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黎見狀一驚,立即內視,發現那顆繁星幻化成一股靈力如同漩渦般沿著她體內的骨骼遊走。
咔嚓!咔嚓!咔嚓!
這股靈力簡直擁有雷電的萬鈞之力,遊走到哪裡,哪裡的骨骼盡皆粉碎。
劇痛頓時蔓延,骨骼在碎裂,撕心裂肺的痛楚,疼得韶黎幾乎昏厥!
韶黎努力穩住心神,在骨骼被碎裂的瞬間,調動靈力配合那股星辰所幻化的靈力,對碎裂的骨骼進行修復。
一寸一寸,緩慢而痛楚,如同一個人用大力將自己的骨骼一寸一寸打斷碎成粉末,再慢慢拼湊回來,這樣的痛苦,若不是韶黎身為修士,恐怕瞬間就會被這種不可描述的劇痛折磨的神志奔潰死亡。
然韶黎終究是修為強大的修真者,甚至曾經稍稍窺伺到天道中的一絲生與死的法則。
於是,她努力催動著法訣,引導這方天地間的天地法則,編織成一道道秩序神鏈,不斷地融入她的骨骼之中。
在這些秩序鏈的纏繞下,那些變成粉末的骨骼,重新變成細小的碎塊,然後再慢慢粘合在一起,在靈力的滋養下,重新形成新的骨骼。
不斷的有星辰墜落體內,不斷的重複此前的步驟,韶黎如今全身重新長出來的骨骼,內蘊神光多了一些秩序神鏈,完全不同此前。
韶黎心中感嘆,此層所蘊的煉骨術,不愧是已堪堪踏入仙境的善雲宗老祖乾玉子所造,變幻莫測,深奧無比,且對修士的身體,進行了前所未有的強大改造,令被此法改造過的修士的身體,強化了許多。
韶黎如今的身體可以說是比之仙人亦不差,原本白玉般的骨骼已變的有些金光燦燦,其上秩序鍊形成的深奧法則如同游龍蜿蜒骨身。
待到全身所有的206塊骨骼皆已鍛造成形,韶黎緩緩的站了起來,周身骨骼噼啪作響,整個人神清氣爽,猶如脫胎換骨一般,甚至比之她之前晉階練虛後期之時的舒爽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韶黎睜開美眸環顧四周,發現那席天慕地的宇宙星辰圖已然不見,蘭卿詡、莫惜言等人皆有些怔愣的望著她。
韶黎不解,朝著蘭卿詡微微一笑,“怎麼了?”隨即低頭環顧周身,“我,有何不妥?”
蘭卿詡搖搖頭,緩緩笑道,“只覺得方才突然出現的阿黎,如同星辰一般耀眼無華,一時間便被怔住了。”
韶黎聞言,有些驚訝,隨即問道:“此層煉骨,你們可都已完成?”
聞言,莫惜言等人皆一臉驚歎的點頭,韶黎暗想,如此高深精妙的佈置,確實令人驚歎,便不做多想。
殊不知,其他幾人包括蘭卿詡,都只能引得天幕上的一至兩顆星辰落入體內而已,哪像她這般,不斷的有星辰如同下雨般落入體內,當然她受到的痛苦也是眾人的好多倍就是了。
如此,眾人踏上託天塔的第五層:煉髓。
眾人呆在託天塔中時日已久,此前一層又身處漫天星幕之中,時間已不知流逝凡幾,眾人也無心去計算,只盼快些到達頂層。
眾人踏入第五層光幕之中,入目便是一片蒼翠濃郁的綠色,天地一片空曠,唯有中間一棵通天徹地的巨大綠樹溝通著天地之間。
“上古太虛神樹————”韶黎耳邊突然傳來靈樨的驚歎,身為樹之靈的天母神樹自然對上古靈植如數家珍。
此時,在託天塔第五層的煉髓中驚現如此神奇古老的樹種,令的靈樨驚歎連連,又欣喜不已,如同見到了老朋友一般。
韶黎見狀問道:“靈樨可想同這位神樹朋友聊聊?”
話音剛完,卻見那原本擎天柱地的巨大古樹,突然抽動起無數的枝條將韶黎等人盡數包裹其中,形成一個個綠色的大繭懸掛在樹梢上。
韶黎大驚,拼命催動真元形成劍氣切割這些枝條,無奈枝條紋絲不動,“靈樨,這是怎麼回事?”
靈樨頓了頓,聲音似乎有些模糊不清,“阿黎,不要反抗,它對你們沒有惡意的,放開心神,接受它……”
之後,靈樨便再也沒有聲音傳來,韶黎大驚,拼命溝通樹母小世界,此刻竟然毫無反應。
有些驚惶的韶黎,隨即想到剛才靈樨的最後一句話,這太虛神樹對他們並無惡意。
並無惡意麼……
韶黎慢慢靜下心來,突然,包裹著她的綠色枝條從裡面抽出柔嫩枝丫,這些嫩綠色的枝丫尖端瞬間刺入韶黎的面板之中。
韶黎見狀又是一陣心驚,卻強迫自己慢慢靜下心來,只看這神樹意欲何為,若真是想傷害她,她便是拼個魚死網破也在所不惜。
只見這些枝丫一部分循著某種奇怪的排列方式扎入韶黎的左半邊身體,另一部分則換成另一種排列方式扎入她的右半邊身體。
而此刻韶黎體內的血液正被右半邊身體的樹枝緩緩抽出,韶黎眼見情況越來越詭異,便不顧一切想要調動靈力反抗,
卻見她左半邊體內的嫩綠枝丫,開始煥發出點點金芒,混雜著金綠色樹汁和她鮮血形成的一種金藍色液體正緩緩的流入她體內血管之中。
奇怪,這層的煉髓真是太奇怪了,韶黎暗自心驚不已。
那些金綠色汁液和她血液混合而成金藍色的液體,正逐漸代替她原本的血液,透過血管流入到全身的臟腑之中,滋養著內腑臟器還有骨骼中的髓液。
那種滋味很奇怪,有些麻有些癢又似乎有些火辣辣的熱,待這些感覺過去之後,便是一種十分舒爽的滋味,彷彿整個人都輕盈起來,神魂似乎能脫離了身體,在天空中遨遊,十分玄奧的狀態。
不斷的麻、不斷的癢、不斷的火熱、不斷的痛,最後是一陣渾身舒泰通暢的仿若靈魂出竅般的美好滋味。
這種滋味也是十分折磨人的,因為它是那樣一寸一寸的改造著韶黎體內的血液、臟腑和髓體,一會兒有些難耐劇烈的說不清道不明的難受,一會兒又是空靈清澈的舒爽。
享受此種滋味的韶黎,現在全身都蘊含著一種說不上來的難受,就好像有人掐著你的脖子讓你斷了呼吸幾乎要垂死,下一瞬間,大量的新鮮的空氣便注入到口中令你貪婪的大口呼吸,這種不斷徘徊在生與死邊緣的感覺,只能用銷魂來形容。
不斷的被神樹來回折磨著身體,韶黎苦笑,可以說從她修真至今什麼苦、什麼痛沒吃過,卻怎樣也比不上此刻的這種感受,這第五層的煉髓真不愧是令人銷魂而又痛不欲生。
就這樣,時間不知過去多久,韶黎只知她在這種情況下昏昏沉沉、半夢半醒。
她用好不容易努力聚起一些真元內視了一下,此種折磨終於已接近尾聲,現如今她體內的血液已基本變成一種暗金色,那液體顏色華麗魅惑,卻讓她有些哭笑不得,如今她還是個人修麼,怕不是個怪物吧。
突然,一陣淒厲怪異的嘶吼聲響起,插入韶黎體內的枝條終於完成了最後的一點改造,迅速抽離韶黎身體,而包裹著她身體的柔韌樹枝們也迅速收回,‘咚’的一聲,失去了樹枝的包裹支撐,韶黎瞬間從半空中落在地上。
揉揉微疼的腰股,抬頭一看,韶黎立刻發覺不對勁。
眼前這原本透露著祥和的木之氣息的太虛神樹,猶如發瘋一般的整個樹身劇烈抖動起來,自那粗壯的幾十人都合抱不過來的巨大樹根處,一股灰黑色的能量正慢慢的侵蝕著它。
眼看著那股能量快要接近,那被包裹成綠色巨大樹繭的枝條們,彷彿拼了命般加快了抖動的速度,然後,那一個個樹繭便都如韶黎似的抽掉樹枝,將裡面的修真者一個個丟在地上。
韶黎將那些掉在地上仍在昏迷中的眾人聚攏,丟出幾塊符牌擺上一個高階防禦陣將幾人罩在其中。
“阿黎,快,救救太虛神樹,它之前為了給你們煉髓耗費了太多的靈力,被那種奇怪的能量尋得機會,侵入了樹身本源,阿黎、阿黎你快救救它!”
聽聞靈樨著急的嗓音出現,韶黎心中一寬,又聽得靈樨所言,韶黎立時毫不猶豫的祭出之前的八門伏靈陣符牌和木傀儡,懸浮在太虛神樹巨大的根鬚上,開始快速的吸引那古怪能量困入木傀儡之中。
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韶黎只知自己體內的靈力空了又滿、滿了又空,來來回回無數個迴圈後,
那太虛神樹樹身內的異界能量終於完全被韶黎抽空殆盡,韶黎這才長長嘆了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臉色蒼白,狠狠的喘了口氣。
真是要老命了,她這剛得了上古神樹太虛的洗髓之恩,便又拼了老命的不斷掏空體內的靈力,替它驅除異界能量。
好在她此前剛剛經過了託天塔內的五層,身體的皮、肉、筋、骨、髓都得到了強大的淬鍊。
不然此番一個不小心,可就真要弄個身隕道消了,回憶起剛才的兇險,韶黎的後背還是一陣發涼,冷汗津津。
韶黎伸出手擦了擦額跡冷汗,那邊巨大的太虛神樹雖然抑制住了異界能量的侵蝕,但是原本碧綠蔥鬱的樹身還是漸漸從樹根部開始發黃變黑,
一點一點慢慢蔓延至樹頂,樹枝上原本碧綠繁多的樹葉也發黃一片片凋零消散在空氣中。
韶黎大驚,呼喚靈樨出來看看,靈樨從小世界中現身,飛到太虛神樹旁觀察了許久,轉而神色哀傷的同韶黎說道,
“阿黎,它已經老朽了,之前替你們洗髓和對抗那股異界能量令它的生命本源枯竭了,它說它完成了使命,便要消散在這天地間了。”
韶黎聞言心中亦有哀意,“怎會如此,不是已經替它驅除了那些異界能量了?”
“之前它拼了命將體內所有的生命本源用來改造你們了,之後又被那能量趁它虛弱之際反噬,
如同一個體虛之人食了劇毒,雖排出毒素,但對身體的傷害已形成,無可逆轉。
如今,太虛神樹它便要身歸混沌了。”
靈樨說話間帶著哽咽,隨即又撲到太虛樹身旁嚶嚶哭了起來。
韶黎同靈樨一起經經歷了無數載時光,從未見往日單純快樂的靈樨,露出如此悲痛的神色,心中不免神傷,“那,不知我如今能做些什麼?”
韶黎這番無意識的問詢,耳邊卻突然出現一個悅耳低沉的嗓音,
“太虛可否請這位小友將太虛樹身內最後的一顆靈種種入靈樨的小世界中?”
這嗓音略帶磁性魅惑迷人,聽的韶黎耳朵一陣麻癢,臉微微有些紅,心想這便是有些託孤的意思了,看來無論哪一種生靈,繁衍後代才是根本的大事啊。
又見一旁的靈樨十分期待的望著她,便一點頭,“可以,靈樨與你同宗亦為木之靈,相信她能很好的照顧你這顆樹種的。”
“謝謝————”一陣如同嘆息般美妙的嗓音在風中漸漸消散,那太虛神樹亦緩緩的變成點點綠芒,從根部起緩緩消散。
韶黎見狀,亦有些唏噓。
而靈樨則是寶貝的捧著一顆綠色閃著金光的嬰兒拳頭大的樹種,高興的衝韶黎道:“阿黎,這樹種有些虛弱,我可否將它種在你此前運進來的那口冷靈泉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