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死不成？”
經歷最初的驚疑不定後，步默放下心來還劍入鞘，雙臂環胸看著步千里。
在他眼中，步千里不過是個屠夫的兒子，還用不到他的寶劍。
“步默，這地方你難道不熟悉嗎？”步千里淡淡問道，說出的話卻讓步默臉色一變。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那我就好好幫你回憶一下。”步千里拍了拍身旁的大樹，似笑非笑道，“這樹長得可真好啊，周圍的都開始落葉，這棵樹卻沒有一點發黃的跡象。”
見步千里饒有深意跺了跺腳，步默驟然殺機四溢，厲聲喝道：“住口！”
步千里伸手入懷，取出一片藍色衣裳，冷笑道：“你暗殺步雲逸的時候，怎麼不想想後果？你說，要是我把這件事上報陷陣軍，你會是什麼下場？”
齊天王朝律法嚴明，九軍治下更是執法嚴苛……無端殺人者，罪斬之！
看到這片熟悉的衣角，步默神色徹底變了。
這分明是他掉落在殺人現場的衣服碎片，怎麼會落到步千里手中？
鏘——！
步默拔劍出鞘，眼眸中殺意凜冽：“月黑風高，四下無人，你孤身一人引我至此，就不怕我一劍將你梟首？”
步雲逸，同樣是步家鎮的天才少年，無論文武樣樣精通，家世樣貌都要勝過步默。
因此步默心生妒忌，在一次歸家路上暗下殺手，並將對方埋屍在此。
這件事是他心中最大的秘密，就連父母也不知道。
誰能想到，平日裡沉默寡言的孩子，小小年紀就已見過血了。
“怕，我當然怕。”眼看步默殺機攢動，步千里嘴角微揚，“但我要提醒你，出發之前，我已經把你做的事謄寫出數百份書信。”
“若是我無法平安返回，明天一早，這些書信會被送到各家各戶。”
步默眼中殺意如水洶湧澎湃，盯著步千里看了好一會，忽然收劍入鞘，平靜問道：“你大費周章引我至此，究竟有何目的？”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簡單。”步千里微笑道，“我的要求不高，一百兩白銀，從此之後你我兩不相干。”
“一百兩？”步默心中古井無波，“隨風街的賤民，果真是眼界狹窄。掌握這麼大的秘密，居然只是為了敲詐一百兩。”
心中如此想，步默臉色卻陰沉了下來。
“本少爺身上有一千兩銀票，可以悉數給你。但你必須指天立誓，將證據交還於我，今後不得再以此威脅。”
“沒問題！”步千里舔了舔嘴角，毫不猶豫指天發誓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今夜之事僅止於此。若有第三人得知，叫我步千里天誅地滅，魂飛魄散。”
眼見步千里發下毒誓，步默臉色瞬間放鬆，伸手入懷取出銀票。
一張張百兩銀票，在步默的手中發出“嘩啦啦”的聲響，看得步千里眼睛都直了，呼吸急促走上前去。
正要接過銀票時，步默突然收手，猝不及防問道：“其他碎片呢？還有你謄寫的書信呢，在誰手裡？”
“碎片都在我身上……”步千里的注意力似乎都在銀票上，當即探手入懷，面對步默的問話，本能地開口回道，“書信都在我家呢，我爹孃保管著。”
“哦……”步默嘴角微揚，眼眸中殺機綻放，低聲道，“既然如此，還留你何用？”
兩人距離咫尺之間，步默正欲拔劍出鞘，眼中忽然閃過一道寒光。
嗤——！
一股劇痛從脖頸處傳來，步默瞪大了雙眼，望著持刀倒退的少年，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
溫熱濺灑在步千里的臉龐，猩紅的鮮血宛如花朵盛放。
步默的身軀直挺挺地倒在落葉之中，捂著脖子發出“赫赫”聲響。
看著眼前這一幕，步千里突然想起平日殺豬的景象，往往是用尖刀刺入豬的頸下，使得血液噴湧快速死亡。
與眼前的一幕，何其相像！
一回生，二回熟。
經歷過兩次殺人後，步千里的殺人手法越發嫻熟，心態更是截然不同。
“想利用我的貪婪，趁機詐出證據和書信？”步千里心中冷笑，對步默的想法瞭如指掌。
如果他真是一個普通少年，興許真會為一千兩失去理智。
但他是齊天皇朝的皇太子，見過的金銀珠寶不知何幾，豈會被區區一千兩迷惑？
“人已經殺了……”步千里看向腳下，輕聲道，“魑魅，你還不動手嗎？ ”
“桀桀桀！！！”
隨著步千里話音落下，月光下的影子詭異地蠕動著，化作步千里的身形，對著屍體張口一吸。
步默的魂魄神色驚恐，似乎在張口大叫著什麼，步千里雖然聽不到，但大致能猜測出一些，無非是求饒之類的話語。
但他始終無動於衷，冷冷看著步默的魂魄被吞噬。
“雲逸，我為你報仇了，你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步千里蹲下身子，神情複雜撫摸著腳下的地面。
“桀……”
魑魅似乎對這份食物很滿意，對著步千里怪笑一聲，傳達出一股意念後，再次恢復成一道影子。
“吞噬足夠的魂魄後，可以為我出手一次？”步千里眉頭一揚，倒是沒想到有意外之喜。
魑魅這麼令人忌憚，連步福祿都驚懼不已，想必戰力一定不差……這倒是張不錯的底牌。
轉身來到樹林中，步千里推出早已準備好的布袋和草蓆，將屍體裝好後運到亂葬崗中。
今夜的亂葬崗遠沒有昨夜寧靜，一道道人影在屍山血海中穿梭，每一個人都以不同的方式遮掩面容。
有的頭戴斗笠，有的佩戴面具……
“深夜來亂葬崗的，都不會是良善之輩。”步千里小心翼翼避開這些身影，將屍體扔到亂葬崗最深處。
想了想後，又雙手捧起一塊石頭，將屍體的臉砸成一灘肉泥，連同身上的衣服也扒了個精光。
悄然穿過牌坊，步千里沒有注意到，一隻老鼠正人立而起，站在牌坊一側的石獅子上，遠遠注視著他的背影，眼中閃動著詭異的光芒。
將身上的血跡清洗，順帶將衣服燒成灰燼後，步千里看著桌上的一千兩銀票，嘴角微微揚起。
“覺醒資格，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