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來乍到,我對這個村子的風土人情還不瞭解,好在董三十分熱情,不一會兒就燒火做飯,還弄了一大盆鐵餅,裝在一個大瓷碗中,招待我跟他一起用晚餐。
鄉里人吃飯沒什麼講究,董三弄來兩副碗筷,讓我蹲在門口陪他一起吃,期間我又向他套話道,
“對了叔,你們這村裡一共多少口人啊,我看你們的穿著打扮,應該不是純粹的漢人吧?”
董三立刻笑著說,“是啊,這裡是苗疆門戶,沿著後山走上十來裡地,就到了苗疆的十萬大山了,村子裡的人有一半是苗裔,另一半是漢人,但經過這麼多年的融合,已經沒有什麼部落分別了。”
我又問道,“那這附近還有別的村落嗎?”
“沒有了。”
董三搖搖頭,說距離郭家村最近的村子,至少也要走上十來裡山路,因為這裡太貧瘠,導致村裡好多年輕人都選擇搬離村子,進城市打拼生活,這些年村子裡的人口逐漸下滑,已經只剩下不足二十戶人家了。
他邊說邊嘆氣,說現在的年輕人啊,心浮氣躁,總是嚮往大城市的生活,已經沒什麼人願意待在老家過這種平靜的日子了。
等用過晚飯,天色已經差不多快黑了,我正準備出門溜溜彎,巡視一下郭家村的環境,董三卻急忙攔下我說,
“小廖啊,你是外地人,不瞭解咱們這個村的情況,鄉下沒什麼好逛的,尤其是到了晚上,山裡的各種野獸都會出來覓食,現在出門很不安全,還是老老實實呆在我這兒,等天亮後我再告訴你怎麼出村吧。”
我有些疑惑,說怎麼,村裡到了晚上不讓出門嗎?
“那倒也不是,只是山裡太危險了,晚上出門不安全,所以一旦天黑了以後,就不會再有出外面閒逛。”董三搖了搖頭,似乎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又指了指替我整理好的偏房,讓我早點進屋歇著。
“得嘞,我聽你的。”
我什麼也沒說,十分順從地走進屋子,將木質大門一關,心裡卻暗暗泛起了嘀咕。
表面看來,郭家村只是個即偏僻又安寧的小村落,與外界幾乎沒有太大的聯絡,村裡的農戶倒也純樸熱情,根本看不出任何問題。
唯一讓我覺得不太對的,就是和村子一到晚上,立馬就變得死氣沉沉的,偌大的村子,少說也有五六十號人吧,可自從我進村後,除了看見董三的侄女小雪外,就沒有遇上過其他村民了。
這和我印象中的農村不太一樣,按理說,就算村裡人生活簡單,也不可能天一黑就馬上入睡吧?而且這個村子一道晚上,外面就格外安靜,連個狗叫聲也聽不到,更不要說家畜鬧出的動靜了。
這麼大個村,怎麼沒人養家畜呢?
我躺在床上,思索這些不太對勁的細節,正感到納悶時,卻聽到外面傳來砰砰的砸門聲,緊接著外面的燈光一下就亮起來,我又聽到閣樓傳來了一陣腳步,隨後就是院門被人開啟的聲音,夾雜著幾聲竊竊私語。
我實在睡不著,便翻身坐了起來,推門一看,將董三正站在院門口,和一個五六十歲的老頭交頭接耳地說著什麼。
那老頭穿著一件老式的中山裝,背影有些馱,此時正一臉焦急地對董三道,“小虎子傍晚去了後山,直到現在都沒回來,可把春花嬸急壞了,我已經安排人去了後山尋找,可直到現在也沒信……”
山裡風大,我聽得不是很清晰,只是隱約聽到一些交談聲,像是村裡有孩子丟了。
董三也一臉焦急,說小虎子好端端的去後山做什麼?這樣吧,村長你先帶人去後山看一看,我換件衣服,馬上就跟過來。
兩人正說著,回頭就看見了出現在門外的我,那個小老頭頓時愣了一下,看向我說,“這位小兄弟是……”
董三忙把我的來歷告訴了他,小老頭點點頭,說哦,原來你家有客人,那行,我先去幫春花嬸找小孩,你也儘快過來吧。
說完,那老頭便匆匆打著手電走了,董三也急忙進屋換起了衣服,便對我笑道,“不好意思,打擾你休息了,山裡冷,你還是趕緊回屋睡下吧,我得跟村長出去一趟。”
我忙道,“是不是村裡丟孩子了,要不我也陪你們進山找找吧。”
“不用了,你對山裡的情況不瞭解,在家歇著就成!”
董三卻沒答應,反倒叮囑我,一定要繼續待在房間,除非天亮,否則不要隨便離開這兒。
他這話讓我有些搞不懂,村裡丟了孩子,這麼大的事也不肯讓我幫忙,實在有些不合情理。
可身為外鄉人,我也不好說什麼,只得點了點頭,說外面黑燈瞎火的,你進山後可得小心一點。
董三憨厚地笑了笑,搖頭說了句沒啥,隨後便打著手電筒,也匆匆朝山外走了。
他這一走,院裡就只剩下我一人了,外面冷風嚎嚎,顯得頗為陰沉,好在我對這種環境早就適應了,打了個哈欠,正要回屋繼續躺下,這時候卻聽到院子外面,又再度傳來一陣敲門聲,心中奇怪,便跑去將大門拉開。
門開後,我又看見了下午那個長的頗為俏麗的女孩,手裡拎著一個油燈,正緊張兮兮地站在院子外面,“廖哥,我三叔呢?”
我愣了一下,
趕緊說你三叔接到村裡小孩走失的事,已經陪村長去後山了,隨後又問她大半夜跑來這裡做什麼?
董雪有些侷促,低頭說,“是啊,小虎子走丟了,村裡的大人都跑去後山找他,天又這麼黑,我一個人在家挺害怕的,所以就想過來找三叔聊聊天……”
我哦了一聲,心說也是,這村子這麼荒涼,那些村民又集體去了後山,剩下董雪這一個女孩,心裡害怕也是人之常情。
我便笑笑說,“這樣吧,反正我也睡不著,你要是不嫌棄就上屋裡來,我可以陪你聊會兒。”
董雪沒有拒絕,立刻拎著油燈進了屋,還把屋裡的點燈全都開啟了,端來一根竹凳,把身子靠在牆角,一副顯得特別緊張和害怕的樣子,搞得我有些想笑。
為了活躍氣氛,我主動對她說道,“不就是走丟了一個孩子,你至於這麼害怕嗎,沒準他們很快就回來了。”
誰知董雪卻把臉揚起來,露出一張白嫩的俏臉,臉色顯得有些發白,
“你不明白,村子一到了晚上就很危險,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丟小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