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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番外② 鎖與九門(四)

一杯入肚,理賀感覺到身體一陣輕快,彷彿一天下來些許的勞累都伴隨著酒精帶來的暢快感,煙消雲散。

開始還只是禮貌的噓寒問暖,但在酒精帶來的溫度與暢感的作用下,很快化為了兩人推杯交盞的暢聊。

“時和歲稔,取後半段來慶祝創豐節,真有王珂兄你的!”

兩杯齊碰,餘一指而托杯底,後者較前略高。

“好是好,但缺少了時和啊,來,嚐嚐這丁子香淋膾。”

醃製好的魚肉和豬肉脯,端上桌便已經淋上了丁香油, 理賀捻起一塊蘸了蘸旁邊的陳醋,鹹酸伴隨著肉的香味很好的將酒所帶來的甜膩感化解。

“蘸醋品膾,看來理賀兄也沒少吃,講究。”

“見笑了王珂兄,也就是騙騙自已的身體罷了。”

如只是鹹味,便會愈發的乾渴,幾滴陳醋倒是能暫時欺騙一下自已的味蕾,壓制住鹹味和酒精對於身體所帶來的這種(渴的)感受。

“我們喝了半天也叫不上來,這是什麼?”

夏兒拽了拽理賀的衣角,看著面前櫻紅色的一壺飲品,心裡倒是充滿了好奇。

“紫蘇檸檬香飲,煮沸,取葉,烘烤取香,濾汁去渣,加檸檬水冰糖,生津止渴,也可禦寒。”

說著理賀給四名女生依次,再度倒了一杯,再插上一小株紫蘇葉子,甚是新奇好看。

“不愧是理賀,懂得真的好多啊。”

似乎將之前歲稔的事情忘掉了一樣,每當更多瞭解面前的這個男生,夏兒的心情似乎便如升溫的焰火一般,再近一點。

“夏兒也有自已擅長的事情,沒必要執著於這些不足為道的事情。”

“對了賀兄,今天夏兒一直給我說很佩服你的茶藝,如果不介意,能否指教一二呢?”

此時的王珂移步到一隅,長桌的旁邊便是一臺實木的茶几,相比於今天戶外的裝置,這裡的器具無疑齊全了不少,理賀看了看面前的器具,雖然有些想要展現技術的意思,但深吸了一口氣後,卻打消了這個念頭:

“也談不上指教,我也飲酒了,倒是,能悟到一些微不足道的道理。”

理賀沒有拒絕,只幾步便移步到了茶桌的旁邊,動作顯然比平時的幅度大了不少,但並沒有令周圍人感覺到任何不適。

“怎論茶藝,方法不說成百上千,也有天上的繁星那麼多,各有各的亮點,但是。”

理賀端起了其中的一盞茶杯,手指輕輕地拂過瓷制的杯身,絲滑,乾淨,沒有一點灰塵:

“潔淨的器具是基礎中的基礎,然後就是好的泉水。”

“當然,美景必不可少,好的景色可以讓人感覺到身心愉悅,就像是此番其樂融融的創豐節九門鎮景。”

理賀緩緩抬起了兩根手指,指向遠處的景色,煙火徐徐升入夜空,如同枝頭綻放的靚麗花朵,但有時更似展開了羽翼的火色鳳凰,而鎮裡的人潮和燈光,更似綿延數里的盤曲的金色長龍一般,相應成景。

“當然,最重要的是......”

<轟>

只覺得大腿似乎碰到了什麼東西一樣,頓時視野朝著地面快速地遞進。甚至連地上木板的紋路都能看的仔細一般。

但到真的看的仔細的時候,卻又戛然而止,先是些許吃痛,但隨後身體卻放鬆了下來。

理賀想要起來,但四肢帶來的無力感卻讓自已無法做出任何的動作。

“不成樣子的傢伙......”

密集略有無序的腳步聲,和地板帶來的絲絲冰涼感,以及呼嘯著風的聲音,可以模糊的聽到眾人的交談,但很快陷入了寂靜。

......

<踏,踏,踏。>

......

“沒想到賀兄竟喝成這樣。”

此時的王珂也被夏兒扶著,看起來程度也並不淺。

“這不怪你們王隊長,是這個傢伙對自已沒有數而已,時間也不早了,剩下的就交給我們吧。”

“也好,代我向理賀兄弟表達歉意。”

語落,夏兒便將王珂扶到了車的後座,關上了門。

“還有什麼要說的,不是麼?”

艾莉對著夏兒的背影說道。

“的確。”

夏兒停住了腳步,轉身看向面前的少女。

剎那相視,停頓,轉睛,然後是一絲嘆聲:

“塔門的豆腐,雖然聞起來不是滋味,但品起來卻都是滋味。”

“那瓊玉白茗,雖然品起來都是滋味,卻要求八分沸水的煮煨。”

“檸檬冰糖水,加入濾汁去渣的紫蘇,不但止渴,也可禦寒。”

無言,夏兒便再度轉過身去上了車,隨著機車啟動的聲音,便很快消失在了艾莉的視野。

“需要我將理賀哥哥移到車上麼,艾莉姐姐?”

此時的艾薇兒從不遠處走來,如此詢問,艾莉看了看此時幾乎是躺在草坪墊子上的理賀,搖了搖頭:

“還是我來吧。”

艾莉口中呢喃了幾聲,走到早已癱在草坪地毯上的理賀面前,緩緩地將其扶起,男人的一個胳膊跨在了少女的脖頸上,就這麼攙扶著前行,對於艾莉<風語者>的能力來說,減輕這種程度的重量還是比較輕鬆的。

“知道品茶.......最重要的是......什麼麼?”

開始以為是幻覺,但艾莉很快意識到,這不過是扶起醉人的無意自語而已,雖然知道如此,但心中的那份好奇卻還是讓少女試探著問道:

“是什麼呢?”

似乎是感受到了回應,被攙扶的醉人艱難地抬起了頭,但又垂了下去:

“是人,所在意的人。”

充滿著酒後的鼾音和,無意義且模糊的嗚咽,但少女卻聽得十分清楚:

“那誰被你在意呢?”

少女進一步地試探,也許是為了增添一份趣味性和次日茶餘飯後閒談的內容,但真正問出來的時候,不禁嚥了咽喉中的一絲唾液:

“我......在意的人有許多。”

被扶著的男人喃喃地說道。

意料之中,即使此時不細想,也能從往日的感覺中得出。

“但是最......放不下那大小姐啊,她是那麼高傲......且要強......但也蠻體貼的......但我知道......我也需要理解她......”

<嗡......>

回過神來,只覺得自已的臉頰紅的發燙,宛如抹上了厚厚的胭脂,但扶著的那人卻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雖然老斗嘴......但她生氣的樣子.........真的蠻可愛的.......”

“但卻......見不得她傷心啊.......但我很笨......左思右想......配不上她啊.......”

恍惚,但真正反應過來的時候,只覺得頓時所扶著的人突然變重了很多,一介女生的力量自然難以架起一個成年的男人,只覺得腿部一軟,便與男人一道,倒在了綠油的草坪之上。

“大意了......”

少女不禁埋怨起自已來,由於恍惚的緣故,自已對男人施加的<風語>才被不經意間中斷;

“ 我不能像蘭洛那樣守護......不能像黎卡那樣開槍......不能像妃莉婭那般拼殺......也沒有艾薇兒那般強大的力量.......我只能在一隅看著大家罷了。”

珠落角隅淚滿裳,未聞商君心所殤。

“淨說些喪氣的話。”

猶豫片刻,但隨之確認過自已的心情以後,少女的臉頰不禁閃過一絲紅暈,終究選擇將面前的男人擁入自已的懷中,夜空送來一陣涼風,但在那一襲薄薄的防風襯衫下,終究化為虛無。

“雖無攻守之勢,但因明目,卻知我之蜜糖,汝之悲傷,真的,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理賀。”

艾莉撫摸著面前那人的頭部,看著這優柔的男人,沒有一點點的疑慮,反之亦然,只有無盡的呵護與心疼。

“所以,你不需要想那麼多,辛苦了。”

微閉瞳眸,指背劃過面前那人的面部,彷彿積攢了許久的勇氣,做好了不曾被知曉的決定一般,但依舊果斷。

<走吧>

再度的吟誦,男人的分量再度變得輕盈許多,一段距離的騰挪,終於將男人安置於車的後座。

入城道路的情況與白日相比,無疑通暢了很多,畢竟,夜間回城的車輛畢竟是少數,此時的少女坐在主駕,相比於白天開車那人,車行駛的似乎更為沉穩。

“要將理賀哥哥送回花海苑麼?”

艾薇兒如此問道,艾莉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後排的兩人,目光很快便繼續看向了前方:

“似乎只能如此了。”

艾莉如此回答道。

不知是煙火還是天氣的緣故,天上的雲霧不知何時已成團般地漂泊於天空,偶爾還會遮住那月亮的折射的月光:

“既然是創豐的日子,聚一聚也算是好事。”

“而且,萬一著涼了怎麼辦。”

“明天正好也有空,就讓他陪我們去逛逛吧,聽說羅蘭區那邊會蠻熱鬧的。”

艾薇兒看著自已前面那一下子說出了一連串話的姐姐,一時間似乎並沒有明白的樣子:

“那就回姐姐們的宿舍(澄海苑)?”

艾薇兒試探著地問道,片刻的寂靜,車依舊向前行駛,也許是雲飄散的緣故,也許是位置不同的因素,一縷月光照射在前方的路上,藉著那光,只需略微地抬頭便可看到前方的情況。

“既然薇兒都這麼說了,那就勉為其難地給他拉回去吧。”

少女看著早已入睡的醉人,不禁哼了一聲,隨著按鈕按下,耳邊的音樂便再度播放了起來:

<美麗的九門之鄉>

<躬身鄉野田園的地方>

<東望青蔥的森林河床>

<西俯高大的鋼鐵高牆>

<寧美的九門佳釀>

<忘卻煩惱開懷的地方>

<綿延數里的鄉路田野>

<匍匐幾夜的絲枕柔床>

<美麗的九門之鄉>

<佳話源遠流長的地方>

<北有塔門的甘泉作飲>

<南臨舊城的煙火輝煌>

<九門之上,朝思暮想>

<九門之下,根深土長>

<九門之裡,盡為樓巷>

<九門之外,晝思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