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整整一個下午,上千個螺殼終於都煉製完畢。
蘭卿詡和韶黎一起將這些螺殼用法力鑲嵌在峭壁上,原先密密麻麻的十字坑,如今已煥然一新,成了一排排錯落有致又漂亮的七彩螺殼新居。
這些螺殼居透氣、恆溫、透光性也很好,考慮到孔雀原本喜歡棲息在樹杈上的習性,裡頭空間被法術拓寬後,韶黎還特地在每個螺殼裡弄了一個粗壯的木頭棲架上去,好方便它們休憩。
螺殼本就是上下通氣的,牢固的鑲嵌在峭壁上後,就算是碰到下雨或是漲潮也不怕,水一退,螺殼裡就乾乾淨淨了也不會積水。
韶黎又問靈樨要了些爬獅種子,從崖頂開始種下,用木靈力催生,片刻後,原本被韶黎削的很乾淨平整的峭壁上就爬滿了綠色的爬獅。
爬獅有點像韶黎前世的爬山虎,但比爬山虎抓地力更強,葉片也更大,開出來的花是毛絨絨的黃色,像個獅子頭,所以叫爬獅。
這種植物葉片肥厚水分充足,最是喜歡生存在這種海邊的峭壁上。
將爬獅佈滿峭壁一個可以起到保護作用,防止峭壁風化,還有一個就是能彌補懸崖峭壁上少綠植的缺點。
孔雀是吃樹葉、草葉的,這峭壁上顯然沒有,如今她種些爬獅在這兒,也算是讓這些黑孔雀們多了一份口糧。
一切都佈置完後,韶黎將那黑孔雀一家三口送回峭壁下,結果卻遭到了反對,韶黎聽不懂還未化形的孔雀語。
幸好,有蘭卿詡在,它們一家在看見蘭卿詡時,立時就驚慌失措、顫顫巍巍的匍匐在地。
這孔雀一家告知蘭卿詡,這峭壁下的新居它們不敢擅自居住,要等黑孔雀族的族長和族人們回來討論過才行。
蘭卿詡雖然是孔雀族的族長,但他是整個大明孔雀一族的種族族群之首。
相當於整個孔雀種族的貴族領袖,不光只統領黑孔雀,還有金、紫、白、綠、藍等各色的孔雀都是歸他管的,且每個分支亦有它們自己的族長,為黑孔雀族分配居所這種小事,確實得要人家黑孔雀族族長決定,他不能越俎代庖。
韶黎一聽,得,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等吧!
好歹她把人家原本棲息的地方弄的面目全非,也不知道人家會不會怪她。
唉,看來最近她確實太婆媽了,怎麼腦子一抽竟然管起妖族的閒事來,這下可好,也不知有沒有好心辦壞事。
蘭卿詡看她抿著嘴心情不好的樣子,猜出她在想些什麼,溫柔的安慰她,
“阿黎你做了一件大好事,解決了黑孔雀族多年以來的難題,他們族長回來不知多感謝你。”
韶黎抬頭望著他,“真的麼,可若是我的洞府被人家隨便亂改,我恐怕會生氣。要不我們偷偷跑了吧?”
說完,想想又覺得不行,乾脆從樹母小世界中拿出些嬰寧剝好的碧仙武螺肉,一邊同蘭卿詡兩人在懸崖上生火烤著吃,一邊等著黑孔雀族人們回來。
蘭卿詡吃著嘴裡鮮甜的螺肉,望著韶黎的眸色越發溫柔深情,心中暗附,阿黎她根本不知自己做了一件多麼了不起的事情。
黑孔雀族啊,一直是他們孔雀一族最大的分歧所在。
阿黎無意中做了一件幾乎能扭轉黑孔雀族命運的事情,還忐忑不安的害怕辦壞了事,果然,他的阿黎便是這世間最善良最溫柔的女修。
韶黎若是知道他心中所想,鐵定嗤之以鼻,善良!?她應該早就同善良絕緣了,也不知今兒是怎麼了,腦子一抽風就幹了這麼一件莫名其妙又衝動的事。
不多會兒,去深海里狩獵的黑孔雀族人們回來了,一大群黑乎乎的黑孔雀,張開翅膀遮天蔽日,嘩啦啦地降落在懸崖上,一個個的,都呆呆的望著崖下峭壁上煥然一新的螺居。
直到族長歸來,剛才的黑孔雀一家三口,才吱吱喳喳對著他說了半天鳥語。
那族長雀翅一扇,立即幻化成一個英俊高大的美男子,他徐徐走到韶黎面前,朝她深深鞠了一躬,
“恩人,吾名蘭殘音,乃是黑孔雀一族的族長,多謝恩人鼎力相助。從今往後,您便是我黑孔雀族的貴客,恩人若有任何事,我黑孔雀族定傾全力相幫。”
說完,蘭殘音便朝著韶黎身旁的蘭卿詡重重的跪了下來,
“蘭殘音拜見族長。”然後他身後所有黑孔雀,能化形的、不能化形的,都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韶黎本來心中鬆了一口氣,可一見人家那陣仗頓時嘴角直抽抽,轉身瞪著蘭卿詡,意思是你譜還挺大啊。
蘭卿詡一見韶黎不悅的神情,立馬抬手讓人起來。
韶黎這才朝著蘭殘音道:“族長你言重了,本君也是一時心血來潮,就怕好心辦了壞事,對於這些螺居,你的族人能住的慣就最好了。”
蘭殘音聞言顧不得再對蘭卿詡多禮,轉而激動的不行,對韶黎道,
“恩人委實太過謙虛,恩人修為高深,特地出手為吾族打造瞭如此奢華的居所。
此舉便是為我整個黑孔雀族留下了生機,吾族上下皆感恩恩人的善舉,不知如何才能回報恩人,請恩人受我等大禮。”
說完所有蘭殘音帶著黑孔雀族人們又對著韶黎呼啦啦跪了一地。
韶黎見狀有些傻眼,隨即一個轉身避讓,言道,
“這……這真不至於,你們快起來,你們這禮數也未免也太大了些,本君不過隨手為之,怎能擔得起你們如此大禮,要折壽的,快快起來。”
聞言,蘭殘音苦笑著道,
“恩人有所不知,吾族歷來不容於大明孔雀一族。
只因吾族羽毛的顏色傳說中乃是神罰,藍孔雀、綠孔雀、紫孔雀、白孔雀族以及身為皇族的金孔雀族們都厭惡我們黑孔雀一族的存在。
聽聞當年第一隻黑色的孔雀誕生的時候,就差點被族人們活生生殺打死。
後來越來越多的黑色孔雀從其他顏色的各族孔雀中降生,族人便不再打殺他們,只是將他們驅趕至這懸崖峭壁旁,隨他們自生自滅。
漸漸的,越來越多的黑色孔雀族從其他各種孔雀族群中誕生,然後被驅離,所有的黑孔雀於是都聚集在一起,屈居在這海崖上,勉強的活了下來。
此後,大明孔雀族中只要生出黑孔雀,便會將它們丟棄在這懸崖邊。
如今的黑孔雀族,只不過是勉強為生。
因為我們住在峭壁上,吃的又是海中生物,同我們本身的習性大相徑庭,已經有許多族人相繼得病死去了。
今日若不是恩人你救了小緣,我們黑孔雀一族便又會失去一個孩子,更別說恩人你法力高強,特地為吾族煉化出如此奢華的螺居,以後吾族的孩子們將再不會被凍死,恩人的活命之恩讓吾等無以為報,吾等全族願意生生世世為恩人供上長生牌位。”
韶黎聽著蘭殘音的敘述臉色越來越沉重,各種顏色的孔雀生出黑孔雀不過是因為基因變異而已,根本不是什麼見鬼的神罰。
也不知道原先那腦子進水的大明孔雀族的皇族們到底是怎麼想的,自己的族人就因為顏色不同就隨便拋棄、殘殺,真是個昏君。
遂一把將蘭卿詡拉到一旁,輕聲問道:“那個拋棄黑孔雀族人的昏君是你的父親?”
‘昏君?’蘭卿詡聞言一頓,隨即想到韶黎是在罵誰,不自在的咳了一聲,
“那個……你說的昏君,是我的外公。”
“外公?那你的母親便是大明孔雀族的公主了,那亦帝虛鷲族族長娶的是誰,是你母親?”
“不,亦帝虛鷲族族長娶的是我母親的親妹妹。”
“妹妹?”韶黎想了想亦帝虛鷲族族長那張老臉,再看看蘭卿詡俊美年輕的臉,
“你母親多大的時候生的你呀?”
蘭卿詡想了想,“三百六十歲。”隨即又想到韶黎問這個問題的原因,有些好笑,
“我們妖族的壽命很長的,亦帝虛鷲族族長他的臉是故意弄成那副蒼老的模樣,方便他,嗯,糊弄人。”
蘭卿詡說的有些臉紅,畢竟是他的親姨父,這麼說似乎有些不妥,但見韶黎一臉求知的樣子,便繼續說道,
“他來我們渺靈島找我姨母的時候,都會恢復本來面目,也是很英俊的,只不過,他在外面的時候就喜歡化成老人的樣子。”
“哦~~~”韶黎長長的應了一聲,表示她聽懂了。
“那個昏君,我是說你的外公為啥這麼厭惡黑色的孔雀,真是因為什麼見鬼的神罰?”
蘭卿詡聞言露出難過的神色,
“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從我出生起族裡就是這樣決定的。
再說,我母親她也非常討厭黑色,殘音他,其實是我的表弟,是我舅舅生的,但他一生下來就被我舅舅拋棄,他母親為了救他墜落深海淹死了。
所以,他痛恨我舅舅,立志要將黑孔雀族發展壯大到其他族群再也不敢輕視欺辱他們,其實他已經做的很好了,其他的孔雀族群,一般都只有幾百個族人,而他們黑孔雀族你也看到了,如今已有上千的族人,這都是殘音努力的結果。”
韶黎點點頭,“確實是位很出色的族長,那不如我好人做到底,再幫他們一把吧!”
韶黎手一揮,一把符牌出現在手中,朝著蘭卿詡笑笑,
“這是我閒暇時候煉製的,本來是準備在海上的時候打魚吃方便點,如今,就送給他們吧。”
語畢,韶黎飛昇半空,仔細觀察著峭壁附近的地形,將一把符牌有規律的佈置在幾個地方,形成一個複雜的套陣。
韶黎手指輕點不斷掐訣,套陣被啟用。
瞬間,黑孔雀族居住的峭壁下的海面上,密密麻麻的不同種類的海魚在海水中翻騰。
原本還在峭壁上興高采烈地熟悉著螺殼居的黑孔雀族人們,聽到海中的動靜紛紛從巢中探出頭來,看見下面翻騰的海魚群,一下子都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