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煙火表演還有半個小時,繪梨衣靠在路明非身上小憩。繪梨衣雖然是混血種,但是她的身體狀況其實非常不好,為了照顧她,蛇歧八家甚至給她準備了一整個醫療團隊。路明非沒有那麼豐富的醫療知識和專業的醫療裝置,但是他有自已的方法治療繪梨衣。
路明非用中文輕聲說了三個字:“不要死。”這三個字附帶著某種魔力,繪梨衣體內原本狂暴的正在侵蝕她身體的龍血得到了命令後變得極其溫順,開始主動貢獻出力量來修復繪梨衣的身體。
這是他的權柄,這獨特的言靈經過現在這具身體強化後,無論是效果還是持續時間都得到了很大的強化。
這就是權力的感覺嗎?路明非想起了一個人,一個總是給他灌輸什麼權啊力啊之類中二思想的人。那傢伙總是穿著小西裝,扎一個標準的蝴蝶結,個子明明不高卻總是要裝出一副大人的樣子。其實不過是個弟弟嘛。
權力確實是令人著迷的東西,有了權力,他可以去改寫那些他不願意接受的結局。帶繪梨衣出來玩,只是改寫這個女孩悲慘結局的一步,最終他會讓這個女孩自已去選擇她想要過的生活。
“還是沒有找到繪梨衣嗎?”源稚生已經穿上了日本執行局的黑色風衣,將自已的配刀戴在腰間,他已經無法再在源氏重工裡乾等了,這完全是在浪費時間。繪梨衣從來沒有離開家那麼久過,她離開的這些時間已經足夠她毀滅東京好幾遍了。不管是為了繪梨衣還是東京,源稚生都必須將她帶回來。
櫻沒有說話,默默地搖搖頭,然後準備好手裡劍等戰鬥物資,她不僅是源稚生的貼身助理,還是一個出色的忍者。如果源稚生要出去找繪梨衣的話,櫻也一定會跟隨他。
就在這時,源稚生的手機響了,源稚生本想直接拒絕接聽,但是看到手機上的備註後還是點選了接聽。接聽後一個蒼老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稚生啊,風魔家主已經查到了一些線索,情況不容樂觀啊。”
“到底發生了什麼?老爹。”源稚生急切地問,“知不知道繪梨衣現在在哪裡?”
“東京迪士尼樂園,我們發現有大量猛鬼眾的人員向那裡集結。”電話那頭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源稚生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既然知道了繪梨衣的大概位置,那麼多浪費一秒都會增加一分危險。對不起了,老爹,等我回來再向你道歉吧,源稚生看了眼櫻:“去東京迪士尼樂園。”
過了一會,一輛黑色悍馬咆哮著衝到街上,在道路上不斷加速,超越其他所有的車輛。
路明非輕輕推醒了繪梨衣,繪梨衣揉了揉朦朧的眼睛:“唔,Sakura,是煙火表演開始了嗎?”咻的一聲,一隻煙花飛到了天上發出了砰的一聲巨響,算是對繪梨衣的問題的回答,煙花炸出了一個絢麗的圓球,接著無數煙花先後升空,在夜空這張巨大的畫布上繪出許許多多其他圖案。
漫天的煙花倒映在繪梨衣的眼睛裡,她呆呆地望著天空,眼都不眨,生怕漏過了哪個好看的煙花。路明非對這樣的煙火表演倒是沒那麼大的興趣,畢竟他基本上每次過年都能看到絲毫不遜色於這樣的煙火表演。
等到煙花變得稀少時,繪梨衣在路明非耳邊輕聲說很喜歡這裡的煙花表演,路明非笑笑說,這裡的煙火表演確實不錯,但是自已見過更壯觀的,就在自已家那裡,過年的時間城市裡那是鞭炮齊鳴,鑼鼓喧天,他自已還放過幾個煙花呢。
“那個時候,正是最熱鬧的時候,家家戶戶準備好很多好吃的,大人還要準備好紅包給小孩子,不管誰見面總要說些吉祥話,每到那個時候,在外面的人總是要想辦法回來一家團聚。”說到這時,路明非的眼睛黯淡了一下。繪梨衣察覺到了路明非情緒的變化,但她不知道Sakura怎麼了?也不知道這個時候該說什麼,她只好握住了路明非的手,希望這能安慰他。
感受到手上傳來的溫暖,路明非努力擠出來一個笑臉,但這個笑臉連一分鐘都沒有堅持到。路明非知道自已現在肯定看起來很沮喪,雖然身體日漸接近至尊,但是現在主動這具身體的是上一世大三時期的路明非,精神上的他還是那個渴望被愛的小孩。
“我住在叔叔家,其實叔叔他們一家對我也算挺好的,有好吃的,總是有我的一份,過年的紅包也少不了我的,可是呢,每次過年的時候我總感覺少了什麼,其實我也知道少了什麼,不過就是爸爸媽媽又沒有回來嘛。”路明非抬起頭,裝作看天空,他其實是不想讓眼眶裡的淚水流出來。眼淚不多的時候這種辦法確實有點效果,但是眼淚越積越多,終究還是順著臉流了下來。
真是丟臉啊,在女孩子面前哭出來,路明非趕緊擦了擦眼淚,可是眼淚流個不停,怎麼擦也擦不完。他索性不擦了,自顧自地繼續說:“繪梨衣,你還記得我曾經說過的那些地方嗎?一整年都覆蓋著冰雪的山,黑色的土地,白天熱的不行,晚上又特別冷的沙漠。”
“其實這些地方我自已也沒有去過,只是上學的時候老師給我們講過。雖然我也很想親眼去看看那些風景,但是我沒有那麼多錢讓我去那麼遠的地方旅遊,也沒有足夠的時間。世界很大,但是和我相關的就那麼多。”路明非用手比劃了一個大圓,又比劃了一個小圓。
天空中的煙花已經寥寥無幾,路明非的聲音也越發清晰:“我那個時候只知道他們是在外面忙,他們說是考古學家,要滿世界的跑。我就會想,他們有沒有去過雪山,沙漠或者其他地方?他們要是去了那些地方,一定會有非常精彩的冒險故事。等他們回來一定要讓他們講給我聽。”
接著就是一聲長嘆,路明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對不起啊,自顧自講了這麼多話。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煩啊?其實我也知道我有點窩囊,額……”繪梨衣突然靠近,打斷了路明非的話,兩個人就這樣面對面對視著。
兩個人就這樣看著對方,兩個人鼻尖不過十厘米的距離,卻詭異地陷入了沉默。繪梨衣貼的如此之近,路明非連呼吸都屏住了,路明非感覺自已快要撐不住了的時候,繪梨衣率先打破了沉默:“我不覺得Sakura煩,也不覺得Sakura窩囊,如果Sakura覺得難過的話,這個送給你。”
一隻橡皮鴨子躺在繪梨衣的手心,上面還有路明非熟悉的標籤——“繪梨衣のDuck”,這是繪梨衣最喜歡的小鴨子,她總是帶著它。
“謝謝你,繪梨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