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隨著記憶的迴歸，步千里陡然發出撕心裂肺的嘶吼。

“想起來了嗎？”子鼠凌空虛浮，平視著步千里。

少年猶如溺水脫困般，手掌緊緊按住胸口，大口大口喘息著，臉上殘留著驚恐之色。

靈明石猴剛出生不久，靈智卻遠勝尋常蠻獸，一臉擔憂蜷縮在步千里懷中，試圖給他帶來溫暖。

魑魅沒心沒肺地環顧四周，他們依舊在山崖之內，但殿堂內的人，對這裡的異狀毫無察覺，只是貪婪地看著四周的超凡者。

若非子鼠有意限制，以它調皮好動的性子，早就撲出去大開殺戒。

步千里漸漸恢復理智，感受著撲通亂跳的心臟，澀聲問道：“「辰龍」……老叫花，你們究竟對我做了什麼？”

他不是白痴，結合記憶中出現的畫面，以及車大夫曾提過老乞丐的事，很容易猜出子鼠的真實身份。

它要不就是老乞丐本人，要不就是對方的契約獸，藉助某種秘術與自已對話。

但步千里不明白的是，「辰龍」究竟是什麼？

僅僅只是一顆心臟？

還有，他們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它叫「辰龍」，是十二生肖的至寶。”子鼠對步千里的反應並不意外，避而不答道，“至於「辰龍」的來歷，你實力太弱，沒有了解真相的資格。”

“但至少有一點，我們的確是你的救命恩人。”

子鼠語氣中透著淡淡的輕蔑，雖然極力掩飾，但步千里依舊察覺到對方居高臨下的態度。

“如果沒有你們，我早已在亂葬崗腐爛，步千里銘感五內。”步千里神色複雜，點點頭道。

他站起身來，臉色變得如湖水般平靜，眼眸深處卻藏著無窮的怒火。

“前輩……”

“不用叫我前輩，「十二生肖」不分尊卑老幼，無論修為高低都是以平輩相交。”子鼠落在步千里肩膀上，伸了伸懶腰道，“叫我子鼠便好。”

步千里頓了頓，裝作沒聽明白它的言外之意，重聲道：“前輩，回春殿剜心的幕後黑手是誰，他為什麼這麼做？”

剜心之仇、殺身之恨，步千里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具體的我還在調查，但豐都府兵與此事脫不了干係。”

“您之前提到過豐都城主……”

“只是懷疑罷了，並無真憑實據。”子鼠臉上浮現出人性化的緬懷之色，“十年前，謝道勤為抵禦妖魔入侵，不惜自碎金身，斷絕武道前途。”

“如此捨生取義之人，為禍一方的可能性不大。再者，城主府有資格調動府兵的，並不僅僅他一人。”

步千里眉頭緊皺，道：“您帶我來這裡，是希望我將此事上報陷陣軍？”

“陷陣軍？不不不，你誤會了。”子鼠搖頭笑道，“「十二生肖」的創立初衷是‘世若無道，我輩執刀’，註定與王朝理念背道而馳。所以我們不與任何王朝往來，行事宗旨只有一個……”

“斬盡天下不平事，惡者皆為刀下鬼！”

好大的氣魄！

步千里心中暗暗震驚，這句話說得大氣磅礴，猶如“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佛家誓言。

“步千里，自你煉化「辰龍」後，老夫便一直關注著。你不受限於世俗之情，弒父殺母行事果決。你義氣深重，敢於挑戰步默，可稱忍辱負重、血勇無雙。”

步千里瞳孔微縮，想了想又覺得是理所當然。

自已剛從亂葬崗復生，子鼠暗中觀察是應有之理，這段時間所作所為自然瞞不過他。

“其他倒也罷了，但靈明石猴的出現卻沒法解釋。”步千里心中一緊。

不對……軍營是王朝重地，守衛森嚴、戒備重重，萬夫長更是六境超凡者，子鼠膽子再大也不可能潛入其中。

思索之間，子鼠輕聲道：“你與我等是同道中人，可願加入「十二生肖」，繼承「辰龍」尊位？”

步千里滿臉寫著不信，一臉無語道：“前輩，你只是看重我體內的「辰龍」吧？”

“孺子不可教，老夫豈是重利之人！”子鼠大怒道，“「辰龍」固然重要，但老夫看重的是你這個人！”

步千里頭疼不已，縱使他知道子鼠的真正目的，但於情於理都難以拒絕。

他不知道「辰龍」究竟是什麼，但能讓人起死回生的寶物，必定價值連城。

別看子鼠現在態度和藹，他若當真不識好歹，說不定下一刻就會翻臉不認人。

以步千里的實力，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前輩……你究竟想要我做什麼？”步千里神色凝重道，“我並非濫殺之人，若想要我做傷天害理之事，您現在就取走「辰龍」吧。晚輩這條命是你們給的，要殺要剮絕無怨言。”

“你小子怎麼就不信呢？”子鼠唉聲嘆氣，愁眉苦臉道，“「十二生肖」當真是正義之師，以守衛天下萬民為已任。”

“正義之師？”步千里突地冷笑連連，“如果真如你所說正義凜然，為何你看著這一幕無動於衷？”

回春殿內，少年少女接連被開膛破肚。

如此喪心病狂的舉動，是個人都會義憤填膺，可子鼠的目光始終平靜如水。

單憑這一點，步千里就不相信他冠冕堂皇的說辭。

“幕後真兇尚未現身，老夫不能打草驚蛇。”子鼠眼眸低垂，瞳孔深處有著深深的悲痛，“此事牽涉豐都府兵，不可輕舉妄動，需以大局為重。”

“我從小在步家鎮長大，讀過的四書五經不多。我只知道一個道理……”步千里面無表情道，“做人做事，只爭朝夕。”

話音剛落，靈明石猴、魑魅猛地撲出，朝最近的兩名府兵發起襲擊。

“不可！”子鼠神色大變，正要出手阻止。

但步千里早有預料，先一步引弓搭箭，射向宮殿中一名盤膝在地的超凡者。

步千里並不擅長箭術，這一箭也沒有殺人之意，目的只是打草驚蛇。

“何方宵小，竟敢潛入回春殿？”

這名中年模樣的超凡者靈覺極其靈敏，步千里箭矢剛剛出現，他便已怒目圓睜，施展道術凝聚成一面護盾。

“外地入侵，諸君聽令，殺無赦！”術士沉喝一聲，雙手掐訣如翻花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