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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迷霧中的清醒

醒來時,世界已經變了模樣。空氣中瀰漫著一種說不出的厚重感,就像是潮溼的霧氣壓在胸口,讓我每一次呼吸都顯得如此艱難。我睜開雙眼,卻發現自已躺在一片無盡的白色空曠之中——這裡沒有街道、沒有建築、沒有人群,甚至沒有一絲風的痕跡。

我試圖站起身來,四肢卻像灌了鉛般沉重。我費了好大的勁,才勉強撐起了身體。白色的地面如同一個巨大的鏡子,光滑得讓人站不穩,但它卻沒有任何倒影,只是無邊無際地延伸開去。我朝四周望去,頭頂是一片空白的穹頂,無日無月,僅有一片慘白的光線。彷彿我置身於一個巨大的、空曠的盒子裡,而這個盒子正吞噬著我的一切感官。

不遠處,一個模糊的影子出現在視線中。我本能地走向它,彷彿那是我在這片虛無世界中的唯一參照物。隨著我的靠近,那影子逐漸清晰。出現在我眼前的是一個穿著和我一模一樣的男人。他的臉讓我感到極度的不安——那是一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甚至連傷疤的位置都沒有差異。

“你來了。”他說,聲音空洞而冷漠,彷彿這句話他已經重複了無數次。

我站在他面前,不知該如何回應。所有的問題在這一瞬間都堵在了喉嚨裡,像是無法出口的秘密。我想問這是哪裡,為什麼我會見到另一個自已,但那種陌生感與困惑彷彿化作了一堵牆,將所有的言語都封住。

“你知道的。”他突然開口,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奇怪的自嘲。“你一直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在重複,只不過你從來不願承認。”

這句話像是一把尖刀,直直插進了我的心臟。我感到一種無法言喻的痛苦,彷彿有人在逼我面對一個不可逃避的真相。但我依舊選擇了逃避。

“你在說什麼?”我強迫自已說出這句話,聲音卻顯得如此虛弱。

另一個我露出一個微笑,那笑容中充滿了詭異的意味,彷彿他早已知曉一切。“你忘了嗎?你已經來過這裡無數次了,每一次你都試圖逃離,但結果都是徒勞。你不是第一次在這片空無中醒來,也不是第一次看到我。”

我搖了搖頭,這一切都聽起來荒謬至極,我不願相信。我拼命試圖回憶起自已為什麼會來到這裡,但記憶彷彿被一層厚厚的霧氣籠罩著,我只能看到一些破碎的片段——街頭的混戰,拳頭擊中我的頭部,然後是無盡的黑暗。

“或許你需要一點時間來習慣。”他說著,向前邁出一步,幾乎貼近了我。我聞到了他身上的氣味,那是我熟悉卻無法接受的味道——是我自已的氣息,混雜著汗水和血腥。

“你到底是誰?”我不禁大聲問道,怒火和恐懼交織在一起。我想要逃離,想要回到那個真實的街頭,回到那些混亂的街頭爭鬥中去,那才是我所熟悉的世界。

他笑了,那笑聲中充滿了某種我無法理解的快意。“我是你——或者說,是你在另一個選擇中的結果。這裡是五維空間,我們所存在的可能性無窮無盡,每一個選擇都會衍生出不同的世界。你在這裡所看到的每一個我,都是你自已。”

他的眼神深邃而空洞,彷彿可以穿透我的靈魂。我想反駁,想否認這一切,但內心深處那種無法抑制的不安卻在不斷膨脹。

“這只是一個夢,我只是在做夢。”我喃喃自語,試圖安慰自已。

“夢?如果這是夢,你又為什麼醒不過來呢?”他嘲笑道,“你不斷地逃避,不斷地否認,但終究還是回到了這裡。這是一個迴圈,一個永無止境的迴圈。”

我沉默了,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的話彷彿在我腦海中迴盪,激起了一陣強烈的頭痛。我突然感到一陣暈眩,周圍的白色開始扭曲,彷彿在我腳下的地面變成了一團柔軟的液體。我努力保持平衡,卻發現自已正逐漸陷入一片深不見底的虛空中。

“不要抵抗。”另一個我緩緩說道,聲音彷彿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接受它,接受你自已的命運。”

我閉上了眼睛,但那無形的力量依舊將我拉向深處。我感覺到自已彷彿墜入了一個無盡的深淵,那種無助感如潮水般湧來,包裹住我的全身。我想要尖叫,想要掙扎,但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就在我以為自已將要被完全吞噬時,突然,一道強光從四面八方射來,刺痛了我的眼睛。我本能地遮住眼睛,卻發現身邊的景象迅速變化。原本空曠的白色空間被撕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涼的城市廢墟。

我站在廢墟的邊緣,眼前是一片瓦礫和斷壁殘垣。空氣中瀰漫著焦灼的氣息,腳下的地面被厚厚的灰燼覆蓋,彷彿曾經經歷了一場巨大的災難。四周沒有一絲生氣,所有的建築都像是被時間侵蝕的骸骨,嶙峋扭曲。

“這是另一個世界。”另一個我再次出現,他的身影站在遠處,那張臉依然保持著冷漠的神情。

“這裡是五維空間中你的另一個可能性,一個你選擇了離開街頭的世界。”他緩緩解釋道,“在這個世界裡,你沒有再捲入那些無休無止的鬥爭,而是選擇了一條完全不同的路——結果,這個世界被毀滅了。”

我愣住了,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一切。眼前的廢墟顯得如此真實,彷彿每一塊瓦礫、每一道裂痕都在嘲笑著我。我突然意識到,我的每一個選擇都不僅僅關乎自已,而是會影響整個世界的走向。

“這不可能……我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力量?”我喃喃道,但內心卻不由自主地感到了一種恐懼。

“你不相信也無妨。”他說,“但你必須面對——你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會在這個無限的五維空間中產生連鎖反應。”

就在這時,遠處的廢墟中傳來了一陣轟隆的聲響。我轉頭看去,只見一座巨大的建築緩緩倒塌,灰塵和碎石騰空而起,彷彿整個世界正在崩塌。我感到腳下的地面在劇烈震動,彷彿下一秒就會將我吞沒。

“這就是命運的輪迴。”他淡淡地說著,聲音如幽靈般迴盪在我的耳邊,“你選擇抗爭,卻始終無法改變什麼。”

我想要反駁,但一股巨大的力量將我拖入黑暗,再次失去了意識。

我再次睜開眼睛時,四周依然是那片廢墟,只不過,場景變得更加陰森。四周的天空似乎籠罩著一層灰濛濛的薄霧,隱約能看到一些殘破建築的輪廓,如同一具具巨大的屍骸,橫亙在我面前。我開始四處走動,希望找到一條通向出口的路,但每一步都顯得那樣沉重而無望。

腳下的地面不再是堅實的石板,而是一種軟綿綿的質感,就像踩在一塊厚厚的海綿上,每踏出一步,都感覺自已要被吸入其中。我試圖加快步伐,但前路卻越來越像是一個無盡的迷宮。那些被摧毀的建築彷彿有意識般地擋在我的面前,讓我不得不一次次改變方向。每一次我試圖找到一條新路,卻總是在不經意間回到了原點。

四周響起了奇怪的回聲,那聲音低沉、模糊,像是一群人在遠處喃喃自語,又像是某種生物的低吼。聲音時而近,時而遠,彷彿在嘲弄我,又像在引誘我深入。每當我試圖聽清那些聲音的內容,它們卻瞬間消失無蹤,只留下空曠的沉寂。

隨著我不斷深入這片廢墟,那種回聲開始變得越來越尖銳,如刀鋒般劃過我的耳膜,讓我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耳朵。我停下腳步,仔細分辨著那些回聲的方向,但它們總是無規律地迴盪著,時而來自頭頂,時而從地下傳來。

我感到一股寒意爬上了脊背,像有無數雙眼睛在暗處窺視著我。我加快了腳步,穿過一個又一個扭曲的拱門,越過倒塌的牆壁和廢墟,卻始終找不到一條明確的道路。每當我覺得前方可能有出口時,視線中的景象卻總是逐漸模糊,彷彿那道路在不斷遠離我。

漸漸地,我發現四周開始出現一些模糊的影子,它們在視野的邊緣晃動著,彷彿在等待我的靠近。那些影子有時像人形,有時則像是某種巨大的生物,它們時而站在遠處的廢墟上,時而隱藏在倒塌的牆壁後。每當我試圖靠近它們,影子卻會瞬間消失,只留下無盡的空白和那耳邊刺耳的回聲。

我感覺自已陷入了一個怪異的迴圈中,彷彿每走一步,世界就會變化一次。四周的廢墟在不斷地扭曲和重塑,每一個建築物的輪廓似乎都在無聲地移動。我意識到,這個地方並不是一片普通的廢墟,而是一個活生生的迷宮——它在操縱我,引導我走向某個無法逃脫的深淵。

在某個拐角處,我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我猛地回頭,卻發現什麼也沒有,只有一片寂靜的廢墟。然而,那種被追逐的感覺愈發強烈,就像有某種東西在黑暗中緊緊跟隨。我開始奔跑,希望甩掉那個看不見的追逐者,但四周的建築如同一個活體,將道路扭曲得愈發狹窄。

奔跑中,我彷彿看到影子變得愈發清晰——那些影子有的像是我曾經見過的人,有的則陌生而恐怖。它們的輪廓不再模糊,而是帶著一種詭異的清晰感,彷彿伸手就能觸及。每一個影子都似乎在向我招手,試圖拉我進入某個未知的深處。

我跌跌撞撞地穿過那些扭曲的廢墟,心跳如擂鼓般劇烈。眼前的道路開始變得狹窄而曲折,我必須小心翼翼地在狹縫之間擠過。那些影子依然在周圍徘徊,回聲也愈發密集,就像有無數人在我的耳邊低語,每一個聲音都在勸說我放棄掙扎。

我彷彿置身於一個噩夢之中,無論我怎麼跑,都無法擺脫那種被注視和追逐的恐懼感。我開始懷疑,這一切究竟是現實,還是我的幻想?或者說,這個世界早已拋棄了理性,成為了一片絕望的荒原?

就在我即將失去希望的時候,我看到遠處有一道微弱的光芒閃爍。那光芒在濃霧中顯得如此渺小,卻像是唯一的出路。我拼盡全力朝光芒跑去,四周的廢墟開始加速崩塌,巨大的瓦礫從天而降,砸在我身旁。

然而,當我終於穿過最後一片廢墟,踏入那光芒的瞬間,四周的景象再次劇烈變幻。我發現自已站在一個廣場中央,那光芒來自於廣場中央的一座巨大的雕像。雕像的面目模糊不清,但那雙眼睛卻似乎直勾勾地盯著我,讓我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

那種無形的壓力再一次籠罩在我身上,彷彿這個地方已經見證了無數次我的掙扎。我感到雙腿如同灌鉛,無法再向前邁出一步。耳邊的回聲也在這一刻達到最強烈的程度,那些低語混雜在一起,像是一場永不停息的合唱。

我站在廣場中央,注視著那座巨大的雕像,不由得感到一陣莫名的熟悉感。彷彿我曾經無數次站在這裡,無數次面對這個瞬間,而每一次都失敗了。我想要開口喊叫,卻發現自已發不出任何聲音。

就在我試圖掙扎的時候,那雕像的眼睛突然閃爍了一下,四周的地面也開始劇烈震動。我看到四周的廢墟在崩塌,整個世界彷彿在這一瞬間分崩離析。而在那巨大的震動中,我感到腳下的地面逐漸消失,自已再次被那無形的力量拖入了無盡的深淵。

我伸手想要抓住什麼,但四周只有無盡的黑暗和墜落的感覺。我不知道自已還會再次醒來,還是這一次將永遠沉入那未知的虛無之中。

我在墜落的過程中,彷彿穿越了一層又一層的空間,每一層都閃爍著模糊的影像,有時是光怪陸離的景象,有時則是無盡的黑暗。那些影像如同走馬燈般從我眼前飛速掠過,我試圖抓住其中的一些畫面,但它們就像煙霧般,指尖一觸即散。

漸漸地,我發現自已不再是在墜落,而是懸浮在一個巨大的、充滿霧氣的空間中。霧氣瀰漫在四周,看不清方向,唯一能感受到的,是那種被無數目光注視的寒意。我緩緩轉動身體,周圍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窺視我,但每當我想要確定它們的位置時,那些模糊的影子又迅速消失在迷霧中。

四周的空氣似乎變得凝固,我的每一個動作都像是在水中掙扎般緩慢。迷霧中開始出現一些淡淡的光斑,那些光斑忽隱忽現,如同在黑暗中游動的螢火蟲。我試圖靠近它們,卻發現它們總是在我接近的瞬間消散,彷彿故意與我保持距離。我開始感到焦慮和無力,那種無從逃脫的恐懼再次籠罩心頭。

突然,我聽到了一陣回聲,那聲音帶著某種低沉的震動,彷彿是從四面八方傳來的低語。我停下腳步,豎起耳朵仔細聆聽,那聲音彷彿有人在反覆說著什麼,可每一個詞語都顯得模糊不清,如同隔了一層厚重的屏障。我嘗試辨認那些聲音的來源,卻發現它們從四面八方傳來,無法定位。

隨著回聲的不斷增強,霧氣中的影子開始顯現,它們像是從地面緩緩升起的黑色人影,身形模糊、扭曲,無法辨認五官,但我卻感覺到它們每一個動作都在朝我靠近。我不由自主地後退,直到背後觸碰到了一面冰冷的牆壁。

牆壁的觸感冰涼刺骨,讓我意識到自已再次被困在一個封閉的空間裡。我拼命環顧四周,試圖找到出口,但那些影子卻越聚越多,如同潮水般將我包圍。我感到呼吸急促,心跳加快,似乎每一次呼吸都讓這些影子更加接近。

就在這時,那些影子突然開始低語,聲音如同蟲鳴般刺耳,每一個音節都彷彿在我的腦海中迴盪。我努力捂住耳朵,卻無法阻擋那些聲音的入侵。低語變得愈發急促而混亂,彷彿無數人在同時向我傳達資訊。我聽不清它們說的內容,只能感到那種無形的壓力正一點點將我壓垮。

我試圖逃跑,但每一個方向都被影子所封鎖,四周的空間在不斷收縮。我感到自已如同陷入了一個無形的牢籠,無論如何掙扎,都無法逃脫。那些影子開始靠近,它們的形態愈發清晰,我看到它們的輪廓與我極為相似,彷彿每一個影子都是另一個我。

每一個影子的表情各不相同,有的似乎在痛苦地哭泣,有的面帶冷笑,有的則呆滯而空洞,彷彿失去了靈魂。我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卻又無法移開視線。那些影子越靠越近,我感覺自已的心臟在劇烈跳動,彷彿隨時要從胸腔裡跳出來。

突然,一個影子伸出手,抓住了我的手腕。那種觸感冰冷而真實,彷彿有一股寒流瞬間滲透進了我的骨髓。我拼命掙扎,卻發現自已的身體如同被禁錮住了一般,無法動彈。影子的眼神變得空洞而深邃,就像是一口無底的深淵,要將我整個人吞噬。

我用盡全力大喊,但聲音卻卡在喉嚨裡,發不出任何聲音。四周的影子開始紛紛靠近,它們的手指緩緩伸向我的身體,彷彿要將我拖入它們的世界。我感到無邊的恐懼,那種被吞噬的絕望感如同潮水般將我淹沒。

就在我幾乎放棄掙扎的瞬間,地面突然劇烈震動起來。那些影子像是受到了什麼影響,紛紛停下動作,四周的迷霧也隨之劇烈翻湧。我看到四周的空間開始崩塌,如同一幅破碎的拼圖,裂縫在牆壁和地面間迅速蔓延。

我抓住這個機會,用盡最後的力氣甩開影子的手,向著裂縫外奔去。影子們似乎被震懾住了,它們的低語也在這片刻中變得模糊不清。我穿過不斷崩塌的廢墟,朝著遠處那道微弱的光芒狂奔。

裂縫的另一端是一個看似廣闊的空地,我不顧一切地躍入其中,周圍的一切在我跳入的一刻猛然坍塌。我在空中翻滾,感覺自已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著,身後是逐漸消失的迷霧和影子。

墜入空地的瞬間,我跌倒在地,感到一陣劇烈的頭暈目眩。四周的世界再次變得靜默無聲,只有那道微弱的光芒還在遙遠的盡頭閃爍。我努力站起身,雙腿已經因為長時間的奔跑而顫抖不已,但那股不安和恐懼依然驅使著我向前。

我知道,我必須找到那個光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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