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大牙什麼時候醒了,一骨碌身就坐起來,在背後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何大哥,你說你們家總有人失蹤,是不是你家先人幹過啥傷天害地的事啊?一聽大牙這麼問,我的腦袋都疼,哪有這麼說話的,這不純粹是沒事找事嘛!何長軍根本不知道大牙醒了,這一說話,把他嚇得一激靈,回身瞅了一眼:“唉……唉呀媽呀,兄……兄弟醒了,啥……啥傷……傷天害……害理啊?沒……沒聽說過,不……不過倒……倒是有個故事也……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聽何長軍說還有個故事,我們都很感興趣,就讓他長話短說,講明白就行了他說這個故事是他爺爺的爺爺講給他爺爺的,又是他爺爺講給他的。說是挺老早以前,他們老何家有個獵手叫何霰田,村裡人都叫他何老大。這人槍法準,百發百中。有一次在狐狸洞那邊轉悠,就碰到了一隻赤眼火狐狸,何老大連打了三
槍都沒有打中,心中窩火,就放狗去那隻火狐狸。眼著就要追上時,突然大黃狗的身上莫名其妙地著火了,燒得那狗“\"直叫,拼命的往家跑直接鑽進火垛裡。眨眼之間就是火光沖天,巧的是又刮來一股邪風,連帶房子也給燒了村裡有個老頭就勸他說這狐狸八成是成精了,讓他不要去惹它。可是何老大正在氣頭上,也不信邪,背上獵槍去找那火狐狸報仇。
天剛擦黑時,那火狐狸果然又出來了,眼睛閃著紅光,衝著何老大直齜牙何老大也忘了害怕,舉槍就打,可是眼睜睜地卻打不著那隻火狐狸。就覺得後背滾熱,一回頭髮現自已的衣服著火了,趕緊在地上打了幾個滾,火滅之後那隻火狐狸也沒影了。
何老大打這兒以後只要一打獵,就淌眼淚,眼睛通紅看不清東西,所以也不再打獵了。後來娶了個媳婦,給他生了三個兒子,日子過得還不錯。直到有天早上,發現睡在炕上的小兒子突然不見了,全家人都傻了,不知道晚上睡覺的時候跑哪兒去了。
何老大懷疑是那隻火狐狸把兒子給整走了,抄起多年不用的獵槍就奔狐狸洞溝去了,家裡人攔也攔不住。這一走,再也沒有回來,也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從這以後,每隔四五十年,老何家都會有人莫名其妙地睡覺就睡沒了
故事說完後,我們聯想到昨天聽到的關於狐鋰洞溝的傳說,也在揣測這隻赤眼火狐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那隻紅狐狸,我裝著不經意地問他狐狸洞溝在哪兒裡?現在是啥樣了?
何長軍好像說得很盡興,眉飛色舞地說狐狸洞溝在這村子往南一千米左右他小時候和夥伴們常去那裡打鳥、挖菜。
那裡以前有三個大土包,土包之間地勢低窪,土包上遍佈了很多洞穴,有的連獵狗都能爬進去。聽大人說那是狐狸、獾豬的洞,解放以前,這裡的狐狸非常多,解放後這些年開荒種地,基本上也看不到了。洞也看不見了,三個大土包還依稀可見。既然都來了,我們都想去看看。好不容易才說服何長軍不用陪著我們,朝著他指的方向,我們走了不到二十分鐘,看到不遠處果然有三個很明顯的土包,土包的南面是一大片白楊林,密匝匝地排成好幾列也不知道生長了多少年,樹千最細的也差不多有罈子粗了。
大牙問我:“來亮,你說那個'蝦鬚蟹眼’在哪兒啊?你能看出來嗎?
我跟大牙站在坡頂往遠處看,眼前一望無垠的黑土地,蕭條荒涼,也沒有別的村莊,目所能及之處都是農田,山無形,水無影,看不出以前的地貌,根本就談不上尋龍點穴了。
蝦鬚蟹眼應該是半山環抱,而環抱的中心有一氣口,即是“蓮花穴”。只是現在再找到這環抱的山形看來極不容易,幾百年前的山嶺早就不見了,這裡幾乎是一馬平川。就算是環境一點沒變,找到真穴也不容易,何況現在山形蕩然無存了呢?
柳葉看我的表情無奈地笑了笑,摸著樹上的節疤,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楊樹在東北是最常見的,這些樹有三十多米高,最的樹幹直徑超過了米,愛兩個人才能合抱過來。這種楊樹叫鑽天楊,壽命很長可以達到百多年米常過了四五十年以後就漸漸衰老,這些估計都有一百多了呈現狀老特中心式生長”,灰褐色的老樹皮已經縱裂,像是奄奄一息我一低頭卻被一截樹樁吸引住了
這截樹樁有三十多厘米高,粗有一米左右,斷面還很新,吸引我的不是樹樁的本身,而是樹樁上的年輪。大學時曾經讀過道格拉斯的樹木年代學,就是透過研究年輪的寬窄變化,判新過去每一年的氣候及生長的環境變化,除了可以知道樹齡以外,也可以記錄很多發生在過去的一些事情,甚至可以透過樹輪的形狀測知過去發生的地震、氣候變化和環境變化。
我蹲下來把樹樁上面清理乾淨,盯著看,同時努力地回憶著
我指著樹樁子說:“這棵樹活了近一百五十年左右了,最初的一百年生長的速度很快,當時這裡應該是土壤肥沃,水系充足。但是後來的這幾十年環境突然發生了變化,應該是乾旱,所以才導致後五十多年來生長的非常緩慢。”
大牙聽我說完後在樹林子裡跑來跑去,連續觀察了好幾截樹樁子後,忍不住嘖嘖稱奇。這些樹樁粗細雖然不一,但是年輪的寬窄變化基本上差不多,不禁對我的年輪之說刮目相看,崇拜至極。
眼看著天色不早了,我們三個往回返,雖然現在已經是初春了,但是在這種曠野中走路,感覺還是冷。
我對柳葉和大牙說:“那個洞口,雖然有句'蝦鬚蟹眼一蓮花’的提示,但是現在的地況已經今非昔比,看不出以前的模樣了,沒目的去找一個洞口那是痴人說夢,想都不要想。不過剛才透過觀察年輪,我倒是有個想法,或許能行。”
-聽我說有辦法,倆人都催著讓我快點說,別賣什麼關子。
其實我也不是賣什麼關子,關鍵是這方法行不行心裡沒譜。年輪顯示最初的一百多年裡樹木生長一直很迅速,年輪間距寬大,以前這裡應該有條河,發生了變故後,那條河干了,從而使環境也有了變化,水分不足導致五十多年來年輪變得越來越緊湊。
而“風水穴”必定藏風聚氣,尤其這種蓮花穴口,定有水來環繞,結穴之處,要有水來界脈,如果無水界脈則龍氣不止。只要找到當年這條河的位置,再結合尋
六口決,多花點時間還可以找到那個穴口。柳葉聽我說完提出了疑問:“會不會有另一種可能,這五十年少雨乾旱,五十前卻是雨水充足呢?\"
我濟氣很肯定告訴她,我相信一定有河。因為樹根下的石子是卵石而不是
山石。山石多稜角,只有河水多年沖刷之後才能形成卵石。
還有過去這裡既然有那麼多的狐狸和獾豬,附近肯定有水,這是自然規則,
何川國那老爺子還沒有回來,何長軍看見我們回來了,很是熱情,趕忙讓們上炕暖和暖和。
坐在炕上,我們就隨便的瞎聊起來,隨口問他:“何大哥,狐狸洞溝那片兒W前有沒有河啊?”
何長軍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河?沒……沒聽說過。打……打小就…就沒看見有……有河。”
聽他這麼一說,我們頓時有點洩氣。
這時,何大娘外屋進來了,瞅著何長軍對我們說:“嗨,他知道個啥,咋沒有河
呢?我們小時候還在那兒摸過魚呢。當年他爹年青時還能逮著些半斤多沉的白鰱子呢。後來河水就越來越少,最後幹洋子了(東北土話:河裡沒有水了)。”幾句話一下子把我們的精神頭給提了上來,我們個個眼睛冒光,不停地追當年的情況。何大娘一說起這過去的事也挺有感觸,坐在炕上跟我們嘮起來。大娘說,這條小河當年也就是三米多寬,水不深,但很清澈,淺的地方剛沒膝蓋。是現在的“蘇招臺河”的支流,最後都流到幾百米外的偏臉古城那邊的主河道里了。後來水就慢慢的幹了。一晃五十多年過去了,現在一點河道的影子都看不見了。河的位置,大概就在那片樹林往南的地方,小時候玩水時,都把衣服和鞋放在樹林邊。
何大娘又說了很多,不過我都沒聽進去,滿腦子都是“偏臉古城”,一聽到這個名字,我的心就是一陣波濤翻湧。回想到在立春家時大仙給的關於黑貓去向的指示,我們一直當成東南方偏臉子村附近,結果找了多少天一點影兒都沒見到。現在看來,是我們弄錯了,根本就不在東南的偏臉子村,而是在西北的偏臉古城附近!
何大娘看看時間,就忙著做飯去了,我趁著何長軍不在屋的工夫,對大牙和柳葉說出了我的想法,他倆人一琢磨,也是恍然大悟,不住地點頭。
看來那隻黑貓一定就在附近,或許就在偏臉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