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盧鵬飛預想的那樣，白東陽見他沒鬆口，內心更是不安。

他這些年利用權力撈到多少好處，他自己心裡清楚，要是紀委鐵面無私辦案，十有八九會從他小舅子那查到他白東陽的犯罪線索。

此時的盧鵬飛也不急著講話，他就像一個看客，觀察著白東陽的神情反應。

當他看到白東陽額頭開始冒汗，知道他的內心已緊繃到極致，他可以確定，如果深查這個案子，一定會牽連出白東陽這個副縣長。

盧鵬飛心裡偷偷樂呵，暗自在說，你白東陽有靠山又如何？我照樣可以拿捏你！

他見火候已到，便以一個班長愛護同僚的姿態現身，說:

“不過你放心，我作為班長，自然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同志出事，我會建議紀委的同志，本著治病救人的方針對待此案，只是你也得犧牲點什麼，以堵住眾人悠悠之口，尤其是央報的那個記者。′”

白東陽自然明白這“犧牲”二字的含意，就是需要他吐出一點吃進去的東西。

對於自由和財富，若是關鍵時刻非要二選一不可，大部分貪官還是會選擇自由。雖然錢是好東西，但也得有機會享受才有用，畢竟進去了，再多的財富也無福消受。

白東陽也很清楚，既然紀委已經插手此案，想讓他們輕易擺手實屬不易，他明白舍財免災的道理，便連忙表態:

“我回去就讓老婆向紀委廉政賬戶匯款500萬，這些錢是我這些年的全部非法所得，我不要了，全部上繳給紀委，以便辦案同志幫我開脫罪責。”

盧鵬飛才不相信他白東陽會只撈到這點好處，但這已不重要，他要的是白東陽向他服軟的態度。

他只是微笑著點頭，說:

“匯款之前，你和前坤同志先溝通一下，畢竟他是紀委書記，很多辦案細節，需要他真心配合與支援。”

他把“真心”二字咬得很重。

白東陽連連點頭稱是。

盧鵬飛見目的已達到，便要送客。

他離開他的書記寶座，來到白東陽身邊，用手輕輕拍打他的肩膀，柔聲說:

“放心吧，不要有心理負擔，回去好好工作，爭取更進一步！”

白東陽得到書記這個暗示，知道他的仕途不僅可以保住，說不定還可以問鼎縣長寶座。他猶如重獲新生，感動得只差給書記跪下叩頭，立馬起身用雙手緊緊握住盧書記的手，兩眼泛紅，再一次表忠心:

“感謝書記給我機會，以後，我白東陽唯書記馬首是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就這樣，雖然暴力執法案在紀委還未真正立案，但涉案人的處罰結果已基本圈定，有縣委書記的周旋，白東陽的仕途肯定可以保住。

至於他的小舅子，本來就只是他白東陽的一顆棋子，只要不判刑，能保住他撈來的大部分利益，給個撤職查辦的處分又如何？不虧！

這樣的結果，若讓研冰顏知曉，不知她又會作何感想？

……

再說王之青的普惠藥業公司，基本已經停擺。

由於王之青失聯，加上不良媒體的刻意抹黑炒作，王之青的公眾形象一落千丈，就連不知情的公司員工，都以為他畏罪潛逃了，只有王之青的研發團隊為王之青報不平。

因為他們最清楚天使靈的專利到底屬於誰。

過去的兩天，對於王之青的助手張煥來說，是很煎熬的兩天，他不僅要承受社會輿論的壓力，還要替王之青安撫好他的那些兄弟。

他本想將王之青提出散火的意思告訴給那些兄弟，但又不忍心，這可是他們一起打拼出來的公司，就如他們親生的孩子。

他張煥不捨得就這麼散啦！

加上王之青的別墅也還未賣出變現，遣散公司員工的議題也就遲遲未與大夥商議。

這天下午，張煥正準備將公司骨幹召集到會議室開會，研究遣散公司員工事宜，但真的要付諸行動，他的內心又變得十分壓抑和猶豫。

他深知，這個議題一旦提出，就意味著普惠藥業已走到盡頭，他為王之青不甘，也為那些研發團隊的兄弟們不甘，他們的研究成果，為何要成為他人嫁衣？

天理何在？

張煥氣不過，一拳狠狠砸在辦公桌上，發出“碰”的沉悶響聲。

就在這時，他的辦公室門口，來了兩位不速之客，一男一女，氣質不凡，女的漂亮，男的帥氣。

這女人便是鍾曉燕，男的是她的助手吳浩然。

鍾曉燕敲開張煥辦公室的門，問道:

“請問你是張煥助理嗎？”

張煥一臉懵逼，以為又是寧康藥業的說客，沒好氣地問她:

“你是誰？若是魏大勇派你們來當說客，請離開，我不會加盟到寧康藥業。”

鍾曉燕見這小夥子剛正不阿，對公司忠誠度也高，很是欣賞，“啪啪啪”，她連連鼓掌，然後伸出大拇指，讚許道:

“有個性！我喜歡！”

她說著，便向裡走。

張煥怒目圓瞪，正要暴粗口趕人，只聽這女人自我介紹:

“本人是王之青授權接管公司的律師，我叫鍾曉燕，從現在起，你是我的助手，要用心配合我的工作。”

鍾曉燕剛說完，她的助手吳浩然便從自帶的公文包裡，取出了相關文書和證件，擺放到張煥面前，供他查驗。

張煥掃視一眼委託書上的簽字，的確是王之青的筆跡。

他先是一喜，緊接著又是一臉懵逼，喑罵王之青渾球，這等大事，竟然沒有事先與他溝通。

但他並不生氣，不管怎樣，這是好事，說明王之青並未自暴自棄，也未放棄公司和兄弟們。

難道普惠還有救？

張煥快速流覽一遍這些檔案，立馬換成笑臉，走出辦公桌，邀請二人坐下。

“歡迎鐘律師來到普惠藥業，請這邊坐。”

鍾嘵燕也不客氣，大大趔趔地坐到會客沙發上，向張煥介紹吳浩然:

“你倆認識下，吳浩然，我的助手。”

張煥連忙與之握手。

接著，三人坐定，張煥開始泡起功夫茶。

鍾曉燕也不廢話，開門見山地說:

“普惠公司眼下的處境，你很清楚，可謂命懸一線。

這次王之青請我出山，就是要幫普惠翻盤。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到秦珊珊吃裡扒外的證據，找證據這方面，浩然是高手，這幾天，他會留在漢城，張助理要全力配合他的工作，將你知道的情況和線索，全部告訴浩然。

公司這邊，對外放出風去，就說因債務纏身，打算申請公司破產，以此麻痺對手。

對內，仔細觀察公司員工，這是一次很好的考驗員工忠誠度的機會，你可利用這個機會，把那些白眼狼，全部清除出公司。

目前，除你張煥知曉本律師意圖之外，不得讓其他任何人知曉。”

鍾曉燕不愧是女強人，她一口氣吩咐完眼下的工作，便讓張煥給她一間辦公室，她要在這辦公。

張煥沏好一壺茶水，給二人各酌上一杯，說:

“先喝杯茶。”

鍾曉燕端起茶，泯一口，說:

“你這泡茶的功夫不錯，希望你管理公司的能力，也和這泡茶的功夫一樣棒！眼下，我沒有喝茶的時間，請你儘快給我一個獨立工作的空間。”

張煥並未認真研究過鍾曉燕的背景，但她表現出的強勢與果敢，讓張煥不敢小視，直覺告訴他，這是個女強人，她的意見，不容忤逆。

他用徵詢意見的囗吻問鍾曉燕:

“王董在江邊有一棟別墅，他現在已離開漢城，要不，鐘律師暫時就在那辦公，這樣，吃住會方便一些，你看怎樣？”

鍾嘵燕覺得這樣安排不錯，最起碼不會引起公司員工的關注，就答應了張煥。

於是，他和吳浩然親自將鍾曉燕送去別墅，並讓司機挑選兩個可以信賴的女員工去照顧她的生活起居。

安排好鍾曉燕之後，吳浩然拿出一張漢城地圖，讓張煥將秦珊珊可能棲身出沒的地方，一一標註出來。

張煥便用鉛筆將他知曉的地方一一圈上，然後遞給吳浩然:

“這是她過去常去的地方，近段時間很少見到她。”

吳浩然也不再廢話，收起地圖，在附近租車公司租用了一輛普通越野車，便駕車離開。

……

王之青這邊，他們穿越叢林，趕了大半天的路，前方突然敞亮起來，他們的視野也隨之開闊。

映入王之青眼簾的，是一幅仙境般的圖畫，群山突兀，雲霧繚繞，一條溝壑纏繞其中。

他這才有那種一覽眾山小的感覺。

研冰顏也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她連忙拿出手機，拍下這巨幅美景，嘴裡還不停感嘆:

“真美！我想仙境也不過如此！”

小翠卻說:

“藥神谷那邊的風景比這好看多了，遠處有雪山，近處有湖泊，若是遇上晴天下雨，還可以看到七色彩虹。”

研冰顏聞言一掃頹廢，來了精神，問小翠:

“那地方離你們村子遠嗎？”

小翠說:

“大約一天的路程，不過，路比這邊好走一點，沒有徒坡。”

研冰顏聞言頓時崩潰，嘟啷道:

“怎麼又要走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