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除夕。
大雪一連下了幾日,皇宮裡白雪皚皚一片。
倚梅園中的紅梅凌雪而開,玉蕊檀心,遠遠看去,紅色連成一片,竟然比春日裡的桃花還要好看。
倚梅園中的宮女——餘鶯兒,此時正在園中費力地剪著花枝。
正如宮中的小主們,有自已的位份高低,宮女們其實也是有鄙視鏈的。
除了各宮的掌事宮女,對其他宮女來說,在皇上皇后太后宮裡伺候的>在其他小主宮裡伺候的>在宮裡其他地方伺候的,像她這樣在倚梅園裡勞作的,就是宮裡最低一等的了。
想到當初,她已經在碎玉軒伺候了,雖然甄嬛並不受寵,沒有太多的賞錢賞賜給她們,但至少,日子還算舒服。
後來,跟著康祿海去了麗嬪宮裡,麗嬪成日不是打就是罵,最後還是看她不順眼將她趕了出來,淪落到這麼一個辛苦勞作的地方。
寒冬裡風雪交加,她的手早已被凍得通紅。
看著自已的纖纖玉手,應該是用來彈琴、繡花的,現在卻終日在這裡做粗活,她十分不甘心。
幾個時辰過去,她的腳已經僵到快沒有知覺了。
倚梅園的管事公公知道她從前和康祿海的那些糟爛事,瞭解她被各宮小主所嫌棄,所以什麼苦差事都落在她頭上。
除夕後宮除了養心殿和景仁宮,各宮都需要用梅花裝點。
餘鶯兒想去各宮送花,都被管事公公拒絕了。到各宮裡送花,運氣好的,送的梅花得到各宮娘娘喜歡,自然是少不了討到些賞賜,尤其是華妃娘娘,是最大方的。可是不出所料,這樣的好事肯定是不會輪到她。
“哼,不去也好,萬一讓甄嬛看到我如今落魄的模樣,多難為情啊。”餘鶯兒一邊剪著花枝,一邊想著:“這些小主也沒多美,還不如我呢,要是讓我逮著一個機會,肯定是皇上身邊最受寵的女人!”
正這麼想著,忽然一陣風吹來,樹枝上的雪簌簌地落在她身上,凍的她連打了好幾個寒顫:我真是異想天開了,皇上怎麼會到這種地方來呢。
除夕當晚。家宴上歌舞昇平。
為了搶走一些安陵容的風頭,富察貴人主動請纓,為眾人彈奏古箏。
華妃心想:“你自已願意為我們奏樂取樂,可不是我逼你的。”
皇上環顧一圈人,說道:“今夜似乎冷清了些。”
皇后說道:“是啊,以往果郡王是席上最活躍的,如今他去了關外,聽說路上耽擱了些,所以這次除夕也沒能及時趕回來,所以人看著少些。”
一提起果郡王,皇上又想起了甄嬛:“莞常在也沒出來?”
華妃說道:“莞常在身子還沒好,臣妾就讓她在宮裡休息了。”
酒過三巡,皇上枯坐,感覺很是無趣。
候在一旁的林晶晶,心想道:【這富察貴人的琴,彈得真是太一般了,該不會是新學的吧。】
富察貴人一邊彈著,心裡卻已經崩了:你才新學的呢,你全家都是新學的!
皇上心想:確實,這個琴真是不咋地,朕都已經快聽不下去了。要找個理由出去走走。
正在此時,皇上瞥見盆景裡的梅花,於是問道:“倚梅園裡的梅花都開了嗎?”
皇后看到梅花,回道:“是啊,梅花凌霜而開,甚是好看。”
“既然凌霜而開,那豈可辜負,朕去看看。你們都不許跟來。”說罷,大胖橘就一個人往倚梅園去了。
皇后很是著急,讓蘇培盛趕快遠遠地跟上去。
華妃卻並不放在心上,她只顧著和沈眉莊、安陵容等人一塊品嚐自已釀的桂花酒,至於大胖橘這個老色批,除夕之夜去看什麼梅花,她早已不關心了。皇上冷不冷,餓不餓,都不關自已的事兒了。
甄嬛在自已宮裡剪紙,小允子剪了甄嬛的小像,甄嬛非常喜歡,於是決定找個有梅花的地方,把自已的小像掛上去祈福。
甄嬛穿上斗篷,手裡提著燈籠,來到了倚梅園。
還在倚梅園剪花枝的餘鶯兒,聽到有腳步聲,連忙閃到一旁。當她看到來的人是甄嬛時,心裡又忍不住地罵罵咧咧:“真是的,冤家路窄,除夕夜你來倚梅園幹什麼啊,我還是躲起來吧,不然又要出去給她行禮。”
餘鶯兒躲在一旁,看到甄嬛把小像掛在了樹枝上。
這幾天雪下得大,人走在雪地上吱呀吱呀的,又傳來一陣腳步聲。
餘鶯兒透過樹影看到,來人穿著團龍密紋的衣裳,是皇上!
聽到身後有腳步聲,甄嬛也嚇了一跳,然而已經晚了,皇上已經看到了甄嬛的背影。
“誰在那裡?”皇上問道。
甄嬛以為是倚梅園中的宮人,回身去看,才發現原來是皇上。
“嬪妾碎玉軒常在甄嬛,見過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起來吧。這樣的雪天,你怎麼出來了,你在這裡做什麼?”
甄嬛想起來自已是帶病之身,於是趕緊咳嗽了兩聲說道:“太醫說,嬪妾的身子,可以用梅花來泡茶喝,對身子有益,所以嬪妾前來採一些梅花。”
“那叫下人來做便是你,何苦要你親自來,若再凍著了可怎麼好。”
“嬪妾聽說這裡梅花開得正好,想著在這除夕之夜,前來祈福也是極好的。”
“祈福?你要祈些什麼?”
甄嬛對著自已的小像說道:“嬪妾一願大清繁榮昌盛;二願父母妹妹平安康健;三願自已在宮中平安度日。”
“不錯。”看著這冰天雪地之中,如玉般雕琢的美人兒,皇上對甄嬛的欣賞之情馬上就要從眼睛裡溢位來了。
甄嬛此時突然想到林晶晶之前吃瓜時說過,從前有後宮女人模仿純元皇后的事情,既然她壓根不想得皇上青眼,眼前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甄嬛雙手合十,對著自已的小像繼續說道:“願 逆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
她故意將這句詩唸錯,心想這樣皇上也就會從此厭惡自已了。
沒想到,大胖橘竟然一點也不生氣,甚至他覺得出錯的甄嬛就像小孩子寫錯字一般,分外可愛。
大胖橘走上前去,打算握住甄嬛的手。
碰到甄嬛手的一瞬間,甄嬛竟然是像觸電一般把手彈開了,整個人也向後退了兩步。
大胖橘在後宮中見過那麼多女人,如同過江之鯽,但像甄嬛這樣,似乎總是拒他於千里之外的,她是唯一一個。
“怎麼,你都已經是朕的莞常在了,還這麼害羞啊。”大胖橘仗著倚梅園中沒有別人,一改平日裡威嚴冷靜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