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四章 校長咋在菜地裡

林憶一踏進宿舍的門,就渾身是勁,埋頭苦幹地搞學習和鍛鍊。

對現在的他來講,那些累人的活兒已經不算回事了,他可是親身體驗了一回由弱到強的轉變,心裡頭就一個念頭——要變得更強,更強。沒別的招,就是得堅持不懈地練。

低著頭,腿往上抬,汗水嘩嘩地淌,快把他眼睛給糊住了,全身肌肉都在打顫,感覺下一秒就要撐不住了,但林憶一點兒也沒放心上,他心裡就一個信念,自已行,還能做得更好、更快,他得變得更強……

當你全身心地投入到一件事裡,時間就過得特別快,一晃眼外面天都黑了。掏出手機一看,都晚上十點了。

看來食堂的飯是吃不上了,他翻了翻,找出三包旺旺牛奶,一口氣喝了,就當是晚飯了。

身上還覺得有股子力氣,林憶就琢磨著繼續練練。這些天他幾乎沒日沒夜地在練,每天就睡個把小時,但林憶覺得睡得挺飽。就那倆小時睡得特別沉,起來後一天的累勁兒都沒了,比之前睡上大半個晚上還解乏。

這會兒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聽著好像離林憶家還有點距離,但他還是決定出去瞧瞧。剛搬來那會兒就聽說,附近有幾個村子晚上遭了賊,連村委會的電腦都被偷走了。雖說這些小地方沒啥大不了的秘密,但這事兒搞得大家心裡都挺不踏實的。

一開門,拐了個彎,這段時間視力練得槓槓的林憶一眼就瞧見了遠處那人影,不是別人,正是章明江,溪口鄉的組織委員,也是林憶的頂頭上司。

章明江這時候正彎著腰,上半身靠著水龍頭,右手捂著胸口,在那吐得稀里嘩啦的。看樣子晚上是喝大了,這都十點多了,估計那頓酒喝得夠嗆。

林憶轉身想回屋,畢竟上司喝得爛醉,肯定不想被人看見這副模樣。

“咚”的一聲,章明江直接躺地上了,不醒人事。林憶搖了搖頭,心想這下不幫個忙是說不過去了,總不能讓他就這麼在地上躺一夜吧。

林憶攙著章明江,瞧見他宿舍門虛掩著,就扶他進去,讓他平躺在床鋪上。

隨手從架子上抽了塊毛巾,給他擦了擦臉,看著他那頭髮,黑白相間的,林憶心裡頭不禁湧上一股子感慨,想到了自已家裡的老爸。記得前幾天翻過一本按摩的書,裡頭有講怎麼按摩頭部解酒,雖然沒親自試過,但想來應該沒啥大礙。

林憶把大拇指貼在章明江的太陽穴上,輕輕地揉著,動作越來越有模有樣。

章明江腦袋昏昏沉沉的,突然感到一陣涼意,慢慢地睜開眼睛,眼前模模糊糊地看到一個人影在晃動,仔細一看,原來是新來的大學生志願者。

章明江對這些志願者沒啥特別的感覺,總覺得是國家的一種形式,象徵意義大於實際效果。至於來溪口鄉的是哪個志願者,他更是沒太注意。

他今年四十五歲,本該是大展宏圖的時候,卻因為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事,從鎮裡被調到了鄉里,政治生涯看起來是沒戲了。

剛進官場時的那股子衝勁,現在也差不多磨光了,就想著在河竹清鄉混到退休算了。可是到了鄉里,那些幹部領導們雖然表面上對他挺有禮貌的,但私下裡的那些閒言碎語,他也沒少聽,這世態炎涼,他是看得透透的了。

章明江瞧著林憶給他按摩,心裡頭五味雜陳,眼睛一熱,幾滴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溼了枕巾。

“章委員,現在感覺怎麼樣?”林憶見章明江睜開了眼,輕聲問道。心裡頭暗想,這按摩的招數還真挺靈的。

“嗯,感覺好多了。”章明江因為酒喝多了,喉嚨幹得直冒煙,聲音都啞了。

“好嘞,您先歇會兒,我去給您拿點解酒的。”林憶想著既然都幫到這份上了,就乾脆幫到底,回到自已屋裡拿了老媽給準備的解酒沖劑,給章明江衝了一杯,扶著他的頭讓他喝了下去。喝完之後,又給他按了好一會兒頭。

章明江望著林憶那副年輕的面孔,自打調到這個鄉里,這是頭一回覺得心裡暖和和的,最後沒撐住睏意,就在林憶的按摩下沉沉睡去。

林憶見他睡得香,就幫他把被子蓋嚴實了,在桌子上的醒酒沖劑旁邊留了張便條:早飯前再衝一包喝。

一回到自已的宿舍,林憶就把剛才的事拋到了九霄雲外,又埋頭苦練了起來。

清晨,章明江睜開眼,腦袋瓜兒還有點沉,但跟以往宿醉比起來,那點痛感簡直不值一提。昨晚林憶給他按摩那一幕,讓他嘴角不由自主地翹了起來。

洗了把臉,刷了牙,看到桌子上的紙條,章明江對林憶這小夥子的印象又好了不少。

…………

“小林,趕緊給學校掛個電話,催催他們,那《貧困生家庭情況調查表》怎麼還沒交上來,後天咱們就得往團縣委送了,真是的,這效率也太低了!”章明江翻了翻自已的筆記本,指著一項任務對林憶說。

自打那晚喝醉後,章明江對林憶的態度明顯熱絡了不少,說話也隨便了許多。

“明白了,我馬上聯絡看看。”林憶一邊說著,一邊翻找著鄉里的電話本,撥了溪口鄉希望小學校長辦公室的電話。

電話那頭響了半天,愣是沒人接,林憶又換了個號碼,試著打校長的手機,這回總算是通了。

“周校長,我是鄉里新來的志願者,有點事想跟您聊聊。”

“嗨,是新來的志願者啊,你好你好,啥事兒,直說。”

“是這樣,上週團縣委不是佈置了個任務,要咱們摸底貧困生家庭情況嘛,我想問問您那邊進度怎麼樣了,要是弄好了,咱們得趕緊準備後天往縣裡報。”

“都齊活了,別操心,現在就擱我桌上呢,一會兒我就給你送過去。”周校長說完,樂呵呵地笑了。

林憶瞅了眼牆上的鐘,都快十點半了,早上的活兒也幹得差不多了,尋思著不如自已跑一趟學校,反正也不遠。

“周校長,我這會兒正好得空,我去你那兒拿吧。”

“那敢情好,你來的路上說不定能碰上我,咱們一塊兒去學校得了。”

“曹姐,我出去一下,去學校拿份材料。辦公室的電話就拜託你了。”林憶跟曹雪兒說了一聲,他們倆的工位就隔著黨政辦的一堵牆。

“行,小林同志,你放心去吧,我會看好咱們這最金貴的電話的。”曹可兒故意板著臉,裝出一副嚴肅的樣子,可話音剛落,自已就先繃不住了,“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林憶也覺得好笑,曹可兒明明比自已大了幾歲,有時候還跟個小孩似的。

溪口鄉希望小學離鄉政府不遠,就在西邊,林憶雖然沒去過,但心裡有譜,畢竟往西邊就那麼一條道。

這時候不是農忙季,路上人稀稀拉拉的,兩旁的稻子長得正旺。 地龍市山山水水的,溪口鄉更是山窩窩裡的典型,平地少,鄉政府這邊的“大石村”,田地基本上都沿著那條小路鋪開。

“林憶,林憶!”林憶遠遠地就看見一個老農,在田裡朝他招手。這片菜地在稻田裡頭顯得特別小,像是從多餘的地裡開墾出來的。

“您找我?”林憶走近了,看著眼前這位有點陌生,但聲音聽起來挺熟悉的。

“我是周演義啊,鄉里頭的人我大多都認得,看你這新面孔,我就猜到是小林你了。”周演義笑呵呵地說著,拍了拍手上的泥,就伸出手來和林憶握了握。

“周校長,您怎麼親自下地了?”林憶有點驚訝,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周演義。

“學校裡頭孩子們吃得挺樸素的,我就自已開了這麼塊地,種點蔬菜,好歹能讓孩子們的餐桌上多幾樣菜。”這位戴眼鏡的老校長邊說邊忙活著手裡的農活。

望著這位辛勤的老校長,林憶心裡不由自主地湧起了一股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