主的討好,一邊卻心安理得的收著本公主用性命尋來的天材地寶,要論臉皮厚,這整個仙界怕是沒有一人能及得上仙君您哪!
至於本公主的心意,本公主願意愛慕誰便愛慕誰,與你又有何干系?
有這閒心管本公主的閒事,不如先把這些年,拿了本公主的天材地寶給本公主還回來!”
長寧仙君被韶黎一把推開,心中不悅,冷冷道,
“哼,如今你果然是攀上了本君那謫仙般的表哥,便看不上本君了,你這個愛慕虛榮的女人。”
“長寧仙君,你別給臉不要臉!
若是你不將那些天材地寶還來,本公主就去天庭告你,攛掇本公主四處為你搜羅仙界至寶,比如青丘炎璋城的鎮城至寶炎璋壁,還有西海龍宮的夜明珠……”
長寧仙君聞言臉色一陣青白,
“那些天材地寶是你自願送予本君的,哪裡有討回去的道理,再說,那些寶貝本君早就送予月夜公主了,不可能還你!”
韶黎聞言臉色越發的難看,原主這個蠢貨,千辛萬苦尋來討好心上人的寶物,卻眨眼便被這男人送給了別人,討好別人去了。
且這長寧仙君從來也沒有給過原主一個好臉色,瞧他這幅對著原主予取予求、頤指氣使的高高在上的賤樣,韶黎真是恨不得一腳將他踹下那誅仙台去。
“好的很,本公主尋來的寶物,之前眼瞎才會送予你,如今本公主不喜歡你了,你趁早把那些寶物給本公主吐出來!
不然,就如同你說的,本公主如今攀上高枝了,到天帝面前去告你一狀!
說你身為天帝的親外甥,卻私自勾結西玄白帝一派,把仙界的寶物,都送給了西玄白帝家的公主,本公主倒是要看看,你這軟飯硬吃的賤男,有何臉面在這仙界立足!”
長寧仙君聞言臉色驚變,他沒有想到,一貫以來見了他就唯唯諾諾、百般討好的七公主,如今性子變的這般強硬。
按她說的,若是真被她一狀告到天帝那裡去,他如此愛慕西玄白帝家的公主,肯定會遭到天帝的訓斥和懲戒。
長寧仙君對於天帝是不怎麼害怕的,但是他一想到應黎帝君那張萬年冰封的寒霜臉,便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若是被他表哥知曉了他的所作所為,肯定不能輕饒了他!
想到雷劫加身的痛苦,長寧仙君臉色越發的難看起來,他拔下尾指上的一個乾坤戒,扔到韶黎的面前,
“這裡全都是你往年討好本君的寶物,只除了西海的夜明珠和炎璋壁,這兩樣被本君送予了月夜公主,暫時是無法要回來的,你……”
韶黎心中正著急著,哪裡有空聽他嘮叨,冷冷的打斷道,
“本公主不管,長寧仙君若是不能將那兩件寶物歸還本公主,到時候,本公主定會上九重天去狀告與你,你好自為之吧!”
說著,韶黎祭出誅仙劍,朝著攔路的長寧仙君猛地砍了過去……
誅仙劍乃是仙劍,劍意之強,哪裡是長寧仙君這樣的紈絝小白臉能抵擋的。
長寧仙君眼見這誅仙劍,幻化出萬千道劍意向著他襲來,頓時慘叫一聲,慌忙的奔逃而去!
韶黎望著長寧仙君被誅仙劍的劍意,追的狼狽逃竄的模樣,冷冷的嗤笑一聲,在她面前演什麼噁心油膩的霸道總裁戲碼,他也配!
呸,這垃圾!
除了會耽誤她的時間,簡直是一無是處的廢物!
韶黎轉身召回誅仙劍急匆匆地趕著往暇月金狐族的族地而去。
韶黎卻不知,如今她這般果敢強硬的將那長寧仙君削了一頓,那人卻對她念念不忘起來,悄摸摸的追在她的身後。
韶黎一心趕路,九天玄仙的修為不弱,不過一個時辰,她便已趕到了暇月金狐族的族地。
韶黎熟門熟路的往族長的宅子裡奔去。
來到恆寧仙君面前,不顧他的一臉訝異之色,將昏迷過去的塗山離笙從君天境裡抱出,放在榻上。
恆寧仙君一見臉色慘白的塗山離笙,立刻緊張的來到榻前,
“子晨————
怎麼回事,子晨他怎會如此?”恆寧仙君一臉焦急的望著韶黎。
“他祭出了天賦神通迷惑變異的天樨樹,然後就突然虛弱昏迷了。
之前,本公主喂他吃過幾顆丹藥,效用不大,所以,這才著急趕回了青丘,找你給看看。
族長這裡可有治癒他的丹藥?
還有此人————”
韶黎又將黛寧城主從君天境裡抱出,放在另一頭的榻上,
“此人乃是下界飛昇上來的仙人,算是小仙極為重要的故友,眼下她油盡燈枯,族長可有治癒她的丹藥?”
恆寧仙君見狀立刻祭出一縷仙元朝著黛寧身上探了探,隨即皺眉道,
“此仙已被吸乾了體內的所有精血,眼下她生息枯竭,怕是命不久矣。”
韶黎聞言蹙眉,“哪怕是狐王那裡的上好丹藥也救不了麼?”
恆寧仙君搖搖頭,“此仙早已油盡燈枯,此時她能儲存一些神智,也不過是迴光返照罷了。”
韶黎聞言臉色晦暗,然後又道,“那你這裡有沒有能醫治塗山離笙的丹藥,先給他服了吧。”
恆寧仙君聞言立即掏出一枚丹丸,放入塗山離笙口中,隨後仙元又在塗山離笙的體內的探了探,臉色立時便緩和了。
“子晨他沒事,不過是力竭罷了,服了我這元虛丹,睡些時日便可醒來。”
韶黎聞言點頭,“這便好,本仙之前同青丘的眾仙們走散了。
此時,那滄月城中有變,應黎帝君之前一直同我在城中追查。
後來,應黎帝君突聞天庭有急事,便趕回去了。
一時之間,那滄月城的重建計劃怕是要暫時擱置,待塗山漓漓公主一行回來,麻煩族長同他們說一下。
眼下,本仙得想辦法去天庭一趟,找找治癒我這友人的法子,麻煩族長了,本公主便先走一步!”
韶黎抱起黛寧城主將她送入君天境中,然後轉身欲走,恆寧急忙攔著她道,
“七公主不在此處等子晨醒來麼?
公主你有所不知,自打你在玄雲界身隕之後,子晨他當時,便如同瘋魔了似的,到處去找能將你復活的法子。
以他從前憊懶的性子,竟為了能在這仙界之中尋找能將你復活的法子,硬生生將修為修煉至如今的玄仙境。”
韶黎聞言一愣,原來塗山離笙的修為,並不似他自己所說,是用天材地寶堆砌出來的,而是踏踏實實的修煉出來的,也不知,他為何要對她隱瞞。
隨即韶黎淡淡的道,
“我雖不知他如此急切的尋我有何事,但眼下我們既已在這仙界中見了面,他便可以放心了,再說,他願意努力修煉豈不是你我都樂見之事麼?”
恆寧仙君聞言,愣愣的看了韶黎許久,然後慘笑道,
“本君一直知曉公主對他是無意的,如今親眼見了,不免有些替子晨心疼罷了。”
韶黎聽他這般說詞,才明白塗山離笙真是對她有意。
然而,此刻她的心中只有殷和大道,還有那暗地裡的仇人,此外所有的一切,皆入不了她的心與眼。
遂淡淡道,“在玄雲界時,我們是可以託付後背的搭檔和夥伴,今後在這仙界之中依然。
不過,每個人都有他自己要走的路,恆寧仙君,你勸勸他放下吧,我,不值得的。”
說完,韶黎便轉身離開。
恆寧仙君望著韶黎遠去的身影,又回頭望了望此刻在榻上裝睡,一臉哀慼的塗山離笙,忍不住輕輕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