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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崇禎:承恩,你怎麼看?

“四十萬明軍竟眼睜睜地看著韃子胡虜從容出關,

肆無忌憚擄走我大明子民四十萬之眾,何其諷刺,何其荒謬至極!”

“還有,兵部尚書陳新甲,也該死——”崇禎咬牙切齒,筆揮疾書,硃筆紅墨,刷刷刷刷。

殺殺殺殺殺殺殺殺!

一連九個‘紅色’殺字,代表著人頭滾滾。

為什麼要斬陳新甲?

辦事不力!!

崇禎大失所望。

原因在崇禎十一年,楊嗣昌便向崇禎皇帝提出了與清軍議一著妙策——

戰略思想攘外必先安內,安內先除內(起義軍)再行攘外。

但崇禎帝猶豫,主戰派盧象升堅決反對,

言:萬歲,虎狼豈會變為綿羊?

帝思之,終是沒有答應。

又捱到了十五年,大明朝風雨飄搖,反賊越打越多,

(後金最重要的謀士范文程使出一計,議和,讓大明最後一點家底與李自成、張獻忠、王二、馬守應、趙勝、羅汝才等人領導的13家起義軍火拼內耗殆盡。)

焦頭爛額的崇禎於是和清朝進行秘密議和。

負責人為兵部尚書陳新甲。

清廷要求大明每年送:黃金十萬兩、白銀二百萬兩,而清廷就回饋人參千斤、貂皮千張。

並以寧遠雙樹堡中間土嶺為界。

但因被陳新甲的家僮誤傳,條件洩露,引發滿朝輿論譁然。

寫完崇禎皇帝揉揉腦門,嘆了口氣,又拿起另一封密信——

“啟奏聖上:

臣等乃河南府錦衣衛指揮使鄭元,職司所在,謹以密摺呈報近日境內情勢,以供聖上裁度。

近來,流寇四起,竊聞賊首李自成率眾再度反攻河南,數十地相繼告陷。

勢力見大,孫督師用兵如神,圍殺之下,賊首裹數十萬之眾轉逃去兩湖之地,

所至之處,官吏棄職逃竄,百姓惶恐不安。

臣等雖竭力抵禦,奈何賊眾我寡,器械又劣,難以持久。

五月初五,陽橋陷落;六月初十,封建危急;七月十五,許州府亦告急。

各處守將〔總兵〕皆以兵力、錢糧不足為由,未能及時增援。

現賊勢正盛,若不速發精兵救援,恐此數地難以保全。

此外,據探馬來報,張獻忠已率其部眾轉向川蜀攻略,川蜀之地亦面臨巨大威脅。

更甚者,王二、馬守應、趙勝、羅汝才等賊首,領導的十三家起義軍餘孽似有意向江南陪都江陵進軍,

南京城下有逆賊遊戈。

若此等逆賊合流封鎖南貨北運,局面將更加難以控制。

臣等懇請聖上速遣‘強力’大軍前來鎮壓逆賊,同時嚴飭各地官軍勤王效忠,勿令賊人乘虛而入。

另,為防內奸,臣已命人嚴密監視城內外之動靜,並加緊對城防進行加固,以防萬一。

臣深知局勢危急,不敢稍有懈怠,誓死捍衛我大明江山。懇請聖上速做定奪,以安民心,穩定社稷。

謹此密報,伏乞聖裁。

臣,錦衣衛指揮使鄭元,敬上。”

讀罷,他手按著書信,手上青筋猛烈凸跳。

“哎呀,頭痛欲裂!”崇禎每每看到起義軍的信報,

就沒有好訊息的,那種大廈將傾的壓迫感令他夜不能寐,食不下咽。

而且自雷轟紫宸殿,三次〔罪已詔〕,四告太廟,邊虜五入關內,內六面楚歌。

他有種感覺,自已很可能是成為大明皇朝的最後終結者。

他自登基以來雄心勃勃,壯志要當一個能君,可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殘酷。

收不完的關外敗報,殺不完的關內反賊,斬不完的庸臣。

“啊——”

“啪!”崇禎重重一巴掌拍在龍案上,連傳國‘玉璽’也咕嚕嚕翻於地上。

王承恩趕緊撿起,傳國玉璽上刻了:受命於天,既壽永昌,這壽,這永昌似乎有點失色了!

“承恩,為什麼皇太極可以將後金發展成為今天這般威風,不可戰勝?”

王承恩眉頭一皺:“萬歲爺,關鍵在於叛徒:首席謀士范文程。”

“可惡啊,我大明人才濟濟,人員過億,難道找不到一個可以與之媲美的智者?”

“非也,我大明肯定有,就是……不知道人在哪裡!”

“唉!”

“朕算是明白了曹孟德及劉玄德那種求賢若渴的感覺,

想當年我看史記,還笑稱這史記錄事郎亂寫什麼,

怎麼可能低聲下氣三顧茅廬?

怎麼可能不顧君主儀態連鞋子也不穿,就出來見發小許攸?”

“現在想來,如果出來一個臥龍鳳雛般的大才,朕九顧茅廬又如何?”

“哈哈哈哈,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子寧不來?”

崇禎笑聲有些悲涼。

“報——”

“廠衛飛書!”

“廠衛飛書?”王承恩趕緊從門外一個太監手上拿過一絹質小卷。

一展開。

“萬歲,賢德妃娘娘鳳輦出了故障,暫留榮國府。”

“唔。”崇禎隨意點點頭,他連賈元春人長的是圓是扁是男是女也沒有印象,更不會有閒心關心她是死是活。

“萬歲,這裡面的密呈內容需要您親閱聖裁。”

“哦?”崇禎抬頭看他,眉頭一皺:“什麼事需要朕親自下決定?”

王承恩欲言又止,上前輕輕放下:“萬歲,您先看看。”

崇禎點點頭接過攤開一望,“賈荻?誰啊?”

“男兒膝下有黃金,……萬歲若真在此,我若不認同其作為,也絕不輕易下跪。”

“啍,目中無君,好膽——”他心頭大不悅,接著往下看:

“政二伯,你那是愚忠……直言不諱是我輩中人應有的品質,今上乃愛民如子之人,……我相信他不會出現下旨處罰這麼無聊的事。”

“啍——”崇禎吃了賈荻這一記彩虹屁,心似夏日喝了一大杯10元的珍珠奶茶,暗爽之餘臉上猶掛著嚴肅。

看到→賈荻將他的勤奮列為上千個華夏君主之最,嘴角又不由自主上揚。

看到→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這種有意思形容,他深以為然,引為知已。

他摸了摸鬢邊:“唉,染了霜,朕,老了!”

“啍!不過,朕需要你區區一個小民敬我乎?”

當讀到說自已斬殺大量官員,及換撤朝廷首輔之時,

他冷笑:“這等朝廷大事,豈是你一個黃口小兒可以評判的?”

在看到賈荻評論是袁崇煥剁了大明最後一個‘長城’。

他臉上顯示一絲絲悔恨交加,這是他心頭永遠的痛。

大明什麼時候開始變的狼狽不堪?

就是從袁崇煥手持自已給他的上方寶劍,將毛文龍一家滿門斬盡殺絕。

對,毛文龍貪髒枉法,毋庸置疑,可滿朝文武那個乾乾淨淨的:?

事後他才想明白了這一件事情,因此,他恨不能將袁崇煥亂刀分屍。

(當然他不會承認自已小心眼,怕毛文龍將皮島經營的鐵桶一樣成為一個超強反王。)

“誰之過?誰之過??”崇禎看完一遍,又重新再看一遍,三遍過後。

他的眼睛來回轉動,甚至是離開了龍椅,手拿著茶壺在空曠的大殿內往復踱步……

突然,他猛地一轉身:“承恩,你怎麼看?”

“老奴……”王承恩趕緊說:“老奴沒有細觀,所以無法評估。”

崇禎將密信遞過去:“你且仔細一看。”

“遵命!”王承恩拿過便凝神閱之,也是幾遍之後,眉上疑色大大增加:“萬歲,我有種奇怪的感覺。”

“喔,你也有這種感覺?說來聽聽?”

“道不清,說不明,彷彿是……”

“是什麼?”

“意猶未盡,很古怪——是什麼呢?

……對對對,是有些關鍵沒有說……”王承恩苦思冥想,又驚撥出聲。

他看著崇禎:“皇上,他這莫非是?”

“這小滑頭,全部都是講的滴水不漏,他說不是朕肚子的蛔蟲,又不會掐指一算,怎麼知道朕想什麼!”

“他在〔藏峰〕,此乃智者聽為。”

“萬歲,您說他是一個智者?”

崇禎點點頭:“對,智者,謀人先已。他之所言不顯山露水,看似一針見血,卻是沒有講出一點點解決辦法。”

“承恩,你認為他有沒有辦法化解目前朕亟須挽救的頹勢局面?”

“這,老奴不敢憑數言而妄下斷語!畢竟那麼多朝廷大員也束手無策!”

“呵呵,不一樣的,你細想那幾十個首輔次輔,他們九成是胸有成竹回覆朕,豪氣干雲說我可以的,

實則頭痛醫頭,腳痛醫腳,那麼多年以來,大明江山不見好,

反而是國庫日漸乾癟,國事愈發靡爛……”

崇禎嘆了口氣,目光深邃地望向黑夜,穿過重重宮牆,看到外面蜿蜒曲折的大明昏暗江山。

“至於那些各地總兵,他們吃著朝廷的軍餉,卻戰力低下,更有甚者,擁兵自重,視朝廷命令如無物。”

“萬歲爺所言極是。”王承恩臉上露出憂慮之色。

崇禎的話語中充滿了憤怒:“這些總兵們,大多隻關心自已的私利,對於國家大事,卻往往置若罔聞。

他們手下計程車兵,也多是老弱病殘,戰鬥力堪憂。

一旦戰事爆發,這些所謂的‘精兵強將’,往往一觸即潰,根本不堪一擊。”

“更有甚者,有些總兵還暗中與敵寇勾結,販賣軍火,中飽私囊。

這樣的無能軍隊,又如何保衛國家,又如何抵禦外敵呢?”

崇禎說到這裡,不禁握緊了拳頭,眼中閃過一絲凌厲的光芒。

“萬歲爺,那該如何是好?”

“哼,要想改變這種局面,難,難難難!非常之難。”

“朕試過從根本上入手,整頓軍紀,對於那些貪贓枉法、翫忽職守的總兵將領,嚴懲不貸,絕不姑息。”

“他們直接搖身一變,變成了一支支起義軍!”

“令朕倍感絕望,還得封賞他們高官厚祿!真是諷刺!哈哈哈哈……”

說到此,他笑著坐回去龍椅,望著這封信,喃喃自語:“你是朕的子房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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