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韶黎再度醒來。
她一看見殷,就緊緊的抱著它的龍首,“殷,你沒死,太好了,我還以為你死了,嚇死我了。”
殷親暱的用龍身盤著她,張口吐出一道洗塵訣,瞬間將滿身血汙,早已結成厚厚的血痂的韶黎弄乾淨了。
韶黎撒嬌的抱著殷的腦袋,皺了皺眉,“殷,我的腦袋好疼啊,那蘭落衣是不是把我腦袋給打碎了,怎麼這麼疼?”
殷心疼的望著韶黎,“阿黎,之前我元神耗盡昏過去了,是你把蘭落衣殺死,把整個彌虹境給毀了,阿黎,你好厲害!”
韶黎聞言怔愣了一下,“是麼,這些都是我乾的?
明明之前我們兩人聯手都打不過那蘭落衣啊,我記得,那時,她的修為都已經是仙王級別了,我怎麼可能在你昏過去的情況下打敗她?”
“殷,是不是你記錯了?
也許,正是你昏過去之前,使出的那道九天寂滅神雷將蘭落衣殺死的吧?”
“我的九天寂滅神雷對彌虹境中的蘭落衣無用,只能將她打成重傷,並沒有辦法徹底的殺死她。”
“阿黎,是你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將蘭落衣徹底的化為了灰燼,甚至連整個彌虹境都毀了。
你還將我原本受到重創的元神治好了,如今我感覺這元神,比之前沒有受傷時還強上許多,甚至,你還在我的元神上套上了一件盔甲……”
“阿黎,你很強,你不要小瞧了自己。
之前,你會被那蘭落衣重傷跌落懸崖,恐怕是因你體內那強大的力量被封印住了,沒能發揮出來。
而今,你體內那股強大的力量,不知為何解封了,所以才能滅殺那蘭落衣。”
韶黎聽的一臉懵,“是麼,我有那麼厲害?”
隨即,她又想起慘死在蘭落衣手中蘭卿詡,眼眶頓時便紅了,
“若卿詡死前,我能殺死蘭落衣就好了,那樣卿詡便不會死了,我真是沒用啊!
即便現在,也對這種力量一無所知。
它時靈時不靈的,也不知,今後我該怎麼將它們發揮出來。”
韶黎痛苦的錘了錘腦袋,痛恨自己的實力總是得不到長足的進步。
殷可見不得她如此的傷害自己,頓時龍口一張,將她含入口中。
“阿黎,你別急,既然之前的危急時刻,你能運用它,遲早有一天,你會記起來的。
你的元神之前被蘭落衣重傷過,還被的她下了禁制,現在那隱傷被蘭落衣給催發了,倒也算是好事,至少,你元神中的隱患被發現了。
如今蘭落衣已死,那點禁制被你破壞後也徹底消散了。
只不過,眼下你的神魂還是有所損傷,所以才會總是出現負面情緒,這樣的狀態不好,容易產生心魔,你便在我的口中好生休養,儘快修復了元神的傷勢才行。”
殷心中酸澀的厲害,因那該死的蘭落衣之故,它的阿黎真是受苦了。、
韶黎此刻倒是乖巧聽話的躺在殷的龍口中,任由那裡的諸多陣法產生的能量將她蘊養著。
殷望著這樣的韶黎,心疼的幾乎要咬碎一口龍牙。
他重新帶著韶黎騰上高空,在廣闊無垠的浩瀚宇宙中不知飛了多久,再度來到龍冢,直奔立煬宮。
原本一直安靜的盤旋在通天柱上的敖雲姬,望著去而復返的日子,臉上滿是焦急的神色,便立刻從通天柱上飛落下來。
殷張口吐出韶黎,此刻她正安詳的睡著,面容看起來十分乖巧,但殷明白,一旦讓韶黎醒來,她便又會陷入那種瘋狂的自責之中。
這是韶黎引發的心魔。
本來擊殺了蘭落衣就能徹底解開這心魔的,然而,蘭落衣所下的禁制,實在是太過刁鑽詭異,在韶黎吸收了殷的龍息、吞食過無數玉瓊五彩仙靈芝後,又吸收大量混沌仙力的情況下,竟還殘留了極小的一絲,盤踞在韶黎的元神之中。
待到韶黎將蘭落衣殺死,那禁制才徹底消散,但由此引發了心魔,卻因蘭落衣已死,沒了消除的引子。
這樣的心魔十分棘手,隨時會令韶黎在受到刺激之後,變得瘋傻,或者是完全的墮魔。
殷懊惱的不行,卻依舊無法可施,只得重新回到龍冢中,求得母親敖雲姬的幫助。
敖雲姬得知這前因後果,立刻讓殷把韶黎帶到曾經孵化她的那片通天柱下,那裡曾經是韶黎孵化出龍身之地。
殷把韶黎放在那片法陣上,敖雲姬立即開啟法陣。
六條通天龍柱開始緩緩的流淌出仙霧將韶黎包裹起來,不消片刻,那 濃霧便化成一個厚厚的蛋殼,牢牢的將韶黎包裹在裡面,滋養著她的神魂。
敖雲姬又轉身心疼的望著自家兒子,
“殷,你們此番同蘭落衣大戰了一場,不僅阿黎傷的這樣重,連你也渾身是傷,阿黎這邊有我看著你且放心,你還是先去撫仙湖中修煉,恢復傷勢要緊。”
殷本不欲離開,而後想到,若是自己不能完全恢復傷勢,將實力提升到巔峰時期,以後還怎麼保護阿黎。
想起那時,同蘭落衣對戰之時。
它用元神招來九天寂滅神雷之後便力竭,只能任由阿黎憑藉一己之力斬殺蘭落衣,這樣不受控制的場景,它可不想再經歷一回。
於是,殷轉身便一頭扎進撫仙湖潛心修煉起來。
敖雲姬盯著龍蛋中正在修復元神的韶黎,細細的觀察著,發現韶黎的元神因為地面上陣法法力刺激的緣故,又開始陷入了瘋魔狀態之時,便加大了法陣的靈力輸出。
敖雲姬不斷的操控著陣法,同韶黎元神之中的心魔作鬥爭,終於,在法陣大量的法力輸出下,盤踞在韶黎識海之中的心魔終於完全的潰散了。
那一絲絲濃郁的黑色霧氣,自韶黎的靈府中飄散出來,被陣法徹底的摧毀。
正巧此刻,殷匆忙治好身上的傷勢趕回殿中。
見到韶黎神魂內的心魔被驅除出來的剎那,立時轉憂為喜,望向敖雲姬道,“多謝孃親。”
敖雲姬自殷長大後,便不曾見過他這般孺慕的模樣了,心中也是歡喜,輕輕嘆了句“傻孩子,同為娘客氣什麼。”
隨即,敖雲姬便讓開了操控法陣的位置,讓兒子守著那陣法,自個緩緩地盤迴通天龍柱上去了。
殷望著法陣中睡的越發安寧的韶黎,這才滿足的盤踞在法陣旁,安靜的等待韶黎甦醒過來。
韶黎不知睡了有多久,只見那法陣上一遍又一遍的日夜不停的閃爍著靈光。
待韶黎終於睜開眼睛之時,她才漸漸想起來,她昏睡前做過的事情。
那時她有些神志不清,卻發狂般的將蘭落衣捅死了,還剁成了肉泥。
然後,她又用冥蠶絲將殷受天道規則責罰而破碎的元神修補了起來。
她記得,那時雖已有些瘋魔的她,手速卻奇快且穩得很,一針都沒有扎錯地方,真是十分慶幸。
當時,她的神魂不穩,有些瘋魔,導致她一直到現在,同樹母小世界斷聯許久了,靈樨它們恐怕要急瘋了吧。
韶黎奮力的將腦袋用力往上一頂,‘咔嚓’一聲,蛋殼便被她頂出一個大洞。
出了蛋殼的韶黎,立馬溝通了樹母小世界,同裡面的眾人報了平安。
然後,韶黎的眸光落在正焦急的望著她的殷身上。
在她頂開蛋殼的那一剎那,殷的龍眸中,那無比的寵溺和深沉的溫柔,剎那間,便令韶黎的心安穩了下來。
她一下從蛋殼中飛了出來,然後便心安理得的纏在殷的脖子上,將她的臉與殷的貼在一起,輕輕的蹭,“殷,我好啦。”
殷沒有說話,只是伸出舌頭將韶黎從頭到腳舔了個遍,韶黎瞬間像被定格了一般,愣住了!
對了,上次她出殼時,是殷的母親幫她清理的,也是同殷這般從頭到腳舔了個遍,那時的她倒不覺得有什麼,只覺得很溫暖安心。
這次換成殷,她居然有些羞澀。
韶黎垂下眼眸,嗐,她都是活了上千個年頭的修士了,還害羞個什麼勁兒。
但是她的身體卻很誠實,躲躲閃閃的,幾乎要鑽到殷的腹部下面去,以躲避殷劈頭蓋臉的一通舔舐。
殷卻好似沒發現韶黎的窘迫一般,越發起勁的將她從頭到腳舔了好幾遍,將她渾身上下舔了個乾淨。
殷此刻的心中滿足不已,它的阿黎終於沒事了,真好。
敖雲姬盤在通天柱上,見著兩個小輩如此這般的親暱,心中也十分歡喜,暗自得意她家的傻兒子終於開竅啦。
兩人在龍冢裡盤亙了數日後,才依依不捨的再次離去。
韶黎在金元界裡還有未完成的修行,這次,她的大仇得報,蘭落衣終於死了,她必須回到金元界中繼續修煉直至飛昇成仙。
殷帶著她再度離開龍冢前,敖雲姬顯然是有些不捨,只殷切的吩咐殷要好好的照顧韶黎,不可欺負她云云。
韶黎聞言只在心中暗笑,殷的母親對她是真心的好,明知殷疼她疼的不行,哪裡會欺負她,卻還是不放心的一遍遍囑咐著。
而殷居然也不嫌煩,只一臉鄭重的向母親表示一定會好好的照顧韶黎,韶黎的心中自是甜甜蜜蜜。
這日,金元界中,善雲宗內突然傳來綿長的鼓鐘聲,所有的弟子們紛紛從各個峰頭湧出齊聚在廣場上。
迄今為止,金元界其他宗門因為韶黎失蹤多時,已經攻打善雲宗多次。
此刻鼓鍾再度響起,表示又有敵襲。
善雲宗內所有弟子,似乎已經對這樣的日子習以為常,每個弟子面帶疲憊卻依舊勇敢的面對這一次次的敵襲。
今日,也是善雲宗面臨最大的危機時刻,三大宗門的掌教們,似乎膩煩了這樣拖拖拉拉的戰局。
於是,此刻三宗修士再度雲集,幾乎所有來攻打善雲宗的,都是金元界頂級三大宗門內渡劫境的修士,後面跟著大群大乘境、合體境的修士們在後壓陣。
善雲宗的掌教上善真君同身邊的善照、守善等諸多真人對視一眼,眾人的眼中皆有著無比的凝重。
此次三宗出動如此大的陣仗,必定是下了徹底抹殺掉整個善雲宗的決心。
這回的善雲宗,恐怕是真的躲不過去了。
上善真君目光環顧著整個宗門,掠過雲集在廣場上準備對戰的所有弟子們,眼中滿是慈愛與惋惜。
今日三宗老祖們來勢洶洶,不滅善雲宗誓不罷休。
善雲宗怕是要斷送在他上善的手中了。
但是善雲宗上下一心,多年來從不畏戰,也絕不會屈服於覬覦善雲宗的貪婪敵人。
上善真君拿起戰鼓模樣的法器,高高的舉起鼓棒敲響鼓面,
“弟子們,今日我善雲宗上下一心,死戰到底!”
“死戰!”
“死戰!”
“死戰!”
剎那間,整個善雲宗上空喊殺聲響徹一片。
善雲宗弟子們紛紛出戰,不斷的有修士從高空墜落,或死去或重傷,但凡只帶一點輕傷的,都會吞一顆蘊元丹、回春丹後繼續戰鬥。
上善真君滿臉哀傷的看著地面上的諸多弟子屍體,他身旁的善照、守善等多位長老早已上陣去同三宗的長老們對戰,唯獨留下他一人,作為掌教他必須留下善後。
若是今日善雲宗上下十萬餘名弟子皆亡,那他便會啟動護山大陣自爆,讓今日來犯的所有敵人同善雲宗一起長埋地下。
隨著時間的逝去,越來越多的弟子們死去了,剩下的弟子們立即接替前者的位置,同敵人廝殺。
善通、善應、善清、善淳等多位長老,此刻皆被打落山崖生死不知。
還有更多的長老早已身死,守善和善照兩位長老,算是善雲宗唯二的渡劫境修士,他倆此刻正勉力對戰御虛宗、天道盟和上玄宗三位渡劫境長老的圍攻。
他們對戰這幾位三宗長老已是捉襟見肘,根本沒辦法再去馳援其他的本宗修士,只能眼睜睜看著修為淺一些的弟子們不時的被打落在地,有的似乎重傷不支,有的則再也站不起來,就此長眠。
上善真君幾乎牙呲欲裂,但是他卻不能移動分毫,他是整個善雲宗最後的一道天塹。
他不能動,一旦他離開,被敵人趁機佔領此地,那就連最後的同歸於盡都做不到了,所以,儘管上善真人的心在不斷地滴血,眼睜睜看著宗門弟子們不斷的隕落著,卻只能巋然不動。
但是,最終,遲遲不見蹤影的御虛宗掌教靜虛真人一臉陰沉的出現了。
靜虛真人乃是一名散仙,是能橫掃渡劫境的強大修士。
而上善真君只是渡劫境後期的修士,兩人修為相差太多。
且靜虛真人步入散仙已有多年,對於法力的體悟和掌控,根本不是上善真君能敵的。
靜虛真人一手上好的攻擊法術使得刁鑽詭異,且為人狠毒陰邪極為狡詐,像上善真君這樣心思磊落、胸懷豁達的修士真的不是他的對手。
此刻見靜虛真人一臉不懷好意、勢在必得的陰狠模樣,上善真君內心如臨大敵。
他明白自己的實力,根本無力應對靜虛真人。
更何況,此刻他還要顧及他身後的護山大陣,不能離開太遠,所以他的戰場就被限制住了。
但靜虛真人卻可以任何角度無差別的用法訣攻擊他,很快上善真人就遍體鱗傷,他身後的大殿,早已被靜虛真人轟擊的面目全非,成為一片荒蕪。
上善真君頹喪的望著虎視眈眈的靜虛真人,心中一片淒涼,看來今日,真的是他善雲宗的滅宗之日。
上善真君悄悄的握緊袖中的玉牌,這是控制整個護山大陣的符牌,只要將它插上他身後那座石臺的陣盤上,立即就能引爆整個善雲宗,就能讓這些無恥、卑劣且貪婪無度的敵人與善雲宗一起同歸於盡!
對面的靜虛真人似乎看出了他的打算,道道攻擊法訣打出來的方向,都是阻止上善真君靠近那座法陣臺的。
上善真君的修為比靜虛真人差的太遠了。
不多時,他已被靜虛真人的多道攻擊法訣打中,渾身上下早已傷痕累累、血肉模糊,顧不得檢視自己的傷勢,上善真人吞了一把回春丹,便又立刻同靜虛真人鬥到了一起。
然靜虛真人實在是個陰險刁鑽又狠毒的修士,他每次都將攻擊法訣打在上善的舊傷部位,令他傷上加傷已沒有多少還手之力。
上善真君心中充滿悲涼,蘊元丹他已吞了太多,此刻蘊元丹的藥力已經堵塞了他的筋脈,對回覆靈力已經毫無效用。
上善真人袖中沾滿鮮血的手指,死死的抓著那枚啟動玉牌,可嘆此刻的他已經無能為力,虛弱的連與敵人同歸於盡都做不到了。
天道,你何其殘忍!
想我善雲宗從來與人為善,弟子一直遵守教誨從不做惡事,只一心修煉向道,然而今日,他善雲宗卻要被滿門滅絕!
天道————你不公!
他上善,死也咽不下這口氣!
於是,上善真君秉著最後一口氣,猛地竄起撲向法陣臺…….
然而,就差那麼一丁點!
在上善真君即將要觸控到法陣臺時,靜虛真人如同戲耍他一般,一道攻擊法訣堪堪打到他身上,立即讓他渾身巨震、痛吼出聲,癱在地上再也動不了分毫。
上善真君的雙腳被那道法訣齊根打斷,令他本已掠至半空中的身影‘嘭’的一聲轟然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