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身體止不住地顫抖,她望著黑漆漆的洞口,聲音驚恐地問道:“剛剛那是什麼?”
謝媟將蠟燭重新放在桌上,微弱的燭光在黑暗中搖曳著,勉強照亮了一小片區域。
她神色凝重地回答道:“不清楚,晚上死亡條件應該跟燭火有關,看看明天什麼情況,輪流守夜。”
說完,一室無言。寂靜籠罩著整個房間,只有那蠟燭的火苗偶爾發出“噼啪”的聲響。
[系統提示您副本[陶家河]存活人數7\/10]
再次醒來已經是早上了,陽光透過窗縫灑進屋內,帶來了一絲溫暖。兩人簡單收拾了一下,謝媟將荔薇抱過來,拿起手帕準備給她擦臉,突然問道:“你昨晚出去了?什麼時候?”
荔薇的人偶手和腳都粘上了泥土的痕跡,謝媟拿起紙巾輕輕擦拭。
荔薇睜著懵懂的眼睛道:“我不知道,我只記得昨晚我出去了。”
謝媟皺起眉頭問:“什麼時候?”
荔薇歪著頭想了想回答:“雞鳴的時候。”
雞鳴?昨天觀察這邊沒有動物呀,謝媟疑惑地想。昨晚經歷鳥頭人事件後,後半夜並沒有出現致死條件,天矇矇亮時兩人就因疲憊而沉沉睡去,並沒有聽到所謂的雞鳴。
這時,外面的童子端著水走了進來,小棠出現在門口,恭敬地說道:“大人,洗漱完請跟我來大堂用餐。”
謝媟和秦舒對視一眼,暫時壓下心中的疑惑,開始洗漱,準備去大堂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謝媟兩人過去的時候,大堂裡冷冷清清,只有四個人坐在那裡。謝媟在路上已經看到系統提示的訊息了,除了昨天被火燒死的那個人,昨晚上又死了兩個。陳浩看到謝媟二人進來,微微點頭示意。
桌上擺放著的只有一些野菜糊糊,看上去毫無食慾,但謝媟和秦舒顧不上許多,快速吃完。
陳浩看眾人都吃得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開口道:“昨晚死了兩人,李丹剛剛已經去檢視情況了,我們也去看看。”
眾人點點頭,面色凝重地跟著陳浩來到了昨晚那兩個遇難人居住的房間。
屍體還靜靜地躺在那裡,沒有被清理,幾個小童正費力地拿著繩索綁住往外拉。
謝媟左右觀察了下,房間佈局跟她們那邊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她們把床移開了移到中間,謝媟仔細觀察起那座牆,果然,出現了昨晚那被鳥喙頂出的圓形洞口,她指了指那個牆上照樣出現的小洞口,又指了指桌上,示意秦舒來看。
“看樣子,是因為有利器穿過腦子,導致死亡的。”李丹一邊說著,一邊翻動了下屍體,隨後從商場裡兌換了個手電筒,打光檢視了下腦部。只見兩個屍體身體完好無損,唯獨腦部,從洞裡看去,除了血紅色的皮肉,其他什麼都沒了:“腦漿沒了,就剩頭骨。”
她抬頭看了眼眾人的反應,繼續說道:“昨天第一天,就死了三個,想降低致死率,大家得把各自發現的線索分享出來。”
眾人沉默,氣氛壓抑。
餘亦道:“昨天晚上我們這組並沒有出現什麼問題。”他示意了一下他的同伴道:“這是兩人組睡覺出的問題,其他兩人組有什麼線索嗎?”說罷,他眼神急切地示意著看向其他兩人組的成員。
謝媟開口:“昨晚我們組蠟燭中間滅了,後面就開始出現聲音,在床貼牆那邊,然後就是鳥頭人的喙伸進來……。”謝媟簡單地說了一下昨晚發生的事情,接著問到:“你們晚上有沒有熄滅蠟燭睡覺?”
眾人紛紛搖頭,謝媟道:“目前晚上致死條件應該是蠟燭,蠟燭滅了,鳥頭人來,但是鳥頭人害怕蠟燭。”
陳浩心頭一驚,臉上露出急切之色,道:“各位,快檢視一下蠟燭,一根蠟燭可燒不了六天!”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如同幽靈般悄然閃現於門口處,小棠嘴角上揚,勾勒出一抹僵硬而詭異的笑容,輕聲道:“各位大人莫急,蠟燭雖已用盡,但尚有燭油可用,何必如此驚慌?”
言罷,她忽地飛起一腳,狠狠地踹向身旁的童子,怒嗔道:“這些討人厭的傢伙,連拖拽兩人都這般磨蹭!”緊接著,她又換上一副笑臉,嬌聲說道:“各位大人,時辰已然不早了,請隨奴家前往廟宇之中,先行舉行拜師禮吧。”話畢,她那雙眼睛死死地盯著眾人,眼神之中透露出一股陰森氣息,令人難以抗拒。
眾人見狀,心中不禁為之一緊。NPC的請求無法抗拒,這是要走下面劇情了,他們強壓住內心紛雜的思緒。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似乎別無他法可選,唯有跟隨她一同前行。
曲折的小路蜿蜒伸向遠方,盡頭座莊嚴的寺廟,寺廟的建築高大而肅穆,但是破敗不堪,外面的大門,已經殘缺不全。
小棠引眾人至寺廟門口,在外燒香叩拜後方道:“大人,請進,奴在外面候著。”
不少眼尖的看到了小棠的倒插香,臉色難看,走進寺內。
眾人走進寺廟,卻驚訝地發現四周供奉的不是佛祖觀音,而是一個女人,女人的面部似曾相識,像誰呢?眾人思索著。
“你們不覺得像陶夫人嗎?”有人悄聲開口。
謝媟仔細觀察,眉眼確實很像年輕版的陶夫人,為什麼要供奉她?她實在想不到兩者有什麼牽連。
“為什麼拜師禮不去孔子廟裡呢?”有人小聲嘀咕道。
然而,儘管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解,眾人也只能跟著舉行拜師禮。
寺廟中的氣氛凝重而壓抑,燭火搖曳不定,昏黃的光芒映照著每個人不安的臉龐。
吳剛的小手在秦舒懷裡不停地亂晃,秦舒趕忙摁住它,輕聲示意它不要動。這一舉動引起了其他娃娃的注意,娃娃們的視線紛紛轉移過來,緊緊盯著吳剛。吳剛顯得極為急迫,看向荔薇,荔薇疑惑地看了看,伸手拉了下謝媟的衣角。
謝媟順勢看去,只見吳剛的小手不斷重複著上下交疊的樣子,嘴巴的形狀也一直在變換。與此同時,有其他人偶也開始重複起這個動作。
謝媟眉頭緊皺,壓低聲音問:“這是什麼意思?”
荔薇滿臉無奈,輕輕地搖搖頭。在這個寺廟裡,在上方那尊女人佛像下,她被壓制,發不出聲音。
有人看到了自家人偶的動作,臉上露出困惑和思索的神情,也有人偶沉默平淡地注視著這一切,沒有任何反應。這場小小的動靜,除了一些被提示的人,其他人都還專注地研究著寺廟的環境,對這邊的異樣毫無察覺。
寺廟中的女人像莊嚴肅穆,牆壁上的壁畫色彩斑斕卻又透著幾分詭異,香爐中升起的煙霧繚繞。
主持拜師禮的老者面容嚴肅,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寺廟中迴盪:“吉時已到,拜師禮即刻開始。”
周圍出現了昨天見到的老人,她們揹著紙人,步履蹣跚地走過來,接過眾人懷裡的娃娃。童子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端水侍奉。
謝媟看著眼前那手指關節腫大變形,粗糙得如同乾枯的樹枝,指腹佈滿了硬繭的手,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將荔薇放了上去。
“行盥手禮。”
老婦將娃娃雙手放在童子端著的水盆裡,輕輕揉搓了幾下。。
“正衣冠。”
老婦整理了下娃娃的衣服,用旁邊的小梳子,仔細地梳了下娃娃背後雜亂的頭髮。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莊重與肅穆。
“獻”
老婦將娃娃的雙手託舉起來,童子將束脩放在娃娃雙手中,童子在旁道:“我想要向先生求教受業,特來之贄見。”
說完三人看向謝媟,謝媟拿起束脩,主持看到其他人都拿了,繼續道:
“跪拜。”
老婦輕摁住荔薇的腦袋,準備讓她叩拜下去,荔薇死命仰著頭,嘶牙咧嘴做著最後的抗爭。
謝媟幸災樂禍的看著眼前的荔薇,眼神忽然掃過旁邊,不少娃娃已經叩拜下去了,有的雙手放置於兩邊,以頭創地,有的頭扣在左手上。
她終於明白吳剛為什麼會一直雙手交疊了,頭扣在雙手中為稽顙禮,是給死人祭拜的。
她不動聲色地看了幾個行稽顙禮娃娃的主人,心中暗自思忖,卻沒做聲。
一行人行過拜師禮後,走出寺廟。小棠將她們帶回房間,告知他們午飯和晚飯將會送至房內便走了。
“找找蠟油,順便看看有沒有獲得其他新線索。”陳浩道。
眾人點點頭散開。
謝媟在院子裡搜尋著,耳邊忽然傳來一陣唱戲的聲音。
“兩狼山被遼兵層層圍困
李陵碑碰死了我的夫君
哪一陣不傷我楊家將
哪一陣不死我父子兵
可嘆我三代男兒傷亡盡
單留宗保一條根……”
她順著聲音,拐過去,只見小棠正坐在門前的臺階上,手中擺弄著人偶娃娃,嘴裡咿呀咿呀地唱著戲。
小棠看到她,臉上露出一抹笑容:“是你啊,救了我的大人,你在找什麼?”
謝媟開門見山道:“蠟油在哪?”
小棠輕笑了聲,伸出手指了指外面:“蠟燭得緊著廟裡用,蠟油在村外面防空洞,但是那兒可不歸我們管。”
謝媟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村外。村外的霧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就散開了。展現在眼前的,是一片荒涼的景象,雜草叢生,土地乾裂,看不到一絲生機。
“她得留下來。”小棠攔住準備前往的身影道,指向謝媟懷裡的荔薇。
“為什麼。”謝媟疑惑的問。
小棠臉色冷了下來,重複道:“她得,留下來,孩子不能去外面。”
謝媟走出拱門,看著手裡剛剛小棠塞道她手裡的東西,是一把鏽了的鑰匙。她想起剛剛小棠說的話:“它不害人。”
到底是什麼意思,她轉頭望去,小棠拿著兩個人偶,坐在臺階上,嘴裡咿咿呀呀唱著:
“到如今宗保三關又喪命
才落得老老少少 冷冷清清 孤寡一門
歷盡滄桑我也未曾灰心
楊家報仇我報不盡……”
謝媟在村口遇到了餘亦一行人,四人結伴,一同前往。防空洞就在村口不遠,一出村,四周空氣都帶著一絲腐敗的味道。
防空洞入口,一股濃烈得讓人幾乎窒息的惡臭味撲鼻而來,那味道猶如腐爛的屍體和陳舊的泥土混合在一起,刺激著人的嗅覺神經,使餘亦沒忍住,乾嘔了幾下。
剛踏入洞穴的一剎那,一陣刺骨的寒冷如潮水般洶湧襲來。洞穴內瀰漫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四處散落著各式各樣的骨骼以及已經風乾的皮囊,從其大小形狀來看,既有年幼的孩童,亦有成人體型。
\"這皮,是人皮?\"有人忍不住渾身戰慄,聲音顫抖著發問。這微弱而又充滿恐懼的詢問聲在空曠的洞穴中不斷迴響,使得原本就陰森可怖的氣氛越發顯得詭異駭人。
恰在此刻,一名玩家不經意間踩到了一塊散落的皮子,那塊皮彷彿擁有自已的生命一般,眨眼之間便緊緊粘附在了他的腳上。他驚慌失措,拼命地想要掙脫束縛,但一切努力都只是徒勞無功。
\"救救我!快救救我啊!\"他面色慘白,極度驚恐地大聲呼救。
可是,其餘人尚未及施以援手,眼前發生的一幕就讓所有人瞠目結舌——只見他的身軀以驚人的速度遭到腐蝕,轉瞬之間便化作了一灘乳白色的油漬。
眾人皆被嚇得魂飛魄散,臉色煞白。
“小心點。”謝媟提醒道。
她繞過那些散落的皮囊,朝著洞穴的更深處摸索前行。
隨著步伐逐漸深入,周圍的光線變得越來越黯淡無光,無盡的恐懼如同濃重的黑霧,愈發強烈地籠罩住他們每一個人。
前方昏暗處有絲光亮,一行人腳步加快,穿過狹窄的小道,赫然看見了今早上的那兩個人的屍首,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們的屍首被高高吊起,懸掛在空中。
屍體已經近乎完全融化,原本鮮活的生命如今只剩下一副殘破不堪的軀殼。融化的屍油如同粘稠的液體,沿著吊起他們的那根細線緩緩流淌而下,一滴一滴地墜落進下方一個裝滿乳白色屍油的小坑之中。整個場景瀰漫著一股莫名的醇厚香火味,像極了寺廟裡的檀香。
當餘亦湊近觀察時,更是驚恐地發現,這兩人的口腔內空蕩蕩的,原本應該存在的舌頭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發著幽幽光亮的燭芯。
難以置信的事實擺在眼前:這些蠟燭所用的蠟油,竟然是以他們的遺體為原料製成的!
天啊!\" 餘亦再也無法抑制內心的恐懼和震驚,失聲驚叫出來。
其他聽到呼聲的人紛紛聞訊趕來,然而當他們目睹到如此慘不忍睹的一幕時,也都無法控制住自已的生理反應,一個個彎下腰來,開始劇烈地嘔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