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上,睡得簡直是糟糕透了,早上爬起來的時候,感覺腰痠腿疼,脖子也有點木,看來是血脈不通了。
洗完臉,喝點牛奶,吃些麵包,總算是有了點精神。
這才翻出董三爺給的名片,準備給柳教授打個電話。名片上只有一個座機號碼,除此之外並沒有別的聯絡方式,就連名字都是手寫的,也不知道為什麼學校的名片要印成這樣,小心地撥了一串號碼,漫長的等待音後,電話終於通了。
接電話的是個男的,聽我說要找柳老師,告訴我,她現在不在,下課後他會轉達,讓我留下了手機號。
直到下午快兩點的時候,收到了柳教授回覆的簡訊,內容很簡單,讓我下午四點後,到中央民族大學研究生院的古漢語辦公室找她。
看了看時間,我趕緊收拾了一下,見這種學究是不能太隨便的,怎麼說人家那是高階知識分子,講究孔孟之道,又是研究古漢語的,自已也得往文化人上打扮一下,要不然失了禮數,讓人笑話。
把衣櫃翻了個底朝天,找到一身中規中矩,覺得合適的行頭,穿上後感覺還真有點文化青年的樣子。又蘸了蘸水把頭髮壓平,這才心滿意足地出了屋。
學校很大,很多棟教學樓一棟棟矗立,剛進去,就能感受到那種高等學府獨有的氣派。一路上不停地打聽,最後總算是找到了古漢語辦公室。見辦公室的門虛掩著,伸手禮貌地敲了敲門,便推門走進去。
辦公室並不大,有四張辦公桌,可能是下午已經沒有課了,只有一個看著像女大學生模樣的姑娘在書架前正翻找一本資料,我清了清喉嚨,輕聲地問了句:“請問同學,柳葉柳老師是在這裡辦公嗎?”
那姑娘身子並沒有動,只是轉頭看了我一下,反問我:“您是?”我連忙回答:“我是柳老師的朋友,來這裡找她有些事情。”
那姑娘呵呵一笑,反問我道:“是嗎?可是我好像並不認識你啊?”
聽她這麼一說,我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姑娘就是柳葉,我心目中的教授專家。頓時有點措手不及,一直以為得是個頭髮花白的老太太,或是半老徐娘,風韻猶存的中年女士,沒想到會這麼年輕,好像剛剛出了校園的樣子。
秀麗的長髮,纖長的身條,迷人的腰段,清淡的朱唇和潤紅的臉蛋散發著青
春的活力,好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生機盎然。要是說沉魚落雁倒談不上,不過螓首蛾眉、秀麗端莊,恰如其分,有種天生的高高在上的氣質。
我有點尷尬,搜腸刮肚的措詞,說道:“這個,在下姓胡名燈,冒昧前來,實屬唐突。對柳老師是隻聞其名,未見其人。我以為只有閱盡蒼桑,百成鋼之後,才會有如此學問。今日一見,方知,實在是見識淺薄,孤陋寡聞了,失禮了。”
這番半古不古的話一說出來,我自已都覺得亂七八糟。
不過,看來這話她還挺受用,指著旁邊的沙發微笑著讓我坐下。
相繼坐下之後,我這才說明了來意。聽到董三爺的名字後,她明顯愣了一下,隨即似乎想起了什麼,笑了笑,伸手接過我遞過去的紙,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盯著那張紙足有兩分鐘,什麼也沒說,一動不動。
半晌,柳葉才恢復了神態,並沒有說她到底認識或是不認識這個字,卻反問我是否方便透露,這張圖是在何處得到的?
見她問這個,我含糊不清地回答道:\"哦,這個是我朋友無意中得到的一個珠子,上面刻的圖案。我比較好奇,就想知道上面寫的是什麼字?怎麼樣?柳小..柳專……柳老師,這個是文字嗎?”連我自已都不知道該如何稱呼眼前這位。
柳葉聽我一連改了三個稱呼,笑了一笑,大大方方地對我說,直接叫她名字就可以了,她也不是什麼專家,只是對中國的古文字略有些研究而已。偶然的機會才來這裡教課,不是這裡正式的老師,編外聘用的。說完這些,看了我一眼,向道:“對了,方便讓我看一下你說的珠子嗎?”
對上柳葉清澈的目光,竟然有些意亂神迷,趕緊移開目光,掏出來那隻檀木盒子就遞了過去。
柳葉伸手接的時候,我注意到她的中指戴了一枚戒指,像是一種鳥的圖騰圖案,看著極像是某個少數民族崇拜的圖騰,樣式很古樸簡拙,談不上精緻,倒是有點像地攤貨,但是戴在她的手上卻是極合體,很漂亮。
就見她取出珠子後用手捻了幾下,然後就握在手心裡,閉上了眼睛,很專注的,像是在感覺著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柳葉才睜開眼睛,衝我抱歉地笑了笑,輕輕地放下珠子,這才告訴我,紙上的文字的確是一種古文字,是“託忒文\"的一種變體,準確地說是基於“託忒文”而演生的一種密碼文字,用於祭祀等活動上的符文,學術界習慣稱其為“託忒符文”。
這種“託忒符文”的使用就是在當時,也僅僅流傳在極少數的人群中,相傳懂得使用這種符文的人被當地人稱為“烏薩”,擅長巫詛之術,可以與天神和亡靈溝通,擁有偷天換日的神通,幾乎無所不能。“烏薩”的地位很高,僅次於王,而懂這種文字的人也不多,到了現在,識得這種文字的人全世界恐怕也找不出五個人*
說完後,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我,柳葉笑了笑,指著紙上的字繼續說:“紙上
的託忒符文字是‘狼'字,另一個就是漢字的‘十'字,還原在珠子上,應該可以看成正面寫著‘狼’,背面寫著‘十',至於這兩個字有什麼關係,是各成一體,還是一個片語,我就不知道了。\"
我恨不得當時就起立鼓掌,大聲喝彩,這一翻高談闊論,氣勢如虹,真是讓人歎為觀止。尤其是那句“現在識得這種文字的人全世界找不出五個人來\",這話說得也太牛了,不聲不響地給自已整個世界五強,真是讓人佩服啊,不得不說,這姑娘年紀輕輕的竟有這等學識,看來真是人不可貌相。
聽她說完後,我也自言自語地叨咕著:“狼,十,十,狼,狼十,十狼……\"
姑娘看我魔魔怔怔地自言自語,也沒有搭理我,起身走到她的辦公桌前,在她的包裡面鼓搗了半天,摸出了一隻首飾盒,放到我帶來的珠子的旁邊,伸手開啟了那隻首飾盒。
盒子裡也是一顆白色的珠子,與我的珠子目測大小几乎相同,也是潔白如玉,乍一看與我的那個一模一樣,可是仔細看一下,色澤稍有些不同。我一時有些驚訝,順嘴就溜出來一句:“這倆看著倒真是天生一對啊?”
話一出口,我都想把自已拍到地底下去。
柳葉聽我空然說了這麼一句話,明顯有點柳眉倒豎的意思,但終究是沒有讓場面難堪,衝我冷冷地笑了笑:“胡先生真是幽默啊,這兩顆珠子只是大小相同,顏色相似。但材質是不一樣的,您的那顆應該是硨磲的,我這顆是和田白玉的。之所以取出來,是因為這兩顆珠子可能會有其他的聯絡,因為我這顆珠子上同樣刻有文字,也是‘託忒符文’,正面的符文是武術的‘武’,背面是漢字數字‘六’。別的我不敢肯定,就因為這‘託忒符文',我敢肯定,這兩顆珠子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我這才想明白為什麼她在看到我帶來的圖紙後,會愣了那麼久。
柳葉衝我笑了笑,告訴我,董三爺之所以讓我來找她,是因為董三爺知道她手裡有這顆珠子,也知道她認得上面的文字。
她這顆珠子一年前也曾讓董三爺幫忙鑑定過,董三爺發現了珠子上面的圖案,並且告訴她,這顆珠子名為“白玉魄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