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世鐸夫婦的感慨中,林憶回到了溪口鄉。
下午剛一回來,林憶便敏銳地察覺到氣氛有了極大的變化。
最大的變化當屬變得有序了許多。不像從前,儘管每個人也都在工作,可總會有一種人心惶惶、不安定的感覺。
“鄉長,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 曹雪兒朝著路過黨政辦的林憶大聲說道。林憶聽到這話,嘴角微微上揚,隨後便向樓上走去。
“曹姐,你說說,鄉長剛才是不是帥呆了呀?” 田馨冷不丁地在曹雪兒耳邊冒出這麼一句。
“是啊!” 臉上還帶著兩團紅暈的曹雪兒愣愣地回應道。不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笑著說道:“好你個田馨,是不是喜歡上我們鄉長了呀?從實招來!” 說完,一雙嫩白的手就朝著田馨的胳肢窩撓去。
田馨被這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連忙笑著躲避,嘴裡還不停地求饒:“曹姐,別鬧了,我哪有喜歡鄉長呀。” 曹雪兒可不依不饒,繼續追著田馨撓癢癢,嘴裡還說著:“哼,還不承認,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身後一片女兒家的嬉鬧聲,讓林憶心情也格外暢快。
走到辦公室門口,就發現裡面有人。
“林鄉長!好久都沒到您這兒來坐坐了,我可真是想死您啦!” 說話的人是大石村的村委書記陳來水。他四十多歲的樣子,頭髮平日裡很少打理,穿著一件灰色的夾克,配著一條西裝褲,腳上是一雙半舊不新的皮鞋,很有那種農民企業家的風範。
他除了是村委書記外,還開了一家小型的木料加工廠,主要是生產菜刀柄,菜刀架等小木製品。
“陳書記來啦!是喝茶還是開水!”林憶翻出幾個一次性杯子。
對於陳來水這樣的人,林憶談不上討厭,可也說不上喜歡。年初植樹造林的那幾天,他天天都往林憶的辦公室跑。不知情的人,還真會以為他們倆的關係好得不得了呢。
但前一段時間,曾保田一死,他就再沒出現過了,而早上剛有了轉機,他就又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蹦出來,村幹部的政治敏感度也是非常強的啊!
“哪能上陳書記您忙呢!我自已來!自已來!”說著就接過杯子,自已倒了杯熱水。雙手捧著,很是真摯地看著林憶,好像林憶在做什麼重要發言一樣。
“陳書記來有事嗎?”林憶問道。
“其實也沒什麼要緊的事兒,剛才我到下面的農辦交了份報表,就想著過來看看林鄉長。咱可有一段時間沒好好聊聊了!” 聽陳來水說完這句話,林憶馬上就明白他純粹是來 “交流感情” 的。
這也是鄉鎮的一種特色,各個村的幹部時不時地就會到書記或者鄉鎮長的辦公室坐坐,聊聊家常,談談閒事。這也算是增強幹群關係的一種方式吧。
不像到了縣以上的級別,如果沒正經事情商談,而且不是領導主動邀約,下面的人絕不可能沒事纏著領導聊家常。
陳來水開了個頭之後,接下來的幾天,各村在職的村長和村委書記都紛紛來到林憶的辦公室坐一坐。
這可苦了田馨,因為他們的到來,大量的開水被消耗掉。田馨每天用電茶壺燒的開水,都跟不上書記和鄉長辦公室的消耗速度。
田馨每天都要頻繁地燒水、送水,原本的工作節奏被打亂,工作量陡然增大。而林憶也注意到了田馨的辛苦,所以每次田馨送水來的時候,林憶都會非常真誠地對她說一聲 “謝謝”。
三天的時間匆匆而過,從縣裡傳來了訊息:
沈曉梁被雙規了。組織上目前只打算追究他貪汙犯罪的行為,而對於他是否是殺死曾保田的元兇,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就被輕輕略過了。
然而,沈曉梁這次絕對不會輕易脫身。開除公職、開除黨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至於他會坐多少年牢,那就得看他自已的社會活動能力了。
沈曉梁一家子幾乎都是倒在林憶手裡,他有時也在疑惑是不是跟他們一家子上輩子有仇?
手機鈴聲適時響起,是父親打來的電話,“兒子,你上次寄回來的藥劑真神了,我和你媽喝完之後,感覺幾乎年輕了十歲。店裡老顧客最近都在問我吃了什麼靈丹妙藥,都快返老返童了!”林剛的聲音很興奮,看來這款藥效果確實不錯。
“爸,你和媽最近都還好吧?”林憶關心道。
“好得很呢!快跟我說說你那藥是從哪兒來的呀?要是還有的話,再多來幾瓶唄。要是能代理賣這玩意兒,肯定比那‘什麼白金’好賣得多,連廣告都不用做。好多人都向我打聽秘訣呢,我都不敢說實話告訴他們,就怕我應承了他們,結果你這兒又沒貨了,那可就讓你為難了。”林剛急切地說道。
“爸,這藥是我的一個朋友從國外帶回來的,也就只有這麼兩瓶了,市面上根本沒有出售。所以您就別跟他們詳細說了。” 林憶有些汗顏地說道。他心裡清楚,這種藥要想達到批次供應的水平,就算她滿世界去找翠櫻草都還遠遠不夠呢!
“那算了吧!我就這麼一說!呵呵!”林剛也看得開。
剛掛了父親的電話,林憶的鈴聲再次響起,這次是孟書記孟佔元。
“小林啊!最近在忙什麼呢!怎麼都沒打電話給我啊?”孟佔元的聲音很和藹,並沒有責怪的意思。
“沒重要事情的話,誰又敢隨便給您打電話呢?” 林憶暗自思忖著,口中回應道:
“孟局,最近我們這裡確實發生了一些事情。您也知道我沒多少鄉鎮工作經驗,所以應付起來確實有點困難。我竟然忘了向您問好,還得讓您先打電話過來,真是太失禮了。”
“小林,我看你應付得很不錯嘛!”隨之是哈哈一笑。
“嗯?!孟佔元這話似乎意有所指啊。難道他遠在地龍,也能時刻關注到金遠縣的情況?沈曉梁是金遠縣的公安局局長,與他也存在隸屬關係,知道這件事情倒也不難理解。” 林憶心裡暗暗想著。
“呵呵” 一笑後,他說道:“您真是過獎了,實在是我有點運氣罷了。”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嘛!我當初就很看好你,沒想到這麼快你我就要走到同一行了。小林,你可要服從組織安排啊!”
孟佔元的這句話讓林憶有點摸不著頭腦,什麼“同一行”,什麼“服從組織安排”?
待要細問之時,孟佔元那邊只回了一聲“過幾天你就知道了!”
這邊話音剛落,手機第三次響起,如此看來今天的電池一定得充一晚上了。
“小林啊,我是關鐵山。”
“關書記,您好!”
“你與市裡的孟書記關係如何?”關鐵山問得讓林憶一愣,他有點懷疑關鐵山剛才是不是就站門外,聽到了他與孟佔元的電話。
“沒什麼特別關係,只是在春節回來的路上,因一件案子,接觸過一段時間。”林憶回道。
“什麼案子?”關鐵山一聽“案子”,就有點著緊。
林憶就簡略地講述了一遍。
“那就好!那就好!過幾天組織部的人應該會去你那裡,一定要服從組織安排啊!” 這已經是今天第二次聽到 “服從組織安排” 這句話了。林憶心中依舊充滿疑惑,然而,就像在關鐵山那裡一樣,這次他最終也沒有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