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們終於來到村口時,卻發現那裡空無一人,日頭已經掛西,
三人在村口焦急地等待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卻始終不見陳浩他們的身影。
“先回去,明天去寺廟。”謝媟說道,她的聲音在這空曠的地方顯得有些單薄。
話音剛落,眨眼的功夫,天邊那濃郁的黑墨如同洶湧的潮水一般,以驚人的速度吞噬了大半光亮。原本還殘留的一些餘暉瞬間被黑暗所淹沒,整個世界彷彿一下子陷入了無盡的深淵。
黑暗迅速蔓延開來,周圍的景物變得模糊不清。風也似乎變得更加寒冷,呼嘯著吹過,帶著一種陰森的氣息。讓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兩小童迅速點燃蠟燭,帶著她們往回走。
三人分開,謝媟兩人開啟房門,小棠正安靜的坐在椅子上剪燭芯:
“夫人讓我送這個給你們。”
說完上前,遞給謝媟兩個連體小人偶。
謝媟觀察著手裡的人偶道:“這是,連體兄弟。”
“他倆今天吵著想來你這裡,晚上才做出來送到你這裡,拿著吧。”小棠說完就出去了。
“睡吧。”謝媟說。
燭火啪啦,兩人沉沉睡去。
總感覺臉上癢癢的,謝媟伸手撓了撓,還是很癢,沒忍住,睜開眼,外面天色微微發亮,手下觸感滑溜溜的,她看下去:“啊啊啊啊!秦舒!哀家,長頭髮啦!”
秦舒驚嚇醒來,看著兩人滿床的頭髮涕泗橫流,兩人收拾好急匆匆的跑去水井處高喊:“發多多女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再等一會朱玉也到了前廳,三人匯合懷揣著那張神秘的紙條,急匆匆地前往寺廟去找陳浩。昨天陳浩三人沒有回來……
寺廟的輪廓在遠處若隱若現,周圍的氣氛愈發顯得莊嚴肅穆。當她們快要接近寺廟的時候,突然間,一股無形的力量襲來,毫無預兆地將他們三人撞開。
謝媟只覺得被撞倒,眼前一陣模糊,待她能看清時,身邊已經沒有了秦舒和朱玉的身影。她大聲呼喊著她們的名字,然而回應她的只有空蕩蕩的回聲。
秦舒也是滿心的驚慌,她努力想要尋找謝媟和朱玉,卻發現自已彷彿置身於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四周瀰漫著一層迷霧,讓她分不清方向。
朱玉同樣陷入了極度的恐慌之中,她拼命地跑著,試圖找到同伴的蹤跡,可是無論她怎麼努力,都只是在原地打轉。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謝媟三人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
謝媟強忍著身上的疼痛,努力讓自已冷靜下來。她知道,現在驚慌失措沒有任何用處,必須儘快找到秦舒和朱玉。
“秦舒!朱玉!你們在哪裡?”謝媟一邊呼喊著,一邊小心翼翼地摸索著前進。她的聲音在這寂靜的空間裡迴盪著,卻始終沒有得到回應。
她不停地走著,卻感覺自已像是走進了一個迷宮。周圍的迷霧越來越濃,讓她幾乎看不清前方的路。
空氣中瀰漫著腐朽的氣息,牆壁上的燭光搖曳不定,映出詭異的影子。
小心翼翼地繞過一尊尊破敗的佛像,佛像們或殘或缺,有的甚至只剩下半個身子,臉上的表情在微弱的燭光下顯得格外猙獰。原來寺廟的佛像竟然在地下,她的心跳聲在這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撲通、撲通”。
突然,一股寒意從背後襲來,那股寒意如冰錐一般直刺脊樑。她猛地回頭望去,然而,卻只看到空蕩蕩的過道。過道里瀰漫著黑暗,彷彿能將一切吞噬。那一瞬間,她的呼吸幾乎停滯,冷汗瞬間溼透了後背。
謝媟的腳步聲在空曠的空間裡迴盪,繼續往前走,轉眼是一個堆滿罈子空間,那些罈子大小不一,卻擺放得格外整齊,就像是經過精心佈置一般。壇身乾淨得發亮,顯然有被仔細擦拭過的痕跡。
每個罈子上都貼著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的人物各異,男女老少皆有。黃符牢牢的貼在上面。湊近一看,謝媟心中暗自猜測:難道是骨灰罈嗎?但是骨灰罈也沒這麼大呀。
她滿心疑惑,決定繞過這些罈子繼續往前走。然而,就在她剛剛邁開腳步的時候,那些罈子竟然發出陣陣抖動,。緊接著,她前行的路口被不斷移動的罈子堵住,毫無縫隙,讓她無法再向前一步。
謝媟的心跳陡然加快,額頭上也冒出了細密的汗珠。房間裡的氣氛愈發壓抑,彷彿有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窺視著她。
嗡嗡聲越來越大,壇上黃符被頂出不一的凸起,謝媟往後退去
“哐當。”
腳後跟碰到了什麼東西,隨即咕嚕咕嚕的聲音轉了起來,她心到不好,回頭一看,果然,後面的路也被罈子堵了起來,滾動罈子的黃符搖搖欲墜,謝媟一把撈起罈子,兩個罈子疊一起,下面的罈子果然不動了,上面的罈子開始劇烈的抖動。
沒辦法,一個,兩個,三個,高高的罈子越疊越高,終於謝媟堆不上去了,眼疾手快的將剩下罈子疊起來,頂上的兩個罈子黃符扭曲著,抖動越來越劇烈,彷彿裡面有什麼東西急於掙脫出來。謝媟緊緊握住上面的罈子,手心裡已滿是汗水。她試圖穩住罈子,卻感覺手中的罈子好似有千鈞之力,幾乎要脫手而出。她雙手捂住瓶口,拿起旁邊的石頭直接壓上去。
拍拍手剛想離開,沒想到罈子時間過長太過脆弱,下面的罈子被壓碎,上面的罈子紛紛落下。
碎掉了的罈子裡流出青灰色的屍體,緊接著後背發出陣陣鬼嚎,那聲音尖銳刺耳,彷彿能穿透靈魂。扭曲的青灰色人從壇中艱難地爬出,動作僵硬而詭異。
謝媟拿起罈子套在頭上縮到旁邊空罈子後面。四周響起此起彼伏的恐怖聲音,有淒厲的尖叫,有陰森的低笑,還有含糊不清的呢喃,交織在一起,令人毛骨悚然。
她縮在角落裡,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雙青色的腳,那雙腳面板乾癟,青筋暴突,隨即,罐子上傳來巨力,她使勁把罐子往下拉,兩人陷入僵持狀態。
忽然上面的力氣鬆懈下來,身前青色的腳也沒了,四周也安靜下來,謝媟剛鬆一口氣,突然,上方發力,那罈子直接被拔起來。
謝媟茫然地看著驟然亮起的四周,強烈的光線讓她的眼睛一時無法適應,下意識地眯了起來。上邊傳來咔吱咔吱的聲響,那聲音在這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和詭異。
她懷著滿心的恐懼,緩緩抬頭看去,這一看,讓她的呼吸幾乎停滯。只見它們的腳牢牢地扒在牆壁上,如同蜘蛛一般。而它們的腦袋,正對著謝媟,那是一個青灰色扭曲的頭顱,面容猙獰恐怖。
那些扭曲的頭顱越來越近,散發著令人窒息的死亡氣息,五官倒清秀,它湊近舉著罈子一句一字道:“偷 壇 賊!”
謝媟看看壇上貼的大頭小照片,再看看眼前青灰色的鬼臉,聲音顫抖著,臉上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帥哥,借用一下你罈子,不好意思哈。”
說罷,謝媟連滾帶爬地往外跑,慌亂中腳步踉蹌,幾乎要摔倒。後面傳來颼颼的風聲,那聲音猶如惡鬼的呼嘯,令人毛骨悚然。她驚恐地轉頭一看,一群鬼臉正爭先恐後地往通道里面擠。
謝媟跑的快,可後面鬼魂飄的更快,一愣神的功夫,謝媟一腳踩空,跌進了水裡,她屏住呼吸,閉著眼沉了下去。
上面的動靜倒是沒有了,可這水下的恐怖卻並未停止。腰邊時不時傳來觸碰的感覺,那觸感冰涼且滑膩,讓她渾身起滿了雞皮疙瘩。溼漉漉的頭髮劃過她的背,帶著一股寒意,彷彿有毒蛇在爬行。尖細的指甲劃過她的腳踝,帶來一陣刺痛,讓她忍不住顫抖,耳邊傳來旖旎的舔舐聲。
她再也無法忍受,猛的站起來,大口呼吸一口空氣,狠狠道:“知不知道你們在幹什麼?性騷擾!!”
耳邊傳來咕嚕咕嚕聲,那聲音在這靜謐而陰森的環境中顯得格外詭異,令人毛骨悚然。眼前黢黑的水池裡黑髮浮動,宛如黑色的水草在水中肆意搖曳。咕嚕咕嚕的聲音不斷響起,一個個腦袋接連冒出了水面。
一眼望去,黑溜溜的頭髮如同黑色的瀑布般垂落,遮住了大半張臉。那一雙雙圓圓的眼睛,在黑髮的縫隙間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它們游過來,嗅著謝媟,嘴裡喃喃道:
“好香好香”
“陽氣~嗯~香。”
來越多的身影從水池中冒出,那數量多得讓人頭皮發麻。頭髮如蛇一般爬上謝媟的臉頰,那觸感冰涼且滑膩,讓她感到一陣噁心。她慌亂地用手撕開臉上的頭髮,可剛撕開,又迅速被覆了上去,彷彿永遠也擺脫不掉。
她的雙手被輕輕摁住,無法動彈。軟弱無骨的身體貼了上來,旖旎的香氣縈繞在她的鼻尖,那香氣不似尋常的芬芳,反而透著一股子甜膩。
耳邊傳來哼唱,那聲音輕柔縹緲,謝媟的意識漸漸變得模糊。她想要掙扎,想要擺脫這讓人沉淪的氛圍,可身體卻彷彿不再受自已控制。
她的眼神變得迷茫,不由自主地沉浸在這如夢似幻的氛圍中:
“思君如滿月
夜夜減清輝”
後背揹包發熱,逐漸發燙,謝媟摸索著,摸到了袖口的物件,冰涼的東西很安心,她舉起手。
“咔嚓。”
微弱的火光出現在黢黑的潭中,臉上覆蓋的頭髮,緊挨著她的身體瞬間散開,她摸了一把臉上的水漬,看著遠方黑壓壓的頭頂,罵了句:“色狼!”
有著火光的緣故,後面的東西只敢不遠不近的跟著,她腳上踩到什麼東西,手摸下去,拿起來一看,是個罈子,壇上的照片已然模糊,鬼群中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她看去,裡面一個黑乎乎的影子,扭曲著不顧火光游過來。
謝媟立馬將罈子塞回原處,那扭動的黑影沉默了一會兒,轉頭默默潛進鬼群中。
謝媟往中間走,藉著模糊的火光,她看見前方有個巨大的黑影子,走過去一看,原來是個棺材,手中的打火機開始發燙,她拿出揹包裡早上從別人房間順的蠟燭,幸好,蠟燭沒有溼,點燃,火光微微搖曳,馬上又熄滅,周圍水聲不斷,謝謝趕緊開啟打火機,旁邊快碰到她頭的手,觸碰到光亮發出滋的一聲,嗖的收了回去,周圍聚集過來的“人”復又四散開。
她點燃蠟燭,拿著打火機,和旁邊的鬼臉大眼瞪小眼,她們鼓著腮幫子,收起火機,蠟燭滅了,點開火機,鬼群散開,重複幾次,群鬼累的直冒泡,謝媟無奈道:“姐姐們,別吹氣了。”
她拿出揹包裡的手電筒,不知道這種東西有沒有用,但是剛剛看這群水中鬼只怕光,手電筒應該也能算光吧,她開啟手電筒,往遠處鬼群照照了照,只聽見滋滋幾聲,群鬼潛入水中,從另外兩邊探出頭來觀察。
謝媟沒管那群水中鬼,把手電筒固定好,使勁扒拉眼前的棺材。
“咔。”
開了,裡面腐朽的氣味傳來。
謝媟拿起手電筒一看,光線瞬間照亮了眼前的景象。只見裡面的女生穿著紅嫁衣,那嫁衣紅得刺眼,彷彿鮮血浸染而成。然而,奇怪的是,她的頭上手上卻素雅至極,什麼首飾都沒有。
那紅色的嫁衣與她素淨的頭部和手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旁邊放著一個罈子,罈子下面塞著一個紙張,她小心抽出來,上面寫到:
[道骨舍利磨成粉
泥土燒製
痋蠱之噬 萬蟲噬身 肉身啃噬
三魂出
魂入壇者
壇不碎 魂不滅 魄亦復不滅
可存百年
此為——藏魂壇]
謝媟看著,道骨,舍利,這兩個一個是修道的骨頭一個是修佛的骨頭,怎麼能同時集齊這兩個做成罈子呢,她復看了眼女屍腳下的罈子。
一雙柔荑覆上她後背,轉身,女屍塗滿紅色胭脂的嘴微微分開,吐出一口霧氣。
一陣暈眩過後,等站定,她赫然出現在村裡,遠方濃濃霧氣裡傳來嗩吶聲,紅色的喜轎晃悠悠的從霧氣中出現,緩緩靠近,嗩吶聲越發清晰,在這詭異的氛圍中,讓人心生不安。
前方抬轎的幾人眉開眼笑,那笑容在這有些詭異的氛圍中顯得格外突兀。旁邊的喜婆搖搖晃晃地走著,手中的帕子甩來甩去。小轎下伸出的紅色小腳隨著轎子的顛簸一顛一晃,格外引人注目。
謝媟緊緊盯著那雙小腳,心中充滿了疑惑和恐懼。她不禁思索著,什麼時候一個人的腳背和腳趾是垂直向下的呢?
那紅色的小腳在謝媟的視線中不斷晃動,吸引著她一步步靠近,周圍的一切似乎都變得模糊起來,只有那雙詭異的小腳清晰無比。
謝媟手動遮住自已的眼睛,將腦袋掰去前方,繼續觀察。
如她所想,喜婆發現了不對,但只將小腳塞了回去,繼續晃晃悠悠往前走。
八人一行往前走,新娘子抬進水塘邊,周邊六個小廝跳進旁邊大缸裡,喜婆面無表情地撿起地上的嗩吶,鼓起腮幫子繼續吹了起來。那嗩吶聲在空曠的水塘邊迴盪,原本喜慶的旋律此刻卻顯得格外淒厲。一首喜吶吹完,喜婆放下嗩吶,走到那已然吊死的新娘身旁,毫不費力地背起她,一步一步堅定地邁進了水裡。
水面泛起層層漣漪,漸漸吞沒了她們的身影。周圍一片死寂,只有那微微波動的水面彷彿在訴說著剛剛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