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洛微微點了點頭,流露出笑容,但更多的則是對於自已的疑惑:
<表情,表現?>
大門閉合前的風似乎吹的額外用力,但卻並不寒冷,畢竟,這裡不是山中的瓦萊達,甚至還有一絲溫暖,伴隨著一股沁人的花香味,只是蘭洛記得花卉都在落地窗的外邊,應該不至於那麼明顯才對。
“小韻雯您先入座,時間不早啦。”
“桃晨說的對,先入座吧。”
蘭洛接了桃晨的話應和著,樂正韻雯微微一笑,沒有再說什麼,轉身朝著餐桌走去。
黑色的呢絨大衣,內搭配著白色的半高領毛衣,以及更為閃亮的銀色項鍊,深海軍藍色的牛仔褲搭配著高高的馬丁靴,沒有什麼過於花樣的穿搭,但卻讓蘭洛這樣可以說是挑剔的人感覺<就是應該這樣穿>一般。
“在座各位許久不見,在這個令人高興的日子裡,讓我們共舉一杯!”
隨著坐在主座上的桃晨開場,整場聚會此時才算是拉開了帷幕,蘭洛坐在桃晨的右邊,雖然在座的眾人年齡並不算大,也就是20上下的樣子,但相比於畢業前早已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談吐、穿著、身材、甚至是在群體中的身份。
但這種變化,更多停留在變化程度的深淺和量的多少中,難以產生質變。
具有能力的人只有在成年以後才能進入相關學院機構,進行進一步的開發培訓,以對抗魔物潮對於人類的入侵,但在這之前,與常人無異,而普通人還是會按照慣有的生活軌跡繼續下去而已,對於在場的大多數人亦是如此。
“聽說蘭洛你去瓦萊達了是麼?還覺醒了。”
一名同學如此問道,蘭洛訕笑地點了點頭:
“混口飯吃的事情,如果能留在瓦萊達也是件好事。”
“又說那話,蘭洛你說話真是客氣,我們還羨慕你呢。”
周邊坐的近的同學,話題很多也是圍繞著相似的情況進行,直到一名同學問道:
“蘭洛,感覺你真的變了很多,話少了,感覺人都內斂了很多。”
“怎麼會,這不是一時間想不到從從哪裡開始說了麼,想說的真是太多了,就好比剛才你們說去莫文的進修?”
不主動,但要問及都可以妥善的應對,蘭洛看著前菜大致享用完畢,便再度出門向服務人員提及。
“熱菜可以上了,多餘的那張椅子可以撤掉,再添一批茶水,辛苦了。”
相比於場上氣氛足夠活絡,下面的事情也需要有人留心,如果真到了所有人面面相覷的那一刻,那體驗未免過於斷崖,以前的蘭洛當然沒有想過這些,但自從自已出來以後,總要付出更多的精力去在意這些,久而久之,便形成了慣性,雖然累了點,但好得讓許多事情的質量有了保障。
蘭洛回到了屋子,也許是之前一直在注意著聚會和周圍的人的體驗,此刻的蘭洛才發現,自已座位的正對面,正是樂正韻雯。
入座,樂正韻雯和蘭洛一樣,此時也在與周圍的人攀談,不過相比於蘭洛,樂正韻雯看起來似乎更要開朗的很多,但不知道為何,總感覺有一種照本宣科的感覺。
<好像聊的很開心,但好像沒聊。>
正當蘭洛的目光落在樂正韻雯身上的時候,韻雯似乎有所感受一般,看向了蘭洛。
<怎麼會?>
蘭洛收回了自已的目光,倒不全因為自已行為的冒失,只是蘭洛不知道為何,看著樂正韻雯的眼眸,總有一種別樣的感受,莫大的吸引力,如同黑夜中閃爍的星辰,亦或者白日裡,比陽光更為耀眼但又不失韻律的寶玉一般。
<我到底是怎麼了?>
手上的肌肉不知不覺中抓住了腿部,直到真正的使自已感到疼痛,才終於脫手,直到一人的言語終於將蘭洛拉了出來。
“你的狀態看起來不太......對勁?”
桃晨注意到蘭洛的情況,關切地詢問道,蘭洛很快恢復了狀態,擺了擺手說道:
“沒事,只是想起了些往事。”
......
......
......
“不就是退隊了麼,倒了再站起來才是。”
細膩,溫潤,即使是偶爾能見到的玉,其中蘊含的絮狀線綢,也只會讓其在光線的照射下變得異常典雅,難怪人們總說,玉能保平安,畢竟,沒有人願意去傷害如此的事物。
“......”
一行紅色的液體順著左手緩緩流淌,起初是一種灼燒的感覺,隨後傳來陣陣刺痛,此時另一邊的圓規早已放下,倒不是畏懼再一次帶來的痛覺,只是,發洩是為了帶走不好的事物,反之亦然。
正因無法完全看到,朦朧和美才有了牽連,在光線的照射下,其邊緣散發的光暈才更加令人感到渴望。
左手被另一雙溫潤的手所籠罩,小巧,細膩,溫潤。就像胸前玉質的平安扣保護著人們的平安一般,但更多的,也是一種勇氣,就如同其中蘊含的絲絲翠色,象徵著生命,也代表著生活的延續。
“有點緊了。”
“只要你答應我不要再做傻事,我就放開。”
“誒......知道了。”
......
周圍的環境再度嘈雜起來,蘭洛不禁再度看向樂正韻雯,只見其不禁莞爾一笑,揚起的眼角中彷彿掀起了一陣星屑,即使天色還沒有落下,但卻能看的一清二楚,時間如同被突然絆倒一般,甚至連周圍其他人的交談聲都變得遲緩:
坐看舊人坐明堂,
頷首仰額茫事惘。
束髮已伴東風去,
弱冠也應為柱樑。
“......”
溫酒文韻灑閣廊,
舉案遙望知距長。
春啟牆梅依舊在,
夏至薔薇繞房梁。
<?>
一股熟悉的聲音從內心徐徐而來,回應著自已前篇作出的內容,然後消失不見,彷彿出現了幻覺一般,但當蘭洛試圖感知周圍的時候,前面感覺到的所有異樣又消失不見。
<看來是自已最近過於勞累了。>
蘭洛對自已如此說道。
持續了數小時的聚會,隨著夜幕的降臨逐漸落下帷幕,觥籌間交杯接盞,琳琅的美食,還是竊竊或者高聲的談論對話,都組成了此次聚會不可缺少,或者說必然的一部分。
“今天的聚會真的很開心。”
“是啊,不過蘭洛你今天怎麼這麼沉沉的。”
“哀,難道還在意桃晨麼哈哈哈哈。”
安世龍港的天氣相比於瓦萊達來說,還是更適宜人居住一些,很快準備離開的人群便緩緩地移動到了飯店的門外,作著最後的道別,面對以前同學的打趣,蘭洛倒也不會真的覺得十分過分,畢竟,如果這些都聊不了的話,那還有什麼能去回憶的呢?
同學就是回憶往事的集合體,如果做不到的話,便連陌生人都不如。
能說,能聊,甚至是很能。
每到類似於這種情況進行的時候,一種無力感便會湧上心頭,倒不是疲憊或者無趣,只是不解,這種淺嘗輒止的交際目的究竟是什麼而已。
“地方不錯,但下次我們的流程可以再最佳化一下,比如說,安排專門的人接待和排座,畢竟......”
“先不說這個了!晚上......”
如果放在以前,想必心情應該很不好才對,但現在確實有很大的不同,當對其他人的認知十分清晰的時候,就不會產生不切實際的期望,但即使如此,蘭洛還是希望自已能做好。
“洛似乎有什麼話要講,聽起來蠻重要的,不是麼?”
熟悉但卻有點陌生的聲音響起,樂正韻雯不知何時加入了他們的討論,桃晨何等通透的人,很快接了上來:
“是啊,今天的很多事情都是蘭洛操辦的,不妨聽聽。”
其他幾個男生聽罷,也沒有再打斷,蘭洛其實也理解,這個年齡大部分的人其實並不能很好的將所有事情面面俱到,想到這裡,蘭洛不禁繼續說道:
“新陽閣的飯菜雖然很不錯,風景也好,但是由於在啟光老路上,路窄限停,車位還少,今天駕駛車來的就有7人,基本都找了半小時的車位,下次選址可以選靠南邊或者東邊一點的飯店,情況會好很多。桃晨待人接物確實優秀,但是人一多起來就很難照顧到陸續來的所有人,下次可以專門安排一人負責聯絡來的人是否及時到場,這樣可以讓桃晨騰出點手,更多的接待到場的同學身上,畢竟,大家許久不見,體驗真的很重要。”
“的確,我記住了,下次再辦相信我們能做的更好。”
蘭洛點了點頭,本來並沒有抱有什麼期望,他自已也很清楚,自已這種行事風格真到事情上,是很難被大部分人所認可。
“也好,那我們先走了。”
“嗯,有時間再約。”
同學三五成群地離去,即使是同學聚會,大部分人也會盡可能地三五成群一齊前來,而蘭洛則一開始便斷了這個念頭,一是隻有他是自已從瓦萊達那邊過來,但更多的則是蘭洛自已也是一個很怕麻煩對方的人,既然在聚會上也要相遇,何必糾結於來的形式。
“蘭洛那我也先走了,辛苦你了。”
“今天也辛苦你了。”
包括桃晨在內的大部分人都已離去,甚至有不少是蘭洛配合著桃晨一一送走的,畢竟,這種聚會,誰組織的,誰就要一直負責到底。
聚會圓滿地結束,讓蘭洛的內心不禁感到一陣輕鬆,正要回去,但面前的人卻讓蘭洛停下了腳步。
“嗯?大詩人還不回去麼?”
“這不等著洛大文人麼?”
蘭洛有些驚訝,在蘭洛眼裡,樂正韻雯的朋友並不算少,如果說是沒有人願意和她走一起走,或者是約她,這是蘭洛萬萬不敢相信的。
蘭洛的心中閃過一絲疑惑,但卻還不敢完全確定,不過既然樂正韻雯如此,他當然也沒有什麼問題,蘭洛看了看時間,如此說道:
“晚上八點半,能為大詩人做些什麼呢?”
蘭洛的心情不禁輕鬆起來,安世龍港自已還是相對熟悉的,畢竟不是什麼大的地方。
“能喝一點熱紅酒的地方即可。”
“交給我吧,我的大人。”
腦海中閃過諸多方案的蘭洛此時立即停止了制定:
<出乎意料的回答>
蘭洛心中如此想到。
不算長的一段車程,開門,然後經過兩次右拐便可進入,一間充滿著西大陸風格情調的Lounge Bar(指有著長桌沙發,裝飾相對華麗的酒吧),整個Bar不算很大,以暗色調與冷顏色為主,房的靠牆是一個將近十米長的木製吧檯,牆壁上鑲嵌的隔層擺滿了琳琅的各色酒品,在地面光照裝置的照耀下,散發著各色溫潤的光芒,吧檯外則是由看似古典的皮質沙發和桌子組成的一個個卡座。
一名中年的男子穿著端莊的制服站在吧檯裡面,手中的搖壺以一種十分規律的三段聲不斷地擺動著,但這並不妨礙其見到蘭洛打起招呼。
“是蘭洛啊,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又來了。”
簡單的寒暄過後,蘭洛將掌心翻了過來,划向周圍的座位一週,向著樂正韻雯詢問道:
“您覺得坐哪裡合適呢?韻雯小姐?”
片刻的思考過後,樂正韻雯指向了靠著落地窗的卡座:
“風景不錯,而且似乎能感覺到外面的溫度。”
落座,兩杯純淨的水和一點點小食,立即被呈了上來。
“絲丹佛熱紅酒,一杯活福,加冰。”
“好的,女士需要加點水果麼?”
“拜託您了,蘋果橘子即可,絲丹佛本身的味道已經很不錯了。”
簡潔地點完所需的東西,蘭洛拿起了水杯抿了一口,老樣子,還是加冰的。
“這種天氣也要喝冰的麼?”
樂正韻雯此時也抿了一口杯子裡的冒著熱氣清水,但看樣子,她的那杯似乎是溫的。
“可能是我體熱的緣故,不過也不算什麼特別的就是。”
“噗呵!”
聽到蘭洛如此回答,樂正韻雯不禁笑了起來,蘭洛見狀,奇怪地問道:
“這有什麼好笑的?”
樂正韻雯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有些打趣地說道:
“坐看舊人坐明堂,頷首仰額茫事惘。束髮已伴東風去,弱冠也應為柱樑。 ”
.......
“!”
抑揚頓挫,且富有感情,但現在的重點很明顯不是蘭洛腦海中所想到的這些。
樂正韻雯帶著饒有興趣的眼神看著有些吃驚的蘭洛,顯然,這首詩只在聚會中蘭洛的心中默唸過。
“心靈.....感應......的能力麼?”
“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