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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出口與陷阱

酒館中的所有聲音突然匯聚成一片模糊的嘈雜,我感覺自已彷彿被一張巨網包圍著,無法掙脫。我試圖起身離開,但腿腳像是被牢牢釘在地面上,每一步都異常沉重。

最終,我用盡全力掙脫開來,朝酒館的出口跑去。推開那扇厚重的門,我逃進了夜色中的街道,背後傳來的笑聲漸漸消失在黑暗中。但即使逃出了酒館,那種無形的壓迫感仍然如影隨形。我走在空曠的街道上,彷彿每一條路都通向相同的絕望。

我在迷宮般的街道上已經徘徊了許久,雙腳如灌鉛般沉重,街角和巷道不斷重複出現,彷彿在嘲弄我的每一次選擇。我彷彿置身於一個無盡的輪迴之中,每一條路都似曾相識,而每一個轉彎又總是讓我回到原點。光線黯淡,冷風從陰暗的巷道間吹來,像是無數低語聲在耳畔縈繞,帶著令人難以忍受的寒意。

但就在我幾乎放棄尋找出口的那一刻,我看見了一個光源。從遠處的巷子盡頭,隱約透出了一絲光亮。我加快腳步,心中燃起一絲希望。當我靠近時,我發現那是一扇標有“出口”的大門。它看起來並不大,甚至有些簡陋,彷彿是匆匆搭建的。然而,在這片無盡的迷宮中,這個標識卻猶如救贖般吸引著我。

我站在門前,伸手輕輕推開,心臟怦怦直跳。門後是一條通道,我能夠感覺到這條通道通向某個未知的空間。儘管心中充滿不安,但我還是鼓起勇氣,邁步走了進去。

通道的另一頭是一個寬敞的空間。我走出通道,周圍的景象令我震驚——這竟然是一個巨大的劇院。空曠的劇院大廳裡,數不清的座位整齊排列,紅色的天鵝絨幕布高高懸掛在舞臺上,燈光照在幕布上,泛出一種古老而腐朽的光芒。整個劇院空無一人,寂靜得讓人發寒,只有我一個人站在中央,被這巨大的空間所吞沒。

我心中升起一種強烈的不安感,但好奇心驅使我走向舞臺。隨著我的靠近,幕布緩緩拉開,露出了舞臺上的景象。舞臺上站著一群演員——不,確切地說,那些演員的臉和我一模一樣。他們穿著不同的服裝,有的穿著工作服,有的穿著學生制服,有的則是破舊的流浪漢模樣。他們像是我的眾多版本,每一個都在重複著某種我熟悉的動作和表情。

燈光突然亮起,照亮了整個舞臺。那些與我相似的演員開始表演,但他們的動作是如此怪異而荒誕。他們有的在反覆模仿我生活中的片段:有人站在辦公桌前,機械地打字,手指重複著無意義的敲擊;有人坐在咖啡館的角落,低頭看著空白的紙張,像是在思考,卻始終不動筆;還有人在一間無人的房間裡走來走去,彷彿在尋找某樣失落的東西。

隨著表演的進行,我感到一股莫名的熟悉感,這些場景,分明就是我生活中的片段,但被無限地誇張和重複,就像一場毫無止境的嘲諷。我感到一股寒意湧上心頭,這個舞臺彷彿在逼迫我面對自已曾經的失敗和無意義的掙扎。

正當我試圖離開舞臺時,一道強光照在了我的身上。周圍的演員突然停止了動作,他們一齊轉頭,用冰冷的目光盯著我。那目光中沒有一絲溫度,像是審判般將我釘在原地。我意識到,我已經成為了舞臺的一部分,而這些演員,他們正在逼迫我扮演自已的角色。

“你逃不掉了。”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演員冷冷地說道,他的聲音在劇院中迴盪,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感,“這是你的舞臺,你必須完成表演。”

我張開嘴,卻發現自已無法發聲。那個演員繼續說:“你必須演出你的人生,你必須面對你自已。”

隨後,其他演員開始圍繞著我旋轉,他們的動作詭異而機械,像是被看不見的線操控的木偶。每一個“我”都重複著我曾經做過的無意義的舉動——敲擊鍵盤、低頭寫字、在街道上徘徊。他們的眼神空洞,嘴角微微抽動,似乎是在嘲笑我的努力。

“你曾經嘗試逃避,但這毫無意義。”一個穿著西裝的演員冷笑著走到我的面前,眼中充滿了嘲諷,“這個劇院,這個世界,都是你的囚籠。無論你如何努力,都逃不出命運的掌控。”

我試圖離開舞臺,但我的雙腿像是被固定住了一樣,無論怎麼掙扎都無法動彈。我只能站在原地,看著那些“我”繼續重複著那些荒誕的表演。我的腦海中充滿了雜亂無章的聲音,每一個聲音都在質問著我,嘲笑著我。

舞臺上的光線逐漸變得昏暗,而那些演員的表演卻愈發激烈。他們的動作開始變得混亂而瘋狂,臉上扭曲的表情像是從我內心深處浮現的夢魘。一個“我”在舞臺上大聲喊叫,另一個“我”不斷重複著相同的句子,像是被卡住的老舊唱片。

“你永遠無法改變。”一個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那聲音帶著無盡的疲憊和失望,“這個舞臺就是你的命運,你永遠只能在這裡重複著無意義的表演。”

我感到頭暈目眩,那些燈光和聲音交織在一起,將我困在了這無盡的迴圈中。每一個演員都在逼迫我面對那些我試圖逃避的真相——那些選擇、那些失敗、那些無所作為的日子。整個劇院像是一個巨大的牢籠,將我牢牢地鎖住。

最終,我意識到自已再也無法掙脫。我開始機械地模仿那些演員的動作,像他們一樣在舞臺上重複著那些我曾經做過的無意義的舉動。我知道,這場戲永遠不會結束,我只能在這個荒誕的舞臺上,永無休止地扮演自已。

隨著我被迫融入表演,舞臺上的燈光忽明忽暗,那些“我”的身影開始變得模糊,如同溶解在半透明的薄霧中。我無法辨認清楚他們的面孔,只能隱約看見一個個模糊的輪廓不斷在我周圍遊走。我感覺自已像被困在一場夢境中,每一幕都在扭曲、變形,而我則被拉入這場荒誕的戲劇,成為了舞臺上的一個演員,一個無關緊要的配角。

漸漸地,我發現自已也在重複那些“我”所做的事情——反覆敲擊無形的鍵盤、在劇院的角落裡低頭閱讀一張空白的報紙,或是像一具木偶般在舞臺中央徘徊。我的動作不再是自願的,而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引著,身體和意識之間產生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疏離感。

整個劇院的氛圍變得愈發壓抑,那些聲音不再是孤立的耳語,而是形成了一個交織的合唱,在我頭頂的穹頂上不斷迴盪。它們彼此交織,變成了一個個咒語般的句子:

“這就是你的命運。”

“你永遠無法逃脫。”

“每一個選擇都已註定。”

我試圖掩住耳朵,卻發現雙手也變得僵硬,根本無法抬起。我就這樣站在劇院的舞臺上,周圍是那些不斷重複表演的“我”,而他們每一個動作都像是一種對我的審判,每一個聲音都帶著某種無情的冷漠。

我試著閉上眼睛,但意識卻變得更加敏銳。閉上眼睛的瞬間,我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幅幅模糊的畫面——那些在街道上徘徊的身影、在狹窄辦公室中打字的手指、還有在黑暗房間裡踱步的影子。每一個畫面都是我的記憶,卻被放大、扭曲,彷彿在嘲笑我那無數次的失敗與徘徊。

我睜開眼,看到那些“我”變得愈發生動,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扭曲。有些人在咧嘴大笑,笑聲在空曠的劇院裡迴盪;有些人則冷冷注視著我,眼神中帶著厭惡和失望。他們的表情、他們的笑聲無情地刺痛著我的神經,我感到無所適從,像被壓在了一塊巨石下,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就在這時,舞臺上的燈光突然暗淡下來,劇院的空間彷彿被無形的力量壓縮,一切都變得陰暗和模糊。幕布在我面前緩緩降下,我彷彿被困在了一個封閉的空間裡,再也看不到外面的世界。我聽見四周傳來腳步聲,一聲接一聲,沉悶而緩慢,像是有無數個影子在黑暗中徘徊。

隨著腳步聲的加重,我看見劇院的幕布被扯開了一道縫隙,一道幽暗的光線透進來,照亮了一個新場景。那是一間巨大的審判廳,四周牆壁高聳入雲,無法看見頂端。審判廳中央是一張空蕩蕩的審判席,幾把高大的椅子上坐著一群身穿黑袍的人。他們的臉隱沒在陰影中,只有低沉的聲音從他們的位置上傳來。

“被告人,你站在這裡,接受你的審判。”

我被推向了審判席前,四周的燈光突然集中在我身上,將我暴露在那群無形的目光之下。我試圖開口辯解,但聲音卡在喉嚨裡,無法發出任何聲音。我環顧四周,發現站在我面前的,不再是其他人,而是那些與我一模一樣的“我”。

“你不配逃脫。”一個“我”說道,他的語氣冷漠而堅決。

“你的一生都在重複失敗的決定。”另一個“我”接過話,語調裡充滿了鄙視。

“每一個你都選擇了逃避,”第三個“我”在審判臺上站了起來,他的身影在燈光下顯得愈發高大,像是一位無情的審判者,“而這就是你的命運。無論你如何掙扎,都只能在這個劇院中扮演自已的失敗角色。”

這群“我”不斷輪流指責,像是在背誦一份早已寫好的臺詞。他們的聲音在審判廳中迴盪,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根針,刺進我的心臟。我感到全身發冷,無力感如潮水般湧來,幾乎將我淹沒。

“你沒有選擇。”那個穿著西裝的“我”站了出來,聲音在劇院的穹頂上回響,“這個世界不過是命運的一個片段,而你,只是其中一個毫無意義的角色。”

我拼命想要掙脫這種命運般的束縛,但四周的牆壁在我面前緩緩合攏,將我困在了這個審判廳中。我感到自已彷彿變成了一具木偶,被命運的線緊緊操控,每一個動作都不再由我自主,而是被無情的手推動著。

最終,舞臺上的光芒完全熄滅,我聽見了“我”們冰冷的笑聲在黑暗中逐漸遠去。我站在無邊的黑暗裡,感到自已正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吸入更深的深淵,像是一個永遠無法醒來的噩夢。我知道,這個劇院,這個舞臺,將會永無止境地重複,而我,將永遠被困在這荒誕的戲劇之中。

隨著劇院的燈光再次亮起,舞臺上出現了一個全新的佈景:一座巨大的城市廣場,中央聳立著一座奇怪的雕像。雕像的面孔扭曲,彷彿在嘲笑,手指直指向遠方。廣場周圍圍滿了看似觀眾的人,但當我仔細觀察時,卻發現他們每一個都和我長得一模一樣。每一張面孔都透著一種詭異的冷漠,就像那座雕像一樣,眼神中充滿了嘲弄和厭惡。

我站在舞臺中央,感到周圍的空氣壓迫著我,彷彿整個世界都在盯著我,等著我做出某種反應。然而,無論我怎麼試圖移動,我的腳像是被釘在地面上,一動也動不了。四周的“我”們靜靜地站著,眼神鎖定在我身上,像是一群無聲的審判者。

忽然,廣場的地面開始裂開,一道道裂縫從我腳下向四周蔓延開來,似乎要將整個舞臺吞噬。那些“我”們沒有動,只是冷冷地注視著裂縫的蔓延,彷彿這一切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中。裂縫中透出暗紅色的光芒,散發著熾熱的氣息,像是從地底深處的火焰中冒出。

我試圖掙脫腳下的束縛,卻發現自已的雙腿像是被灌滿了鉛,無法動彈。舞臺上的溫度在不斷升高,空氣變得炙熱而難以呼吸。我能感覺到汗水順著額頭滴下,但無論我怎麼掙扎,身體依舊像被牢牢禁錮住一樣。那些“我”們的目光愈發冰冷,如同凝視著一個即將被處決的罪人。

就在這時,廣場上的雕像忽然活了過來。它的手臂緩緩抬起,指向我,臉上的笑容也逐漸變得生動而猙獰。雕像的嘴唇微微動了一下,彷彿在低聲說著什麼。儘管我聽不清楚它在說什麼,但那低沉的嗡鳴聲卻像針刺一樣穿透了我的耳膜。

隨著雕像的手指朝我指來,舞臺上的那些“我”們突然開始移動。他們排成了一條長長的佇列,面無表情地向我走來。每一個“我”都像是一個冰冷的複製品,他們的動作僵硬而機械,每一步都彷彿帶著某種難以抗拒的命令。我站在原地,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逐漸靠近。

當第一個“我”站到我面前時,他的臉幾乎貼近我的面孔,眼神中透出一種冰冷的絕望。他抬起手,指向我,然後低聲說道:“你無法逃避。”

接著,他轉身離開,站到了廣場邊緣。隨後,第二個“我”緊隨其後,同樣低聲說道:“你註定要失敗。”然後他也站到了廣場邊緣。

一個接一個,他們重複著類似的句子:“你選擇了錯誤。”“你從未成功過。”“你不過是命運的一個玩偶。”聲音低沉而冰冷,像是來自遠古的回聲,在劇院的每一個角落迴盪。隨著他們的離開,我的內心彷彿被壓上了一塊巨石,每一句話都像是一記沉重的打擊。

舞臺上的燈光忽然閃爍了幾下,整個空間隨之開始扭曲。那些站在廣場邊緣的“我”們在光影的變化下,臉上的表情也逐漸變得模糊不清,就像是消散在煙霧中的幻影。我閉上眼,感到一陣眩暈,彷彿整個世界都在我的腳下旋轉。

當我再次睜開眼時,我發現自已站在了一間狹窄的房間中。牆壁上掛滿了鏡子,每一面鏡子中都映出不同的“我”。有的表情冷漠,有的神色絕望,還有的面帶微笑,彷彿在嘲弄。鏡子中的每一個我都彷彿在用目光審視著我,觀察我的每一個細微動作。

我試圖從這些鏡子中找到出口,但無論我走到哪一面鏡子前,都看到那雙冰冷的眼睛在盯著我。我伸出手,想要觸碰其中一面鏡子,卻發現鏡面在我的指尖下破裂開來,露出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那黑暗中傳來低沉的回聲,彷彿在不斷重複著一個詞:“失敗。”

我退後一步,鏡子的碎片散落在地上,每一片碎片中依舊映出那冰冷的目光。我無法忍受這些目光,轉身想要逃離這個房間,卻發現門口站著一個人影。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到他像是從黑暗中浮現的剪影。

“你在逃避什麼?”那個聲音低沉而冷漠,彷彿來自劇院深處的陰影。

我無法回答,彷彿所有的語言都被抽走了。我只能站在原地,感到自已的存在變得越來越渺小,像是被無盡的黑暗吞噬。我知道,這個劇院,這個舞臺,可能再也沒有出口。而那些“我”們的聲音依舊在耳邊迴盪,像是永無止境的低語,將我牢牢困在這場荒誕而絕望的戲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