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南星等人來到一戶人家,暫且停宿一晚。
次日拂曉,芊寧緩緩睜開眼睛,發現清澤趴在床邊守著她。嘴裡不停地嘟囔著:“芊寧,對不起,我救不了你。要是沒有你,我該怎麼辦?”
她微微一笑,認真地看著清澤,輕輕撫摸著清澤的臉龐。
清澤突然驚醒,一隻手握著芊寧的手腕,然後雙手緊緊攥著芊寧的手。激動地說道:“芊寧,你醒了,太好了。”
“清澤恩公,你...流淚了。”芊寧伸出手,輕輕拭去清澤眼角的淚珠。
清澤緩過神來,鬆開芊寧的手,揉了揉眼睛,笑了笑說道:“你說這個啊。只是昨晚睡得太晚了,太困了而已。”
“我去給你找些吃的來,去通知南星他們,他們也很擔心你的。”清澤站起身來,睏倦地走出屋子。
“話說,這個叫萬鐘的老東西,為何要取芊寧姑娘的魂魄啊?我們可是與他無冤無仇啊。芊寧姑娘,你認得那個老東西嗎?”徐南星百思不得其解,對紫蘇問道。
紫蘇坐起身來,清澤拿起枕頭放在芊寧的背後,使其靠著床頭。“我也是第一次見過那個老大爺,他在來之前就已經有一個小妖命喪他手,這就是一開始我心痛的緣由,但在他與你們交戰之時,我卻發覺不到了那個聲音的低吟。怕是那小妖的魂魄已經完全沒有了自主意識。至於他的魂魄是不是消散了,我不得而知。”芊寧回憶著昨晚的事情說道。
“那就奇怪了,我們都未曾與他有過過節,他為何一心想置我們於死地。動機究竟所為何事?”清澤也不由分說道。
“以前確實和那老東西無冤無仇,但以後就不是這樣了,我用寒冰劍破了那老東西的破布袋子後,向他扔出的寒冰劍灼燒到了他的左臉。看來啊,這樑子算是從此結下了。哎!說來也氣,若是我也會清澤師兄的御劍術,本大俠肯定已經取得那老東西的小命。哎!越想越氣。”
“哎?對了,好像記得那個老東西叫什麼銀鈴魂師,這個是做什麼的?難道是降妖驅魔的江湖人士?但若真的是這樣,那老東西也太黑白不分了吧!沒有一點點的職業素養。”徐南星迴想起來,緊接著說道。
“不管他是什麼身份,江湖術士也好,降魔方士也罷!若是再遇到他可要多加防備,即使對未曾謀面之人也應該心存警戒,萬萬不可放鬆懈怠。”清澤囑咐罷,接著說道:“南星,我早就說過。你這寒冰劍內的魂靈眾多,且大都是冤死的魂靈,其間充盈著不甘的怨魂,他們之所以願意幫助你,給你力量,是因為你們有著共同的目標。但是你若沉溺於寒冰劍的力量,以你的弱小的靈魂絕不是他們的對手,當你渴望力量的同時,就會在不知覺中被寒冰劍中的怨靈侵佔身體,成為主導,而你也會因此吞噬,湮滅。你的軀體就成為了他們復仇的載體,而生而為人的你,也一句空殼而已。我也曾想過教你學習御劍術,但恐怕你的靈魂力量薄弱,難以遏止寒冰劍內的其他魂靈。南星,切莫懊悔、著急。待到時機成熟之際,自會將其教授於你。”
“又要等,又要等,得等到什麼時候啊?得了,還好我這寒冰劍威力極大,那個老東西倘若再來也不足為懼。就按照清澤師兄說的,等時機成熟之際,可別忘記了教我啊就行!”徐南星不得已接受地回答說道。
“事到如今,最重要的是得搞清楚昨日夜晚那個自稱萬鐘的人是什麼來歷,他究竟有什麼目的。還有就是他口中的魂師是個怎麼樣的職位群體。”清澤糾正說道。
“也對,這個的確得調查一下。”徐南星靠在門框上略有思量,點點頭說道。
“俠士,這些是你們要的飯菜,請笑納。老朽手藝不精,還請見諒。”農家的房主端著滿放著一盤盤菜的菜盤子,緩緩走進屋內。
“哎?老伯,你有沒有聽說過魂師這個稱呼?”徐南星隨口一問說道。
“魂師?小夥子,看你說的,這肯定知道啊!這魂師啊,就是最近剛出來的一個職位。他們呢,不隸屬於朝廷,倒像是江湖上的俠客。或者是說,他們本就是江湖上的俠士,只不過不像以前一樣混跡於江湖,妄想著稱霸武林罷了。但是他們之間啊,也不乏之前的山匪強盜,江湖術士,雞鳴狗盜之輩。他們為那些做白日夢的人抓魂攝魄,以此倒賣銀兩。一些魂師在為他們賣命的同時也是他們的一份子,都是為了那個白日夢啊。”老伯將盤子一個個放下,回答說道。
“為錢做事嗎?老伯,那究竟是什麼人要那些魂魄?他們重金得到的那些魂魄究竟有何用處?”清澤連忙緊跟著問道。
“這啊,我不太清楚,好像是要做什麼兵來著。”老伯撓了撓後腦,不確定地說道。
“天兵?”徐南星睜大眼睛,震驚地問道。
“啊...對對對,就是這個。他們說用魂魄和兵器一同回爐重造,然後就可以把兵器升為天兵。至於有什麼用,我就不知道了。哎,我跟你們說。聽別人說的是他們購買的魂魄還分等級,價錢各有不同。這人魂之列,以習武修行者為左;妖魂比之上乘,以千年妖物為珍;魔魄者,以修行入魔之人,貪嗔成魔之妖為優;神魄者乃人之罕見至極焉,最為貴重。其間,魔魄可以最短的時間增強使用者的力量,但魔魄怨念深厚,使用者有被反噬的可能。神魄僅有修為得道者,天資卓越者,方可收納入劍身,為己所用。否則,魄進劍後,由兵入神,進而擠壓本體的氣魄,最終會因為承受不住它的力量,只得兵裂爆體而亡。”老伯回憶著別絮叨的話,侃侃而談地說道。
“砰”的一聲,徐南星緊緊握著拳頭錘在了桌面上。
“小夥子,你怎麼了?怎麼發這麼大的火氣?”老伯疑惑地問道。
“興許是餓了,南星,你先吃點菜。”清澤按著徐南星的手臂,對著他說道。
“啊,也是,看給這小夥子餓的。你們先吃吧,不然飯菜就涼了。”老伯緊接著笑笑說道:“這樣,你們先吃,我先走了哈。”
清澤拉住老伯的衣袖,說道:“老伯,無妨,我們邊吃邊聽就好。再說了,我們初來乍到還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需要請教您呢!”
“哈哈!爽快。我啊,話說一半總感覺渾身不自在。這位俠士還有什麼想要知道的?我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老伯掂著菜盤,爽朗地笑著問道。
“我們想問問這些魂師可有等級之分?您所言的那個白日夢又為所謂何事?”清澤賠笑著問道。
“那些魂師啊,一共只有三個等級。分別為金鈴魂師,銀鈴魂師,還有銅鈴魂師。他們的等級是由魂師的修為高低和收魂數量決定的。一般銅鈴大多數是些剛入門的新人,沒有什麼業績。銀鈴就代表已經完成了不少魂魄交易,這金鈴可就厲害了,大都是深藏不露的高人,他們的陣法,武功,咒術都頗有造詣,若是有不幸的生靈遇到了他們,怕這輩子就走到頭嘍!但是聽說他們一般不要小魂生靈,主要捕獵大妖,大魔。那個白日夢就是玄天神界,現在都在傳著神界的存在,江湖人士為之痴狂,都是為了登上上神界,分得一杯羹。真是做夢,說不定尋找一輩子連神界的大門都見不到,這不是白日夢是什麼?更可笑的是一些人招兵買馬,建立聚邦一同前去,這簡直是送死,嘍囉再多有什麼用?不還是嘍囉嗎?我看吶,全他媽都是做夢。”老伯回答道。
“老伯所言極是。身無長技,的確猶如螳臂擋車,不自量力。”清澤尷尬地陪笑說道。
“就是嘛!我們村子裡有好幾個跟著去了,就連那個老趙頭的獨孫兒都像著了魔似的,也屁顛屁顛地跟著去了,然後就老趙頭擱家裡了,接下來的日子可咋過,哎!”老伯拍一下大腿,不禁感慨道。
“那老趙頭家中可還有其他家眷?他妻子呢?”清澤關切地問道。
“他家哪裡還有人啊!就他一人了。他老伴幾年前患了一場大病,早就沒了。他家是獨子獨孫,他兒子當兵去了,在邊疆常年衝突的戰鬥中,前年也戰死了。只有一封通告書通知他兒子被亂箭射死了,然後啥也沒得了,就連同屍骨也沒回來。”老伯怨聲載道。
“可憐天下父母心。這樣吧!我們吃過飯後去看望一下他老人家。”清澤說道。
“那也行,有人看看他也挺好的,不然他天天只是活著也沒啥意思。他呀,就在村尾的小路往右拐第一家。那屋子破破爛爛,很容易認得,我就不帶你們去了,我呀!實在看不下去。你們可要吃好喝好啊!不夠再和我說。”老伯招呼著說道,隨後便掂著菜盤哀嘆一聲離開了。
“這些就夠了,有勞了。”清澤對老伯感謝說道。
“砰”徐南星再次猛捶向桌子,怒罵道:“趙穆延,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居然將我父親一輩子的心血如此輕蔑對待,居然將它的秘密散播在江湖中。豈有此理,簡直是無恥,極度的無恥!”
“《天兵十二卷》洩露於世人眼前的確不是什麼好事。或許正是因為這件事才會有那麼多的人想要鑄造天兵,才會有那麼多生靈被捕殺,利益之心的薰陶是市場的滋生物,而黑暗市場的肆意擴大,本身就是一場慘絕人寰的殺戮。如此一來,昨晚那個萬鍾想要對芊寧下手一事也就水落石出了。但是,那個趙穆延既然費盡心機得到了南星父親傾其一生所著就的兩卷天書密卷,但是為什麼又將其散佈於世間呢?”清澤心生疑惑地說道。
“趙穆延是不是又有什麼陰謀詭計?他這樣做是對他有什麼好處嗎?”紫蘇也疑惑地說道。
“這個小人!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做,但是真的很生氣,恨不得抽其筋,嚼其骨。”徐南星放下筷子,緊緊握著拳頭。
“南星哥哥,不要生氣,身體重要啊!趙穆延他作惡多端,總有一天,會遭到報應的。”芊寧拍拍徐南星的背部,關切地說道。
“對啊!紫蘇所言極是。你現在若是難以掌握自己的心氣,如此勞心傷神,只怕日後使用血煞劍時會更易被其間的怨靈反噬,最後走火入魔。”清澤補充說道。
“我懂啊!可是想到那個奸佞小人如此得意的嘴臉,就難以平復,怒不可遏。"徐南星長嘆一口氣,說道。
“南星,我敬你,憂愁苦悶,全在酒裡了。來!乾了這杯酒!”清澤倒滿一杯酒,端到徐南星面前,抬起酒杯說道。
徐南星雙手接過酒杯,仰起頭咕咚地嚥進肚中,然後再將酒杯反扣在桌子上。隨後,清澤也舉起酒杯,隨之一飲而盡。
“南星哥哥,你看清澤師兄不勝酒力,卻主動向你敬酒。你就笑笑吧,別愁眉苦臉地了。”紫蘇對徐南星勸導說道。
“我不是為了勸南星走出嗔念,只是好久未曾飲酒,還想回味這酒中獨有的滋味罷了!但飲無妨,畢竟,也沒有歌姬需要賞賜了!”清澤自嘲道。
眾人聽罷,隨後鬨堂大笑。徐南星也忍不住地彎起嘴角,哈哈大笑起來。
“一會兒,我們去村尾看望一下趙老吧!”清澤提議說道。
眾人齊心同意道“好!”
“芊寧身體傷未痊癒,紫蘇你在此地照看芊寧姑娘,我和南星去探望就好。”清澤安排說道。
“嗯,好。”紫蘇點頭答應道。
到了村尾,清澤見到一個老人,一個人坐在門口的石凳上,手中拿著一根被盤得光滑的木棍。孤獨地望著小路上的人來人往,聽著枯木從中的鳥啼蟲鳴。滿布皺紋的臉上灰塵樸樸,一雙裂縫般的眼睛總是飽含著淚水,使人不由得心生憐憫之情。
“老伯伯?您就是老趙頭嗎?”徐南星打破了這份寧靜,上前一步問道。
“啊?什麼?找誰啊?你們是誰?”老趙伯抬起頭,擠著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徐南星二人。
“老伯伯,我們是您孫子的夥伴,他讓我們代他來看看你。”清澤也走上前來,說道。
“啊,是子行的朋友啊!噢,他怎麼樣了,過得還好嘛?有沒有吃得慣?見過神仙了沒?”老伯伯激動地問道。
“老伯伯,趙子行他啊過得很好!能力很強,我們頭兒啊還天天誇他呢!還有啊!我們快到天界了,很快就能見到神仙了。”徐南星蹲在老伯伯身邊,說道。
“哈哈,我就知道我家子行啊,是這塊料子。我看誰還說我家子行天天遊手好閒,無所是事。我知道他過得好就中,就中啊!”老伯伯笑道,開心地像個孩子。
“老伯伯,他去那麼遠的地方,就剩下您一人在家,您不孤單嗎?”清澤問道。
“那有什麼孤單不孤單的,他在家老是跟我犟嘴,不在家我反倒清淨了不少。能知道他在外面過得好就行,這也是他的一個夢想,他能去義無反顧地追自己的夢想,我已經就很高興了。”老伯伯高興地說道,又看向路上的行人,尋找著熟悉的面孔。
“老伯伯,放心吧!他過得很好,我們還得抓緊時間趕路,不然就追不上他們了。就先走了。”徐南星向老伯伯告別說道。
“這就要走啊?歇歇腳再走吧。”老伯伯拄著柺棍,緩緩站起身來。
“老伯伯,您歇著吧!我們不能逗留,得快些走。”徐南星扶著老伯伯顫顫巍巍的身體,婉言拒絕道。
“等下,這個麻煩你們帶給子行。”老伯伯左手扶著柺棍,右手在口袋中摸索一會兒,顫抖地掏出一個乾淨整潔的平安結,說道:“這啊,是我前些日子上廟裡討來的平安符,本想著他回來再給他,既然你們來了,就麻煩你們了,謝謝啊。”
清澤收下平安結,說道:“請老伯伯放心,我們一定會把它轉交給黃子行的。”
隨後,二人在老趙頭的注視下,慢慢離去。