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站在中間,臉色凝重道:“這些人偶就是小孩。”
就在剛剛,他發現有個人偶一直盯著他。那是一個手持闊刀的人偶,刀鋒指向他的面門,眼神中透著一股莫名的寒意。陳浩將人偶抱了下來,手下的觸感和人類一樣溫熱,心中一凜,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手指被狠狠紮了一下,疼得嘶了一口涼氣。
他低頭看去,只見懷中人偶的闊刀上沾著一絲血液,那鮮紅的顏色在這昏暗的環境中顯得格外刺眼。陳浩不敢有絲毫大意,脫下外套,將人偶包了起來。這種副本里類人的東西,太過詭異,還是包起來為好。
他繼續說道:“都聽到了剛剛 NPC 的話吧,都找找,看看是哪個人偶挑中了自已。”
秦舒抱著人偶對謝媟道:“媟姐,我在旁邊等你。”
謝媟點點頭,她環顧四周,那些和她對上視線的人偶,眼神飄忽不定,那模樣簡直就像把“拒絕”兩個醒目的大字直直地頂在了腦門上,毫不掩飾對她的抗拒。
這是什麼情況?謝媟滿思忖著。旁邊眾人已經開始紛紛四散開來。其中,有些和她情況相似的人,已然開始朝著更深處邁進。
她看著旁邊白裙子的人偶,這個人偶剛剛可是緊緊地盯著她看了許久許久,那眼神彷彿蘊含著某種深意。懷著一絲好奇與探究,她伸手去觸碰,就在指尖接觸到人偶的瞬間,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猛地從指尖傳來,讓她忍不住渾身一顫。
“不是我不是我!救命啊!搶偶了!!!”
她看著櫃子裡瘋狂後退的人偶,瞪大了眼睛,她實在是想不明白,自已怎麼就如此不受這些人偶的待見?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櫃裡白裙子人偶眼睛一直往她手上瞄,謝媟順著她目光看去,是手上的燭臺,燭臺上升起的煙霧,直直飄向前方,耳邊響起細微的聲音,那細微的聲音彷彿是一種無形的牽引,牽引著她往更深的地方走去……櫃裡的白裙子人偶,那雙紐釦眼一直緊緊地往謝媟的手上瞄,目光中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急切,謝媟察覺到了人偶的異樣,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這才發現原來是自已手上的燭臺。
只見燭臺上升起的煙霧,沒有絲毫的彎曲和飄散,直直地朝著前方飄去,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牽引。就在這時,謝媟的耳邊響起了細微的聲音,那聲音極其微弱,若有若無,像是從她的心底深處悄然響起。
這細微的聲音彷彿是一種無形的牽引,帶著一種無法抗拒的魔力,不由自主地跟隨著一步一步地往更深的地方走去。
她的心跳在寂靜中愈發清晰,彷彿是這黑暗中唯一的節奏,她聽到了那是她歡快的心跳聲,不知道她的身體在期待什麼,但是她知道,馬上就能見到了……
看著謝媟他們走向深處的背影,這室人偶躁動了起來,細微的聲音在空曠的室內響起。
“走了嗎走了嗎?”
“走了走了”
“這是小薇買那個人嗎?”
“就是她,跟小薇說的一樣,嘴巴上有顆小痣。”
“你怎麼看的這麼清楚?”
“那必須的,我這眼睛裡面安裝的是放大鏡!”
“嗚嗚嗚,她差點就把我選走了,要是小薇等不到她,不給我換藍眼睛怎麼辦?”剛剛被謝媟觸碰的白色人偶哭泣道。
旁邊古裝美人偶,費勁的轉過來拿起小手帕擦擦它眼角:“別哭別哭,人過去了,到時候它肯定給你換。”
謝媟小心地從一眾人偶中間穿過,腳下的木地板發出輕微的“嘎吱”聲,在這寂靜的空間裡顯得格外清晰。
終於,她來到了更裡面的房間,一個木製桌子做成的工作臺。
臺上,娃娃的頭髮凌亂地散落著,殘缺的身體部件隨意擺放,寶石紐扣在燭光下發出閃閃的亮光,然而,當謝媒的目光聚焦在臺面上的那個娃娃時,她的心猛地一緊,表情扭曲。
檯面上娃娃卡姿蘭藍寶石的眼睛,還貼上了狐系假睫毛,畫上了眼線,甚至連腮紅都有,但是更謠言的是,它頂著七彩頭髮,夢迴瑪麗蘇女主,就化成這種鬼樣,她都能一眼認出,這是她那死要男模的閨蜜。
“大傻春。”荔薇開口罵到,她邁著小短腿從工作臺一躍而下,謝媟眼疾手快的一把撈過她,抱在懷裡:
“你罵我幹嗎?”
“要不是我,你就要被車撞死了!”荔薇兇巴巴地開口,聲音中帶著滿滿的焦急和擔憂。她越說情緒越激動,聲音也逐漸變得哽咽起來,到最後竟然抑制不住地哭了出來:“你知不知道,她們說你快要死了,我多擔心你嗎?系統拉不了你,因為你不滿足遊戲要求,只能我一直盯著你,要是我一個沒注意,你就真被車撞死了。”說著說著,荔薇越發難受,變成人偶的她那小小的手死死地抓緊謝媟的衣服,整個小小的身體埋在謝媟的頸窩處,無聲地抽泣著。
頸邊溼漉漉,懷裡抱著溫熱的小小身體,謝媟心疼極了,她眼圈沒忍住也紅了,閨蜜已經去世兩年了,在這漫長的時光裡,除了手機上那些她早已聽的爛熟的兩人的對話,她從未想過還能有機會再聽到閨蜜熟悉的聲音。
荔薇抽泣了好一會兒,那顫抖的身體才漸漸平靜下來,哭聲也慢慢止住。謝媟抱著她,緩坐在地上,順著荔薇的後背輕輕拍撫,自從進入這陌生的遊戲這麼長時間以來,謝媟的心一直懸著,從未有過片刻的安寧。而此刻,抱著荔薇,她終於感受到了那難得的片刻安心。
兩人安靜了許久,謝媟看著荔薇變成人偶的模樣,疑惑道:“荔薇,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荔薇想了想開始講述起來:“我死後,走到了一個街道,那街道好多人在排隊,我聽一個聲音說朝二晚五,一天上班3小時,上五休二,無責底薪5500,我就來了,然後她們告訴我,在這邊幫娃娃做身體就行。”
“你都變鬼了還打工啊?”
“不然呢,沒錢我怎麼託夢給你讓你給我燒男模啊?”
謝媟有點無奈:“那你讓我給你燒的網線還有智慧手機呢?”
荔薇指向工作臺:“那兒呢,這網線系統只讓我在這裡用,出了這個房間就不行,手機也是。”
“系統?”謝媟疑惑道:“你說的系統是我這種嗎?”說罷點開了光板,螢幕出現在兩人眼前。
荔薇研究了下,搖頭道:“不是這個,我說的手主系統,這個是發任務的系統。”
謝媟繼續問到:“那你說它拉不了我是什麼意思?進入這個遊戲還需要什麼條件嗎?”
荔薇神色低落道:“主系統跟我說,它在名單裡看到了你的名字。”荔薇停頓了一下,目光中帶著些許複雜的情緒,繼續道:“只有執念很深的人才能進入這個遊戲。買你的命所需要的,就是我剛剛說的錢,這裡稱為遊戲幣。但是你沒有執念,系統根本拉不了你,它又不能破壞原世界的規則,沒辦法,只能由我去盯著你,想方設法讓你在被車撞之前進入這場遊戲。”
她的聲音裡透著疲憊,荔薇輕輕地嘆了口氣,接著說:“我一直提心吊膽,生怕稍有疏忽,就會錯過救你的時機。到時候你就真的算出車禍身亡了。”
“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了”謝媟道:“主系統是閻王,你和其他系統是打工人,然後名單是生死簿,那這些世界的鬼魂是什麼?”
荔薇驚詫地看著她,眼中滿是意外,似乎沒想到謝媟能這麼快理解並做出這樣的類比:“是的,建國之後不準成精,那之前成精的,還有一些執念很深厲鬼,下面已經沒地方安置了,它們就安置在這些遊戲裡,用你們的執念養著她們,過關你們就分得厲鬼的運勢,就會短暫延長你們的壽命,沒過關就成了厲鬼的養料。”
荔薇頓了頓,繼續解釋道:“這其實是一種雙贏規則,就是很殘酷,那些厲鬼被困在這裡,靠著你們的執念獲取力量,而你們則在生死邊緣掙扎,只為了那些執念,每一場遊戲都是一場賭局,輸贏關乎著生死和未來。”
“所以,進入這個遊戲的人,都是在拿命去拼一個未知的可能。”
謝媟還想說什麼,一塊小小的烏雲從她手環上飄出,飄到荔薇頭頂上空。
“轟隆”
荔薇嘴裡噴出一股燒焦的黑煙,那黑煙瀰漫開來,帶著刺鼻的氣味。
“沒事吧寶寶。”謝媟看著眼前被雷劈了的小人偶,緊張極了。
“沒事……它不要我說了,我,我是橡膠絕緣體……”
“叮咚,
[陶家河]主線完成度10%
[百嬰堂]隱藏任務完成度20%”
等謝媟從內室出來時,外面的天色略顯陰沉,眾人也陸陸續續地從不同的地方走了出來,每個人的手裡都抱著一個人偶。
小棠看到眾人都已經出來,開口說道:“各位大人請跟我來,這邊是就寢的房間。”
眾人跟在小棠身後,終於到了後院,小棠停下腳步,道:“這就是各位大人就寢的地方。”她的聲音在這安靜的氛圍中顯得格外清晰。“待會食物會送到房間裡,夫人身體不好,家中又無男丁,不便宴請各位大人,晚上的村子有些不太平,大人早做歇息。”
謝媟抬頭打量著這後院,只見幾間房屋錯落有致地排列著,周圍瀰漫著淡淡的霧氣。
李丹數了數房屋:“六間房,十個人,得有四個房間睡兩人,咱們自行組隊吧。”
謝媟和秦舒看了看彼此,目光交匯間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
謝媟率先開口:“咱倆一起住?”秦舒道:“行,這樣也好有個伴。”
李丹很快為大家分好了房間,謝媟和荔薇走進了屬於她們的那一間。房間裡佈置簡單,只有一張木床和一個破舊的櫃子。
謝媟將燭臺穩穩地放在桌上,昏黃的燭光在房間裡搖曳著,映出一片片晃動的陰影。兩個小巧的人偶在桌上打鬧,荔薇正拿著針線,對受傷的小人偶縫縫補補。
“荔薇,我閨蜜。”謝媟舉起小小的人偶介紹道。
“這都能碰見,它叫吳剛。”秦舒介紹到
謝媟疑惑道:“吳剛?誰給它取的名字?”
小人偶舉起粽子手指向謝媟懷裡,謝媟低頭,懷裡的荔薇弱弱舉起手道:“你碰到的那個白裙子小人偶叫玉兔,她旁邊那個大美人叫嫦娥。”
謝媟秦舒兩頭黑線
謝媟觀察了四周,牆壁上有些大大小小的圓點,還有些地方像是剛用石頭混泥土填上去一樣,和周圍牆壁的顏色格格不入。她看著貼緊牆壁的床,沉默了片刻後道:“秦舒,搭把手,把床移到中間來。”
“怎麼了?”秦舒疑惑地問。
“你看著牆。”謝媟道。
秦舒聞言湊過去看,當她的目光觸及那牆壁時,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那些大小不一的圓點彷彿是動物的眼睛注視著她們。而那新填補上去的部分,上面被蜘蛛結了一層灰黑色的網,顯得格外突兀
秦舒的臉色變得蒼白,她轉過頭看向謝媟,聲音微微顫抖:“這……這也太不衛生了吧,要是晚上有蜘蛛爬到身上來怎麼辦。”
謝媟皺著眉頭:“先把床移開,至少有蜘蛛的地方就沒有蟑螂。”
兩人不再多言,一起使力,將床從牆邊挪到房間的中間位置。
沒過多久,有小廝送來了食物,簡單的粗茶淡飯,但在這種情況下,大家也都沒有什麼胃口。
夜幕降臨,整個後院安靜下來。偶爾傳來幾聲不知名的動物叫聲,讓人毛骨悚然。
秦舒躺在床上,思緒紛亂,旁邊謝媟和兩個小人偶已經睡熟,她眼睛看著印在牆上搖曳的燭火,怎麼也無法入睡,索性起身,走到桌前將燭火熄滅。
房間瞬間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微弱的月光透過窗縫灑進來。秦舒剛轉過頭,卻猛地看到床上三人正一動不動地盯著她。
“怎麼了?媟姐?”秦舒被這突如其來的注視嚇了一跳,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
“點燃它,沒有燭光的房間,難保會不會吸引其他東西。”荔薇的聲音在黑暗中幽幽響起。
謝媟的心猛地一緊,一股寒意從脊背升起。重新摸索著將蠟燭點燃。微弱的燭光再次跳動起來,照亮了房間。
“睡吧,我守夜。”謝媟拍了拍身側,示意秦舒上來睡覺。
“我睡不著,媟姐。”
“休息好了,才有命活下去。”
月上柳梢,月光如水灑下,照亮了漫天飛舞的銀白往生錢。
靜謐的黑夜裡,一個個白色的身影穿梭其中。身形飄忽不定,伴隨著陣陣微風輕輕搖曳。似乎在低聲哼唱著一首無字之歌,歌聲婉轉悠揚卻又帶著無盡的哀傷與寂寞,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夜晚的村莊一片死寂,沒有絲毫聲響打破這份寧靜。只有那隨風飄蕩的往生錢和若有若無的吟唱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詭異而又令人心悸的畫面。
村口湧現出黑色的霧氣,霧氣濃稠如墨,不斷地翻湧著,彷彿有生命一般。在這滾滾的黑霧之中,有黑色的鳥頭窟窿若隱若現,它們穿梭於其中,令人毛骨悚然。
一黑一白兩種神秘的存在以村口那條河為鮮明的分界線,各自駐守著自已的位置。黑色的一方,散發著暴虐的氣息,吞噬一切;白色的一方,則帶著一種清冷和肅穆,守護著最後的底線。
河面上,波光粼粼,倒映著雙方對峙的身影,整個村口彷彿被一種無形的壓力所籠罩,偶爾有微風吹過,帶動著霧氣的流動,那黑色的鳥頭窟窿也隨之變幻著形狀,愈發顯得詭異莫測……
謝媟原本緊繃的神經在這極度的安靜中漸漸放鬆,也沒忍住,最終昏沉睡去。
半夜時分,萬籟俱寂。
“叮叮咚。”
叮叮咔。”
謝媟在睡夢中皺起眉頭,潛意識裡掙扎著想要睜開眼睛,弄清楚這奇怪的聲響。然而,睡意如同沉重的枷鎖,緊緊束縛著她的意識。
那聲音卻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響,每一下都彷彿重重地敲在她的心頭上,讓她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跟著加快。
“啪”“啪”
兩聲聲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房間中驟然響起,謝媟一下子從混沌中驚醒。
臉上傳來一陣疼痛,她定睛一看,荔薇正坐在她的臉上,高舉雙手
“燈滅了!”荔薇小聲道:“外面有東西,躲起來。”
而另一邊,秦舒還在被夢魘纏繞,表情痛苦,嘴裡喃喃著聽不清的話語。她的小人偶吳剛,看到荔薇的舉動,竟也有樣學樣,對著秦舒的臉狠狠抽去。
“好痛!”秦舒吃痛,猛地睜開眼睛,“怎麼了?”
“噓,聽。”
那牆頭處傳來的聲響越來越近了,原本堅實的牆壁開始微微顫動起來,其上覆蓋著的塵土簌簌掉落。
謝媟拽過秦舒抱著兩個娃娃鑽進了床底,只聽得“噗”地一聲悶響,一根細長而尖銳的釘子驟然刺破牆面,硬生生鑽出一個小孔來,稍作停頓後便退了出去。
一隻尖銳的鳥喙從小洞裡伸了進來。那鳥喙猶如鋒利的刀刃,在黑暗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它張開嘴,舌頭如蛇一般四處遊走,彷彿在探尋著什麼。兩人在床底大氣都不敢出,緊緊地盯著那不斷扭動的舌頭。
那舌頭似乎沒有尋到它平常想吃的東西,鳥喙緩緩地退了出去。可還沒等她們鬆一口氣,一隻滴溜溜的眼睛又貼在了那個小洞口,那眼睛轉動著,似乎在窺視著房間裡的一切。
汗水溼透了她們的衣衫,房間裡的氣氛愈發壓抑。
過了會,那鳥眼走了,她倆在床底盯著那個小洞,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剛準備出來,那小洞上又貼上了眼睛,好巧不巧,烏雲散開,月光撒進來,荔薇藍水晶眼睛質量太好了,直接反光。
那隻眼睛眨了眨,發現了她們的動靜,
“蠟燭!”荔薇厲聲道。
謝媟拿起火摺子迅速點燃蠟燭,拿起燭臺,毫不猶豫地朝著那隻眼睛燒上去。只聽到一聲尖銳的慘叫,眼睛消失,只留下黑漆漆的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