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千里，你不必緊張。”月霓裳將兵書放下，淡笑道，“你是天眷者，想必是機緣巧合契約了魑魅。只要你沒有濫殺無辜，此事陷陣軍不會追究。”

“天眷者？”步千里疑惑問道。

“天眷者，顧名思義便是上天眷顧之人，無需覺醒儀式便可超凡。”月霓裳頓了頓，補充道，“當然了，覺醒儀式能幫天眷者確定自身本命天賦，這一點是必不可少的。”

步千里心中一跳，問道：“千夫長的意思是，每一名天眷者，都天生帶有本命天賦？”

“不錯。”月霓裳似笑非笑道，“本兵尉理解你藏私的想法，但陷陣軍也有規矩，本命天賦不得隱瞞。告訴我，你的本命天賦究竟是什麼？”

她拍了拍身旁一顆水晶球，水晶球自從二人對話時，便一直在散發光芒，顯然不是尋常之物。

“此物名為問心晶，四境以下無人能在其面前撒謊。接下來所說的話，你要想好了在回答。”月霓裳淡淡道，卻有殺意在營帳中瀰漫。

步千里心中一沉，陷陣軍軍紀嚴明，招收新兵自然會經過多次考核，不可能任由奸細矇混過關。

這一關他遲早要過的，不過因為魑魅的暴露，月霓裳不得不提前進行。

思索片刻後，步千里看向月霓裳的影子，輕聲道：“千獄瞳，魂系蠻獸，五星王級，血脈等級為玄階上品，進化潛力八星級，本命技能為阿鼻獄炎、鏡花水月、百鬼夜行。”

“千夫長，我的天賦名為「至尊天眼」，可洞察虛妄，看穿蠻獸資訊。”

月霓裳神色震動，不可思議地看向步千里 ，淡然的神色徹底變了。

“「至尊天眼」？此天賦本兵尉聞所未聞，應該是某種特殊的瞳術類天賦。聽你的意思，任何蠻獸的資訊你都能一覽無餘。”

“正是如此。”

“難怪……”月霓裳看步千里的眼神，猶如發現一塊璞玉，“你這天賦可有上限，能否看穿地階或天階蠻獸？”

“千夫長，我自小生活在步家鎮，別說地階蠻獸，就算玄階蠻獸也是初次見到。”步千里苦笑道。

月霓裳微微一愣，若有所悟道：“也是，步家鎮窮鄉僻壤，你沒見過也實屬正常。你放心，此事出於你口，止於我耳，不會有第三人知道。”

步千里微微一怔，剛才不是說要上報嗎，怎麼月霓裳又答應為他隱瞞？

此時他心中忐忑不安，生怕被月霓裳發現自身秘密，一時間倒也沒有發問的想法。

“第二個問題……”月霓裳思索片刻後，正色道，“魑魅要想進階，必須吞人魂魄，這段時日你是否殺過人？”

步千里沉默不語，營帳內一片肅殺之氣。

“有。”片刻後，步千里澀聲道。

“本兵尉不是不講理之人，所以你要老實回答。”月霓裳面無表情問道，“你為何殺人？所殺之人，又是否罪有應得？”

步千里閉上眼睛，往日的一幕幕在腦海中不斷浮現。

“天殺的小畜生，乾點活還把老孃的碗打破了？”

步金蓮一臉兇相，一手指著地上破碎的瓷碗，一手擰著步千里的耳朵破口大罵。

“都怪你這野種，害得老子在賭坊輸的精光！嗝……給老子滾過來！”

醉醺醺的步大郎，將少年吊在橫樑上，擀麵杖一下下打在少年的胸膛後背，將其打得氣若游絲。

“步雲逸，給我下地獄去吧！”

樹林中，步默面色猙獰，匕首刺入一名少年背後。

藏身樹林中的少年死死捂住嘴巴，眼睜睜看著死在面前，依稀能看到步雲逸嘴唇蠕動，無聲說著什麼。

步千里睜開雙眼，迷惘漸漸散去，綻放凌厲的光芒，開聲吐氣道：“養父母平日對我動輒打罵，前些日子欲將我賣身黑虎幫。此計不成，便將我拋屍亂葬崗。”

“無論生死，他們未曾盡職盡責，因此九月初四之夜，我將他們二人殺死後拋屍亂葬崗，此事我無怨無悔。”

月霓裳瞳孔微縮，見問心晶毫無異動，看向少年的目光不禁帶上憐憫之色。

“賣兒鬻女，此乃王朝明令禁止之事。黑虎幫、亂葬崗……哼，世上竟有如此之父母……”

“九月初五，為幫昔日好友報仇雪恨，我設計引步默出鎮，在步雲逸身死之地將其擊殺。”步千里頓了頓，繼續說道。

問心晶陡然散發出一團黑氣，月霓裳見狀面色一沉，寒聲道：“你在撒謊？”

步千里微微一怔，沉默了一下，苦笑道：“這是原因之一，我的確另有私心。步家鎮三個覺醒名額，步默是其中之一，我欲取而代之。”

隨著步千里此話一出，問心晶中的黑氣驟然褪去。

這代表他說的是真話。

月霓裳眉頭微蹙，淡淡道：“此事介於兩可之間，念在你事出有因，這一關算你過了。不過你要謹記，若是被官府查到，陷陣軍不會替你出頭。”

“是，卑職謹記。”步千里抱拳躬身，徹底放下心來。

“最後一個問題。”月霓裳道，“你可願效忠齊天王朝，為王朝開疆土、斬魔族、御外敵、安內政？”

步千里神色肅然，道：“陷陣之志，有死無生。步千里生為齊天人傑，死為齊天鬼雄，願為齊天王朝效犬馬之勞，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問心晶光芒沖霄，猶如大日懸空，耀得月霓裳雙眼眯起。

身處軍營各處的千夫長、萬夫長似有所覺，紛紛投來驚訝的目光。

好半晌過去，問心晶的光芒才漸漸黯淡下來。

“好強的意志……”月霓裳端詳著步千里，面具下臉色古怪。

一個窮鄉僻壤出身的少年，居然對齊天皇朝如此忠心耿耿，即便是常年領軍廝殺的將領，恐怕都沒有他如此堅定的信念。

她卻不知，步千里出身不凡，與齊天王朝有斬不斷的糾葛，一言一行皆是出自本心。

月霓裳隨手一按，問心晶消失不見，旋即看向步千里道：“問心已過，接下來談談你身上的魑魅吧。此種蠻獸大多誕生於屍山血海之中，天生反骨，但也不是沒有剋制之法。”

“請千夫長賜教。”步千里心中一喜。

“第一，魑魅生性喜吞魂魄，可透過擊殺人族或是蠻獸供養。若是不願殺生，也可每日服用凝神丹。”

“第二，魑魅每次進階會反噬其主，所以你需要契約一頭黃階上品的蠻獸，才能在其進階後抗衡。”

“第三，天眷者修煉天賦遠勝常人，本兵尉建議你兼修武道。一來御獸師需要自保之力，二來魑魅至陰至邪，武氣至陽至剛，能對魑魅形成削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